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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世徒单瑀,太平今回归 ...

  •   初次习武的后遗症比太平想象的厉害得多了,第二日一早的起床对她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过痛苦不堪的一次,一夜睡醒腿脚的酸痛比之昨日只强不弱。

      不过想着‘凃丹玉’的脾气,虽然接触不久,但那性子显然不是个好惹的,只怕这一次她敢迟到,往后就别指望他能另眼相待,再教习她了。

      咬牙起床,在房间里稍微用了早餐就到庭院中候着,果然‘凃丹玉’这个师傅还是喜欢勤快的弟子的,在晨练结束后,看着她直打颤的双腿,一贯清冽的嗓音难得带了点柔和,道:“一会儿让二丫去给你抓付药,泡个药浴,多练练你的身体习惯了以后就不会又酸又痛了!”

      太平点点头,转而想起昨晚临睡前的那个问题,试探地问道:“公子,昨日的那个贺兰敏之,你可知他是什么人?行事竟如此张扬!贺兰这个姓氏似乎也并不常见!”

      “他是武皇后的外甥,韩国夫人的长子!”说起外人,‘凃丹玉’的声音清清淡淡的。

      武皇后?韩国夫人?太平一时间被这两个熟悉的称呼震住了,下意识联想到她的母亲和姨妈!难道,这里竟然是属于亡者所在的另一个大唐?也是由她驾崩后来到阴间的父母当政?所以她来到这里才能感觉到风俗人情这样的熟悉?

      可是,她姨妈只有一女,即为贺兰,那一年溺死在了太液池中。那么,这个叫贺兰敏之的表哥又是从何而来?

      心中一时杂乱理不清头绪,她所幸直接开口问起‘凃丹玉’来:“公子,那贺兰敏之叫你靺鞨世子……?”,她一句话未完,脑海中白光一闪,陡然忆起一件旧事来。

      贞观十年,靺鞨族一部来归,时称伯咄靺鞨。其部世居黑水之南,近燕地,时与唐人多交流,其汗王率部归唐,太宗大喜,封燕国公。贞观十九年,太宗东征高句丽,无功而返,归途中身染重病,幸为汗献药而愈,大宗褒之‘手足兄弟’!

      及汗死,其子徒单兀里继立。总章元年,高宗令李绩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兵再次东征。兀里为右骁卫大将军、兼辽东道安抚大使,率部助之。及高句丽亡,大军得胜而归,论功行赏,靺鞨部骁勇善战,兀立战功赫赫、统御有方,遂晋为辽阳郡王。高宗调露年间,兀里卒,世子徒单瑀承王爵,年十八。

      徒单瑀有谋,骁勇善射,意气感激,少即以军功历位金吾卫大将军、兼辽西、勿州大都督兼五府大使,上柱国。后西突厥乌质勒将兵七千人袭碎叶、安西,王率军击之,杀乌质勒,复收河西、碎叶。大军回朝,行至夏州,箭伤复发,又染风寒,卒,时年三十八!

      是了,他是叫“徒单瑀”,而非‘凃丹玉’。是颇为高宗、则天皇帝信任的臣子。是英年早逝、战功赫赫的辽阳郡王。也是伯咄靺鞨的王族,所以贺兰敏之称呼他为靺鞨世子。

      果然,她听得徒单瑀一句:“我是伯咄靺鞨汗王的儿子!”

      前世他承继辽阳郡王位的时候,她尚是深宫少女,一颗心都系在那位昆仑奴面具下的俊朗公子身上,不曾分出半点心思与朝堂人事。及至他死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已嫁给了武悠嗣,对婚姻再次失望转而刚开始慢慢接触朝政。

      因而对他并不十分熟悉,那时候接到他归途中病逝的消息,也只是一场嘘唏,叹天妒英才,大唐失一良将!

      她对他所有的印象,也不过是那年他最后出征西突厥前,她随母亲一起为大军送行见到的摸样。
      时隔太久,她已记不清他具体的长相了,只能模糊忆起他一袭甲胄在身,威风凛凛,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子的样子,只他那一双眸子如鹰眼极厉又亮,让她印象很深。

      她将记忆里的那人与眼前人渐渐重合,这一声‘师傅’当真就叫的心服口服了!

      辽阳郡王徒单瑀的武功,在高宗、则天皇帝时的大唐,不属一也属二了!更兼是实实在在战场上打出了的名号,若说在这方面教导她这么一个深宫公主,当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既是熟人,又是曾为父母颇为信重的大将,太平便渐渐收敛了神情,问道:“将军,敢问如今这阴司是否也是大唐?如今在位的为太宗第九子,单名‘治’?皇后为并州武氏,单名‘曌’?”

      谨慎起见,她做了最后一次确认。

      徒单瑀默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她对他的称呼,和她的问题都很奇怪,因而在嗓音里带出了这种疑惑,他却还是道:“是,当今陛下确为太宗第九子。皇后为并州武氏!但,‘阴司’何意?”

      太平缓缓绽出一弯笑容,那是心中终于放下一直以来的牵念,她想她可以很快见到父母了,于是微笑道:“王爷,可还认识我?”

      “王爷?”徒单瑀声音里的疑问越发明显,但他还是问道:“我们以前认识?”

      “我叫太平,李太平!”太平强调了一遍,然后道:“你出征突厥时,我曾与母后一起为你送行过!”

      “出征突厥???母后???”徒单瑀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冰冷,然后道:“姑娘是想说,你是皇后幼女太平公主?”

      “是,我是太平!”

      对方沉默了好久,然后唤道:“二丫,去叫大夫!”

      太平闻见,笑容猛然顿了一下:“你不相信我?”

      “你需要大夫!”徒单瑀的声音冷冰冰地,带着股寒意:“我没有出征过突厥!我现在是辽阳王世子,还不是王爷!太平公主现在正在长安大明宫中!”

      太平默了一下,开始反复回想两人相遇之后所有的对话,发现自己从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听到父母消息的一时开心过头,从而忽略了种种徒单瑀语气话音中露出的小小细节。

      她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问了徒单瑀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阴司么?就是人死之后会到的地方?”

      徒单瑀给到的回应是再次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二丫,去叫大夫!”

      太平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是仿佛无关紧要的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年号?”

      这次,徒单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她,道:“仪凤三年”。

      太平顿觉脑中那根弦砰然一声断了,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软软倒下去了。

      睡梦中,她看见了母亲的脸,那是一张年轻的脸,脸上有着最纯粹的属于一位母亲的温柔笑容,她拍着手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慢慢张开怀抱,说:“太平,来,到妈妈这儿来~”,那声音温柔带着鼓励,仿佛她的女儿还是初初蹒跚学步的幼童。

      ‘妈妈!’这是幼年最深刻的关于母亲影像的记忆,她的眼泪瞬间下来了,喊了一声,就向母亲的怀抱中扑过去。

      “唔!“一道白光在她扑进母亲怀中时陡然击中了她,她瞬间抱住脑袋痛苦的承受脑海中突然而来的大量信息画面的冲击。

      “太平,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妈妈在这儿!妈妈会保护你!“耳边,还有母亲一声、一声轻轻的呢喃。

      再次醒来时,她茫然的觉得眼前一片片白光,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但觉头疼欲裂。

      她勉强得撑着半坐起身,捂着头呻吟了一声。陡然听见旁边一句清洌冰冷的嗓音道:“五日前,太平公主私自出宫,遇袭,失踪!宫中忧大规模搜捕会让歹人狗急跳墙,便对外封锁了消息,派出千牛卫暗中追寻公主下落!”

      太平正揉着额头的手微怔,想起方才的梦境,慢慢地道:“是,我想起来了,我外祖母和我姨妈进京了,我听见贺兰姐姐说宫外很好玩,但母后不同意让我出去。后来一个小宫女给我出了个主意,我就和她一起偷偷装成小太监溜出宫了。但是她有异心,这场教唆就是一个阴谋,我们出宫没多久便有人抓了我,将我塞进了一个马车中带走,我好不容易趁他们不注意的空隙逃了出来,他们发现了就在后面追我,我被逼到了山崖边,一脚踩滑跌下了山谷,幸亏你路过救了我!“

      徒单瑀听了,顿了片刻,嗓音依然冷清清的,他道:“我已派人往宫中送信去了,我们明日就启程,回长安!“

      太平轻轻点头,道:“好!“

      她跟徒单瑀说的事情是真的。她想起来了,想起了这具身体过去十三年的记忆,她也确定那就是她自己的幼年。

      所以她很茫然,自己明明在镇国公主府与隆基演完一出《采桑女》后就用白绫自缢而亡了,为何死后反而回到了自己十三岁的时候?

      而且不知为何,这过去的十三年同她曾经记忆中的幼年,在某些事情上也有些不同。比如贺兰的兄长,贺兰敏之这个表哥的出现!比如这次,她出宫被掳走!在曾经的记忆里,完全不曾存在过。

      所幸,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而且就是在她陡然回到十三岁这个时间点的前后发生的微小变化,是否她只能理解为她这是死后还魂的一种?只是她不是还回了自己的遗体中,而是还回了自己幼年之时?而且因此,对曾经的事实造成了一点点变化?

      但不管是哪种,她想着梦中母亲年轻温柔的笑容和那句轻轻的呢喃,低声回应着:“是,母亲,我回来了,你的太平回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前世徒单瑀,太平今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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