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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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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终究不是许彦幻想的那样,她睡了多少觉也没有醒来就回到家里,她多少次祈祷一切都是荒谬,可终究一切都没有变化,她渐渐熄了突然就能回家去的念想,就像来时一样。她盘弄着的手机也不堪重负发出电量过低的提示却还是没有接收到信号。她终于忍痛关了机,以待不时之需。
她每天都要盘弄一遍自己随身带来的物品,一部MP3,一个钱夹,一袋金丝猴奶糖,一些护肤品,一个小本子,一支笔,一个充电宝,一张已经被她遗忘在街上的彩色房地产宣传单,两本她刚从书店买来的书和一些琐碎的小玩意。翻来覆去,仿佛这样才让她有片刻的安心。
半个月弹指一挥间,却让许彦度日如年。她开始隐隐的怕自己回不了家的可能,开始接受周边的环境。其实早在她来到这院子第二日,她就已经与他交谈过,只是两者都未曾找到解决的途径。随千不知道许彦家是何处,遥远到何种境地。
穿衣习俗,举止形态在随千看来许彦的一切都是迷,他很有兴趣希望许彦多留些时日。
这便造成了许彦在院子虽是顶着公子带回来的女人的称号,却是宾客的待遇。全府上下不明白许彦是何种地位的人,半个月的时间倒是让他们知道恭敬着许彦准是没错,没见着公子那么繁忙的一年到头不曾来这院子几次的人这半个月可几乎是天天都在府里,时不时就与姑娘在书房待上许久。许姑娘虽是个老姑娘,还是个怪异的人,但主子青睐,做下人的好好服侍着就行。
早春的日子,天气干燥,阳光明晃晃的,看着人也懒洋洋的。许彦在帮照顾她起居的丫鬟绯吟洗衣服却又被赶后,终于无所事事的来到小花园,倚在八角亭内的座椅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看着极力抽芽的草木。
如今的她过着她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被人照顾伺候着,不用为生计发愁,穿着漂亮的衣服带着精美的饰品,虽然她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挽起来,也是让她惊喜不已。可是她一面沉湎,一面也深深的明白这些都不是她的,现在的她也不是她,这些都是浮萍一样的假象。
她来时的那套衣服在第二日被告知暂时走不了的时候就被随千提醒换下来了,被绯吟洗的干干净净,收在了衣柜里。绯吟虽是好奇,却从不多问。
以前曾被许彦吐槽的现代衣饰,如今只剩靠它们聊以慰藉,以前被她深深迷恋的古代衣饰,如今正穿在她身上,除了最开始的新奇,剩下的却是想要回归自己原本生活的急切。她不习惯,不是所有的灰姑娘套上礼服就能成为公主。
抛除她所带来的外物,许彦一无所有,她清楚的知道她是个长得不好看的老姑娘,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一技傍身,她穿上跟他们一样的衣服,她就泯然众人,甚至远不及在她屋里伺候的丫鬟们,她与这社会有着深深的违和感。她无所依存。此时华美的饰物,舒心的生活倒是对她是一种无形的煎熬。
或许会有人暗地里笑话她的粗鲁举止,会笑话她糟蹋了华衣美服,会笑话她拿自己跟下人相比,笑话她的见识浅薄,可是这些,已然不是焦虑的许彦能顾及到的了。她被网罩在无形的压力中,看不见未来,不明白现在,只能幼稚的维护着自己表面的安稳。拉着随千,证明自己是有用之人。
“你已多日未曾归家,姑母多是担忧,早些归来吧。”
“我明白的。表哥,我有个不情之举,你见识宽广,手下奇人异士众多,还望表哥能相助。”
“可是前些时日你这院子来的一位异域姑娘。”
“正是。”
许彦隐隐听见随千跟一个声音干净、利落的男子对话,抬头望去,随千今日身着藏蓝色锦袍,玉饰、锦裘全部都去了,多显几份随意,头发只是束起,亦未着任何装饰,只是他本身身姿挺拔,容颜俊俏,气质内敛,如劲力松柏,如此简单的装扮更凸显他自身的优势。
每一次看见他,许彦对于他动容的感觉越发明显,她开始觉得自己好似对他有着强烈的好感。这感觉来的突然,强烈,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分不清是依赖,还是单纯的喜欢。除了她十三岁时暗恋了一个无果的人,在她二十几岁的生命里就再也与恋爱无缘了。
两人顺着池水边向亭子走来,还未发现许彦也正在这里。许彦又看向另一人,灰蓝色的锦袍,本是极内敛温和的颜色,上面针脚密实的花纹增添了几分生动,奶白色的环形玉佩下缀着深蓝色的丝络,很是漂亮,面如冠玉,翩若惊鸿。
这两个浑身散发着我们很贵,我们一家都很贵的强烈气息的美男子,不禁让许彦默默的扶额。她一届平民,天天有高富帅在自己面前晃,真的好吗,她怕自己节操不保哇,虽然那东西早就碎成渣渣随风而去了。
许彦赶紧收起自己散漫粗鲁的行为,站起来,重步向着随千方向走去几步,停住,看向他们。
随千与那人听着声响看了过来,许彦照着这几天随着绯吟她们学的礼节,向着随千他们微微福了服身,才道“我到这晒个太阳,没想到也能遇见你。今天天气特别好,你们也来晒太阳吗?”
随千回头与那人低语几句才回到“许彦倒是悠然自得,我们却是为你而来。”
许彦稍感尴尬,她明白自己刚刚的话其实很是失礼,并不是特别熟识的人还有着陌生人在场,她却没有向他们问候,“公子“二字实在叫不出口。“许彦”也是在她强烈要求下让随千叫的,不然她感觉“姑娘,姑娘”的很变扭。
她二十多年里社交范围极其窄小,不会说话,也不会灵活处事,她知道这是个很严重的缺口,但她又觉得自己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又不涂升官发财的,也就没有刻意去改变,在她还没有转变过来思想要改变自己的时候她就来到这里。
如今她没有学会,只是内心存着一丝天真。
她会回去的,她不是这里的。她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