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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三月晨景暖相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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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面对彼此一如常态,张起灵从来也不对吴邪解释,只是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然没有情绪。吴邪也从来不去追问,只是按时按点的出现在那个向阳的病房里,跟张起灵谈工作,谈战事,就是闭口不谈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么若即若离的相处着,对于吴邪像是一场戒不掉的危险游戏,而他在这场游戏里冲锋陷阵,却仍自欺欺人的停下来看着沿途云淡风轻的风景,以为生活可以这么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最近国军对外的战斗很不乐观,那日张起灵队伍的覆灭让军区对于出兵之事尤为谨慎,虽然上次失去了一小批军力,但事出埋伏,在战争年代不可避免,所以上头对张起灵的态度也很宽容,让他安心好好养伤。
然而因为这件事,区里似乎开始怀疑队伍中有潜在的内鬼,看到目前的情势,吴邪也减少了跟外界的通信任务,已经很久没有和胖子碰头,但让吴邪庆幸的是,这次他主动的去救回了张起灵让他也躲过了这场清扫的大潮,安全顺利的被划分在了国军有保障的一批人中,对于这一点,吴邪也只能说是因祸得福了,但这祸却是降到了张起灵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邪因为上头的督促开始紧抓手头上八区的兵力战斗力,每天都耗在军区里,于是也就每天都路过那个不大不小的军区医院,见天儿的上去坐坐也不久留,基本上坐了就走。张起灵的身体也好的很快,没几天就已经能单脚站起来走路了,偶尔需要人扶着,但他很少要求这些,很多时候都自己来。
一日吴邪早上留在家里吃饭,看到厨子在煲一味叫‘百菌凤’的鸡汤,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用了好几种蘑菇菌类的大补食材,又加了几味中药在里边,和着一整只鸡整整要煲个一上午,撇了油,清淡滋补,青白的汤里还漂了红色的枸杞,因为时间久,还是费工夫的活儿,所以中午才能上桌,吴邪心看不错,就想着给躺着的那位爷送去些,在家里耗到了晌午,汤刚出锅就用保温桶盛了一桶,自己也没顾上尝就晃悠着往军区回。
进了医院,吴邪刚拐上楼梯口就看到不远处张起灵扶着墙正往外走,看到他走路没有了平时的意气风发,但仍努力维持着正常人的样子,吴邪一看就赶紧走了过去,把汤罐子放在一边,伸手去扶,一边问他‘你这是要干嘛啊?’说罢又扭头吼‘这护士,还有那个该死的警卫员了?’张起灵摆摆手说没事,护士交班了,警卫员让自己打发了去跑腿。
吴邪扶着张起灵问他要去干嘛。看到他沉默了半天不说就明白了一半,哎,都是老爷们,不过,这都是老爷们的俩人似乎更尴尬。。。
一路上的情境让吴邪又想起了自己无耻醉酒的那晚,当然张起灵没有自己的无赖行径,但事到如今自己也跟那晚一样扛着张起灵去放水,不知当说是机缘巧合还是因果报应。一路上两人都纷纷沉默,像是各有心事,走进厕所后,吴邪把人扶进去就走了出来,张起灵比吴邪老实的多,不吵不闹,自己办完事出来洗了手就往回走,吴邪又赶忙跑过去跟着。
回到病房里,吴邪就把鸡汤盛了出来,学着厨子的讲解,笑着对张起灵吹嘘了这味汤的神奇功效,递了一碗给张起灵,嘱咐他快些喝了,赶紧好起来,张起灵点点头,低头喝汤,神情安逸看似一点也不心急,似乎这医院住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其实说到舒服还确实不错,每天不用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战火喧嚣,不用再熬鹰一样的盯着前方战事不眠不休,这次受伤权当是让自己休息一段,况且还有人巴巴跑来前后护着,吃什么都给递到手里,恨不得喂到嘴里,让那个本应做这些的警卫员都闲的只剩下站岗了,指不定哪天张起灵喊一声‘吴警卫’。老远吴邪都得跑来敬礼答道听候差遣。
喝完汤后两人又面对面的坐着无所事事,日子过得像眼门前三四月份的春柳梅桃一样生机盎然一片明媚,但张起灵身兼要职,自然不能这么彻底放手,于是上头有什么文件或是下头有什么批文就让手下的直接送到病房里来,张起灵每天都会拣出些重要的批阅答复。
吴邪坐在一旁看着半躺着的张起灵认真的批阅文件,无事了就抬头望着输水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张起灵手里握着一支黑色的钢笔,在纸上飞快的写着,吴邪支着下巴凑过去看,张起灵也不拦着,偶尔还会跟他讨论几句前线的战事,吴邪捡一些重要的记在心里,剩下的也不怎么上心,其实他刚刚只是有些好奇张起灵的字迹而已。
瞟了几眼过后,吴邪突然觉得在哪见过似的有些眼熟,但也不在意,也许他临了哪位大师的笔迹,吴家常年收购各种书画,自己亲自打眼的也不少,可能见过相同的字体罢了。
在病房停了一会,吴邪就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让他过去,八区自战事紧张后就顶了上去,虽然还是以卫御后方军区为主,但也得时刻准备着支援前线,所以最近吴邪事事都要紧着,走之前看着一旁的张起灵说
‘小哥,你在医院闷了这么久了,晚些我到得空了早些回来,带你出去散散心’张起灵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吴邪就转身走了。。
两人似乎在很默契的接受着对方存在的生活,像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兄弟一样,却都闭口不提那天在山谷里发生的事,像是一个禁忌,不言不语。。。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吴邪带着一身尘土之气走进了张起灵的病房里,拉了椅子坐下后冲张起灵连连抱怨现在的兵真的越来越不好带了,让他下午接连踹翻了一排这才消停下来,张起灵冲他淡淡的笑了笑,递过去一杯水给他,吴邪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抬起头看到张起灵正看着他,虽然面无表情却能看出心情还不错。
吴邪歇了一会就说要扶张起灵出去走走,张起灵点点头从床上坐起身来,吴邪拿来外套披在他的病号服外边,又看着单薄的料子觉得还不是要再添一件,张起灵冲他摆摆手说无事,不要走远就好。
吴邪扶着他下了楼,两人站在军区医院的后院里,夜间的空气还不错,但四月初的夜还带着寒,院子里种了许多植物花卉,空气里的湿气很重,两人沿着行道树两旁的路走着,张起灵其实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大碍了,医生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没有让吴邪扶,两人走的很慢,连带周围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缓慢下来。
走到一棵大树下,张起灵一手撑着树干,抬头看着树上新生出的绿叶,风吹过后枝叶沙沙作响,他仰起头时露出尖刻的下巴,身体没有像平时一样时刻紧绷,反而看起来很轻松平和的样子。吴邪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看着树下的张起灵一时觉得心里一片宁静,像是忘却了要面对的所有纷纷扰扰,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生活就可以过得很好。。。
就在吴邪盯着张起灵的背影出神时看到他转过了身,吴邪走过去听到张起灵轻声对他说
‘知道这是什么树吗?’吴邪没有近身细看,加上朦胧的夜色就摇了摇头,张起灵抬起头看着伸展的枝桠对他说‘这是合欢。。。’
吴邪听罢先是一愣,后来又嘲笑自己太过敏感,合欢在这个季节里还只是新抽了枝叶的树木,而对于吴邪却有另一层意义,像一个秘密一样存在他的心里,看着面前这颗藏在夜色里朦胧的树木,一时间却只记得它盛夏时节后开在枝头的纷纷红绒。
冲张起灵笑笑点头应着,近了伸出手伏在树干上,想起来心里的那首诗句
‘朝看无情暮有情,送行不合合留行。长亭诗句河桥酒,一树红绒落马樱。。。’
夜合花,夜合欢,有情无情却终归止于天色之间,而合欢二字此刻却像是吴邪莫大的梦境,它代表的所有所有都足以摧毁吴邪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