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抚梦里青草岸》白嘉漱

43、第四十三章回归如初（二）

　　傅离岸到了医院，许青舒还没有醒。他坐在病床旁，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她的眉头皱的很紧。他将手轻轻地抚上她的眉间，一下一下地将它抚平，他不希望青舒连在梦中都这样的不安稳，他心疼，却无能为力。
　　高层部的病房不会有人打扰，而病房里安静地却让他忧伤，时间还是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昨晚到现在他滴米未进，一夜未休息，疲惫极了，买过来的粥放在桌头却没有咽下的心情。可是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格外的安心，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
　　许久之后，许青舒终于醒过来，她看到趴在床边的傅离岸，一下子哭得溃不成军，她抑制着哭声，伸出左手抚向他的头，却弄醒了他。傅离岸看到她清醒，欢喜的不得了，可当他发现她脸上的两条深深的泪痕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僵硬。许青舒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脸，她的手还被进紧紧的握着，想抽离，怎奈无果，两个人就这样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我想喝水。”她突然开口道，昏睡了一夜，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傅离岸放开手转身去倒水给她。
　　然后打开桌头的保温杯，拿出粥，“饿了吧，喝点粥。”他刚将粥递到他嘴边，她却开了口，“你怎么不吃，里头还有一碗呢。”
　　傅离岸笑了笑，“你吃完，我再吃。”
　　“我自己来吧，你也要吃，要是你累倒了，爸妈会担心的，公司也不能没有你呀。”
　　“那你呢，会担心吗，公司不能没有我，那你也不能没有我吗？”傅离岸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许青舒低着头，咬着下唇，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傅离岸最见不得她的眼泪，心一下子被纠紧，然后替她把眼泪擦去。
　　“离岸，我们谈谈吧。”
　　“有什么话等你出院了我们能再说，好不好？”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恳求和一种未知的绝望。
　　“我等不了，对不起、、、、、、”
　　傅离岸不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已泣不成声。傅离岸紧紧地拥住她。
　　“我们离婚吧。”
　　她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傅离岸此刻犹如被推到了悬崖边，连最后一刻救命稻草也无用了，被自己最心爱的人推到悬崖边缘，终将粉身碎骨。他知道这一日真的来临了，比昨日知道的那通来电远远来得痛的多。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膨胀，似乎随时都会爆炸开来，他拥着她的双手在紧紧地抱过她之后，终于无力的垂下了。爱到想恨，却无法恨起来，痛到想哭，却哭不出来，傅离岸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用什么来描述才最为恰当。。
　　他知道这一次的放手，就是永远，这一次的离别，或许，永世不会再见。
　　他最爱的青舒终要回到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世界，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两个月是他向上帝偷来的，偷来的东西终归要还回去，即使占为己有，也会终日惶惶不安。或许这是注定的，没有早一步，晚一步，只是刚刚好而已，不管是这两个月，还是过去的五年，他知道自己该知足了。她在他只为权利奔波拼命的生命力洒下一缕柔光，让他知道他的生命里可以是不仅仅只有权利，因为她这一切才变得更加完整。
　　“青舒，青舒，真想这么一直叫下去，可是怎么办呢，好像真的只能这样了。”他看着她眼里满是柔情，“我会把一切都办妥。”
　　“对不起。”
　　“傻丫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很幸福，因为我可以爱着你。”他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乖，先把粥喝了。”
　　“那你也喝。”
　　“好，我们一起喝。”
　　许多年后，每当傅离岸去那家店喝粥时，总会回想起那日和她一起喝的粥，这辈子都没喝过比那更苦涩的粥，一直蔓延到心尖，隐隐作痛，以至于他再喝那里的粥时，常常怀疑自己的味蕾是否有问题。
　　两天后，许青舒出院，两人没有回家，傅离岸将她带到了律师那。当她看到那份离婚协议的条款时，她看着傅离岸笑了，她知道他明白的，她什么都不会要，什么都不会带走。她知道这是他送给她的最后一份大礼，他不想她再多一份愧疚，他想让她完完全全的自由。
　　一刻也没耽搁，出了事务所，直接去了民政局。
　　办离婚的队伍短的很，没几分钟就轮到他们。
　　等级的人员，看了又看结婚证，一再的问，“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他们俩人都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登记员连连叹气，“你说多好的一对呀，就这样离了，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
　　“离岸，我们去超市吧，我们在家吃。”
　　“好。”

　　晚餐很丰盛，傅离岸想以后再也吃不到她亲手做的菜了，竟一下子失去了提箸的勇气。
　　菜还没吃多少，酒已喝得差不多，他一杯一杯的喝，许青舒劝他也不听。
　　最后终于醉倒在餐桌上。
　　许青舒把他扶回卧室，然后收拾了碗筷，在客厅静坐着。

　　傅离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昨夜的酒劲还未过让他的头隐隐作痛，口渴的厉害。他下意识地将手伸向枕边，却空荡荡的，自嘲的笑了笑，她昨晚应该在客房。
　　刚出卧室就听到了门铃声，却不见青舒去开门。
　　门一开，傅妈妈一声埋怨，“大早上怎么一身酒气。”
　　“妈，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我来看看你还要理由啊，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青舒呢？”
　　傅离岸也不理她，转身去厨房喝水，却听到傅妈妈一声大吼，“这是怎么回事？”
　　傅离岸匆匆跑到客厅，却见到母亲一脸恶狠狠的拿着一张纸。
　　傅离岸拿过那张纸一看，怔了怔。
　　离岸：
　　我走了，谢谢你给我的自由，这辈子亏欠你的怕是还不了，请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向你告别。
　　还记得当初我对你的名字开的玩笑吗，现在好像派上用场了，终须离别，回头是岸。希望我离开后，你会幸福。
　　在这我向妈说声对不起，我是个不合格的儿媳妇。

　　青舒
　　傅离岸想着，既然走了，为什么不走的一干二净，这样的只字片语让他更加的痛。
　　想起昨晚的晚餐，他知道青舒往酒里放了东西，他依旧不动声色的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