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续》金木

27、远嫁

　　梅林嘴唇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要么你永远沉眠,要么总有一天你也会象其它的人一样死去!"
　　"亚瑟"无奈地撇着嘴,然后他伸手拍拍梅林那顿时紧绷得象石头一样的背."对不起梅林,你知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有生就有死,世上万物都是如此,我也不能例外啊!"
　　梅林握住那只手,它温暖又干燥."我就是例外,"他强横地说:"所以,你也应该是例外!"

　　"我得回去了",这个"亚瑟"说:"我现在的身份是格温尼德王子卡德瓦尔隆派来联盟的使者!在别人面前,我叫威廉!"他拥抱了一下完全呆住,激动地不停颤抖的梅林.然后转身离开.

　　屋子里最后只剩下梅林,他就这样安静地,浑身颤抖着站了好久,然后突然暴发起来,双拳象雨点一样重重击向桌面,在安静的屋里不停地发出巨响,直到桌子承受不住,啪地一声裂了一点,碎木刺扎入肉中,又痒又痛,无可发泄."啊......"他愤怒地叫起来.

　　"梅林!你在干什么"亚瑟老远就听见梅林在屋子里大叫.他赶紧冲了过去推开门.
　　梅林回过头来看向他,脸上湿漉漉地全是泪水,表情却是在笑."真不知道我一直在做什么,每一件事都那么好笑,真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我真是这世上最好笑的人了!哈哈哈哈!"他笑得浑身发抖.停不下来.
　　亚瑟走过去抱住他:"嗨,嗨!好了好了!"他拍拍这个还在笑得痉挛地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梅林渐渐安静下来,却安静地过于长久,久到天都渐渐黑了.亚瑟有许多话想追问,可是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来.他只好陪着这个曾经的小仆人一起安静地坐着.直到互相看不见面目.
　　"你知道,"梅林突然开口了:"我真是好笑,"他说:"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这一天来到的情景,可是没有一次是象今天这么顺利的.我也经常幻想着他也许投胎转世,换作什么别的人,也许就在身边,变成那些无数的来了,又走了的人."他顿了顿:"比如他的儿子那尼阿斯,比如艾仑,比如你!"他说."也许他沉眠的时候,只是换成一代代别的样子,经过我,陪伴我.从没有离开!"他轻轻为自己捡着刺入掌侧的木刺."事情总是会比你能猜想到的最坏的情况还要坏!"他说.

　　"这个人也许并不是真正的亚瑟王!也许他只是一个骗子!"亚瑟焦急地说.
　　梅林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转眼间卡莫雷特宫变后的第四个春天就快要来到,索菲娅已经二十一岁,而艾仑也长成半大的少年,他十二岁了,个子长高了很多.在奔波流浪的求生过程中,他也变得体格强健起来.

　　艾琳的骨灰被带回了德西.走的时候是羞涩鲜嫩的少女,回来的时候是一盒灰尘.世间没有公平的事,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她的骨灰用基督教的仪式安葬了,那正是她生前的信仰.梅林保留了一截少女束发的丝带作为纪念,就如所有在这人间匆匆来去的人们,梅林无法留住任何一个.

　　索菲娅感叹着说:"来于尘土,归于尘土,所有的人都在这世间受苦,回到主的怀抱,离开这寒冷的人世,正是我辈归宿!"艾仑听得心寒无比,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姐姐,他亲爱的索菲娅,竟然是如此地冷酷无情.

　　"威廉!"索菲娅望着远处正和那个叫艾莫里的男孩说话的骑士.那个金发碧眼的美男子,那个格温尼德王子卡德瓦尔隆派来向自己求婚的使者,那个宣誓从此效忠于自己的青年,他的名子竟然也叫威廉.他甚至比我的威廉还要俊美!索菲娅想,不过她再也不是那个从王宫里偷跑出来玩耍的小女孩了,青春,美貌,勇敢,忠诚种种种种,都再也不能打动她那坚硬的心了.她对这些嗤之以鼻。

　　卡德瓦尔隆她记得,在艾特尔弗里特的鸿门宴上见过,长得还算英俊威武,对自己也十分殷勤.重要的是,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洛森布里亚!但是格温尼德现在的情况还不如德西,几乎没有什么军力和财力,和这样的人联盟,又怎么能打败威震天下的埃特尔弗里特呢.如果世上有什么人可以抗衡刚刚才在德格沙石大败苏格兰军,将苏格兰人赶出英吉利边界,其锋锐不可当的洛森布里亚王的话,那就只有伟大的肯特国君埃特尔伯特了.

　　"姐姐,你疯了,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嫁给那个老头,他才刚刚死了妻子没多久!"艾仑朝索菲娅大叫.
　　"住口,什么老头,他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王,只有他才能庇护我们无恙!"索菲娅喝斥.
　　这一年春天,效忠美丽的索菲娅公主的骑士们,簇拥着他们的女士远嫁肯特.索菲娅有如众星捧月般的骑在白色的骏马上远去,巨大的斗篷在风中狂舞.艾仑目送姐姐的队伍远离,不知怎么想起了当年的爱尔兰公主伊瑟下嫁英格兰国王的队伍,一切的情景有如命运轮回,他忽然觉得心如刀绞,泪水完全蒙住了他的眼睛:"索菲娅,"他对着风狂喊:"你要活得好好的!"
　　我们可怜的唯一和永恒之王一直在找机会单挑这个敢于冒充自己的人.可是梅林整天都和那个新来的"亚瑟",或者我们可以叫他威廉,混在一起.大法师仿佛一下就恢复了青春,整天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恶作剧和怪话也层出不穷.如果艾琳还活着的话,一定会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的.那位假冒的永恒之王似乎也有些消受不了这份热情,常常被这个传说中的伟大法师的表现弄得目瞪口呆.
　　亚瑟半夜爬进了这个有着一张自己的脸的家伙的房间.匕手抵在这个人的喉间,亚瑟真是感觉得别扭极了,对方睁开了眼睛,莫明其妙地看着自己.亚瑟有一种自己的灵魂出窍,正在谋害自己□□的诡异感觉.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冒充亚瑟王你想从梅林那里得到什么"
　　"哦!"那个人耸肩歪头,毫不在意喉咙边抵着的刀刃.他用手指头将它推开,"这个东西很冰!"他说:"对于一个正在温暖的被窝里安睡的人来说,太刺激了."
　　"你,该死的,到底是谁"亚瑟已经憋了很久了.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啊,呵呵."对方老神在在地坐起来."难不成你就是真正的传说中的那一位"
　　亚瑟握紧双拳,对方似乎掌握着一切,而自己则象没头的苍蝇,完全不明白状况.他用力卡住对方的脖子,接近这张自己的脸,"梅林!"他狠狠地说:"离他远点!"
　　"我恐怕很难,"对方做了一个自己曾有的标准表情,扬眉撇嘴."即使我愿意,嗯哼,您知道的,那位法师大人也会不停地凑过来!"
　　亚瑟很泄气,"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一劳永逸!"
　　"我恐怕您高估了自己,我伟大的王!"他伸出手捏住匕手的刃,力大无穷.亚瑟拼尽全力,竟也不能胜他.刀面因为两个人的角力变向一边弯去,最后竟嘭地一声断为两截.更可怕的是,锋利的刀锋弹出来,对方完全没有被伤到分毫.
　　"法术!"亚瑟怔怔地退了一步.
　　"是的,我的王.您所拥有的勇气与力量,我都有,您所没有的法术,我也有!为什么您就应该是那唯一的,永恒之王呢"他揉了揉自己的金发,看上去随意又轻松,"为什么强大的魔法师就应该永远守护您呢"
　　"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都盯着呢,休想得逞！"亚瑟开始撂狠话.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冒牌货懒洋洋地躺下,"下次进来的时候记得敲门!"他妥妥地闭上眼睛,把被子裹裹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