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天风懋树

1、老人与老城

　　五月的上海在温润的风中沉眠，伴随着悠悠扬扬的二胡声音的高唱，娓娓道来一个又一个古老的故事。
　　一位老人用他大提琴般低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讲述一个不知名的故事，依旧是在上海，现在是如今的上海，而他讲的却是三四十年代的上海。
　　老人扶了扶眼镜框，轻声咳嗽，时光便回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一瞬间，他仿佛变成了年轻的英俊少年。这是他想讲述的故事，有关于一位老人的故事，一个与上海相关的故事，一个守一座城等一个人的故事。
　　老人下意识地拉着二胡，欧倾暖不知道他拉的是什么曲子，只是这首曲子让人听了很是哀伤，它如同一双手狠狠地撕裂听者的胸膛，然后掏出那一颗火热的泛着血渍的心脏。
　　欧倾暖不禁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老人，他看起来并不狼狈，也不像乞讨的老者或者乞丐。他衣着干净整洁，看得出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甚至说他是一个儒雅的老先生也不为过。
　　老人靠坐在一张雕花的躺椅上，神态安详自然，但是他眼底的那一抹伤感和落寞，欧倾暖还是能够感觉得出的。
　　他的旁边有一张同样的木椅，只是空荡荡的，上面搭着一条棉织的薄毯。这是深秋，街道上人烟并不是很多，而老人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较为寂静的小区，较为靠近她所在的艺术学校。
　　老人还在拉那首曲子，整个人像是沉溺在这样凄凉的意境当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欧倾暖的存在。当他的二胡再次拉到高潮时，老人突然留着眼泪，口中唤着什么。欧倾暖听得不是很清楚，她以为他是有些伤心，于是她就上前，掏出她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他。
　　“老爷爷，你别伤心了！”本来就欧倾暖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哭泣的人，就是心太软，因此同学都叫她“暖暖”。
　　老人见她递给他手帕，缓缓地抬起头来，有些埋怨她打扰到他。可是欧倾暖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做的对不对，只是在她的心中有一种对面前这位老爷爷的怜悯和担心。
　　“老爷爷，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的！可是你就不要伤心好不好？”欧倾暖突然想到她的好同学秦蓉蓉说过的话，她说学校不远处的小区里有一个神经病，经常一个人坐在一棵榕树下拉二胡，而且还会喜怒无常。
　　糟了，现在这位老爷爷不会就是蓉蓉口中所说的怪人吧！欧倾暖不禁瞪大眼睛，呆在原地，嘴角忍不住抽搐。
　　那她会不会有事啊？这是欧倾暖现在唯一的想法，赶紧逃离这里才是真理。
　　“小卿！是你！”老人忽地停下手中的活计，眼睛睁得大大的，情绪很是激动。欧倾暖被他忽然的一句话给吓倒，倒是后退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老爷爷，我不是故意打扰到你的！对不起，对不起------”欧倾暖忙着向他道歉，使劲地对他鞠躬，只求他能够原谅她。
　　“你，是小卿？”
　　呃！小卿是谁？
　　忽然无厘头的问话倒是让她捉摸不清，她迷惘的抬起头来看他。
　　他站立在离欧倾暖一米远的地方，整个人看起来很高大，竟然不像一般老人那样的衰弱和苍老。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老嘛！可是蓉蓉为什么说他是个糟老头呢？欧倾暖在重新打量他的时候他忽然又失望地喃喃道:
　　“你怎么可能是小卿呢只是长得像她罢了！是我看错了，是我看错了！”
　　继而转过身子，拾起掉在地上的二胡和拉杆，慢悠悠地朝那个年代久远的欧式建筑的房子里走去，留下两张空闲的木椅和一个修长的背影。
　　真的是太怪了，这个老爷爷怎么这么奇怪？欧倾暖满腹疑问地离开这个地方，只当它是一次无意间闯入她生活的意外。可是欧倾暖绝对没有料想到她还会与这个人，与这个地方有密切的接触，原来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只是时间不同而已。
　　“姥姥，您在吗？”欧倾暖站在一栋古朴的楼栋的院子外面，对着屋子里面喊道。“姥姥，您在吗？我是暖暖啦！”
　　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于是欧倾暖很失望，姥姥十四年前答应过她会在今年今天会和她一起去老家的，可是如今却不能梦想成真。那是欧倾暖从小的愿望，她从来不敢忘记的事情。
　　本来今年欧倾暖可以不在上海上学的，但是想到姥姥曾经允诺的话语她便下定决心报考了上海的艺术学院，而且欧倾暖也承认她是存着私心的，因为想见姥姥，想和姥姥一起回老家。姥姥不是中国人，这是欧倾暖从上一辈那里得知的，于是她总在幻想姥姥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欧倾暖在姥姥住的地方一直从上午等到晚上八点钟，仍然不见姥姥的出现。于是欧倾暖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回学校，心情糟得不能再糟了！

作者有话说

　　一直很想写这么一个独守孤城的故事，似乎在我看来那就是一本泛黄的日历，清清楚楚记着一些让人不悲不喜的故事，虽时间久远但值得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