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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生若只如初见 ...

  •   ※※

      “放开我,放开我,张赋,你放开我!”

      显然,拖住她的人根本不为所动,仍旧一路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终于在砰地一声响后,被拖得人消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

      “你疯了么?你有病是不是?”被张赋一把摔倒沙发上的人一下子跳起来,冲上去就要打他,却被他一把钳制住双手。

      “张赋,放开,你这个混蛋!”

      “你他妈给劳资闭嘴!”张赋一声怒吼,那表情几乎是要吃了面前的人。

      唐素甩甩绕在脸上的长头发,看着张赋半晌,突然笑起来。从一开始的大笑到后来的泪流满面,笑声凄厉。

      “张赋,哈哈,看看你这表情,你是心疼我么?”她猛地凑近他,望着那双细长的双眸。那双眸子里,淡漠却也隐忍着愤怒。

      “怎么,你想发火?想打我是么?看看你这眼神,张赋,杀人是要犯罪的,你会坐牢的,你坐了牢谁来保护你的心上人,恩?她伤心难过了,她再被另一个唐素伤害时,谁来怜惜她?恩?她再去酒吧时,喝的醉醺醺时,再被别的男人抱走时,你还能从号子里飞出来解救她么?恩?”

      唐素的声线高,所以说出这些冷嘲热讽的话时,极度刺耳。张赋看着她如濒临干涸的海藻一般,再也没有当年的温秀。

      “你错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唐素。”他说的缓慢,而且没有任何情绪掺杂其内。

      唐素一顿,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瞬间被嘲讽替代。

      “哈哈,只要他还是沈闻,那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唐素,她就一生不得安宁!”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狠厉无比。

      “所以我说你错了,正因为他是沈闻,所以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唐素。你其实根本就不如你自认为的那般了解他,他的狠,你也就见识到一半而已。别再为难自己,也别再挑战他的底线。”

      “一半是么……”唐素笑,泪如泉涌,大颗大颗的滑落。

      “一半?张赋,才一半么?他给了我希望,然后亲手送我进了手术室,这才一半么?啊?”

      面前的女子哭的肝肠寸断,张赋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到桌上拿起烟点了,大口大口的抽着,脑子里嗡嗡作响。

      半年前,唐素惨白着一张脸从手术室走出来的画面不停地在脑中回放,她被护士扶出来,一手撑着医院的墙面,一步步走向等候区,低低得弯着的腰,咬着下唇。

      此情此景在他脑海里定格,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耻,觉得他的兄弟可恨。但如今,她所为种种,都让当初唯一的一点怜惜化为乌有。

      “张赋,你又何尝不狠,在我绝望之际,拥我入怀。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么?你说,唐素,你要觉得委屈,以后就跟着我吧。没有一丝甜言蜜语,但却是我当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我傻啊,我怎么可以忘记,是你,那张手术同意书上签的是你张赋的名字啊。”

      唐素坐到地上,望着抽烟的男人,眼神虚无没有焦距。

      “唐素,其实,当时我是真的愿意让你跟着我的。”夹扎着烟味的冷风吹来男人的声音。

      “跟着?哈哈!”唐素又笑。

      “张赋,你连一丝感情都不肯给我,还说什么跟着?至少,我和你在一起时,是付出过真心的,可是你呢?”她的视线几乎是交织在他身上,而且眼角泛红。

      “张赋,你为了自己的兄弟没有后患,竟然断了我的后路。既然想断我的后路,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永远不要让我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在她的歇斯底里里,张赋扪心自问了句为什么,然后答案在心底若隐若现。细长的眸子眯起,狠狠地掐了手中的烟蒂。

      “唐素,我们既然都回不到以前,那何不各自放开,还一个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

      唐素心底一片凄凉,她还他们一个海阔天空,那谁来还她?谁来为她的悲伤买单?谁来为她付出的这如斯年华承兑?谁来给她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凭什么她就是那个失败收场的人?凭什么她要打落牙齿活血吞而那个女人却幸福美满?她从来不输她半分,却沦为衬她之绿叶,她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呐!

      “你们毁了我,张赋,你以为我能放过她?”

      张赋慢慢踱到她身边,蹲下身子,长有力的手指捏着她尖尖的下巴。

      “可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的,”唐素冷笑。“至少,她不是知道了,我和沈闻不仅仅是谈恋爱,我们还住在了一起。”

      “那都是演戏,那是沈闻为了让她随他走而演的一出戏罢了!”张赋指节用力,随即看见她眼里的痛意。

      “可就算是演戏,他还是上了我的床,还是让我怀了……啊……”地上的人吃痛,余下的话被吞进了肚子。

      “唐素,这事谁也不会知道,所以,你最好是忘了。再说了不过是上床而已,你不早已……”

      “早已什么?恩?”唐素忍痛打断他薄凉的声音,

      “早已人尽可夫是么?是啊,在你心里,我不过如此。可是张赋,我唐素这一生就只有过你和他两个男人。如果这样的我叫人尽可夫,那那个女人叫什么?是不是也叫……啊——”凄厉的声音里裹着疼痛,在冷风交织的客厅里肃然萧瑟。

      那望着她的漆黑眼珠寒意四起,一下子冻傻了面前伤痛交加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

      唐素看着他,张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倒是张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与自己对视。

      “说,唐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她捂着肿起来的下巴,望着他,眼里都是嘲讽,从始至终。

      有些事,不必说明白,你只需开个小孔。哪怕是针尖般大小的孔,只要有心人,他就能按着你给的路子去挖。越挖,越大;越挖,越深,最终,气球爆了,所有的事与人也就尘埃落定。

      此去经年,始作俑者或许会后悔,但那是身后事,当时所图都不足与之相交。

      ——

      “弟妹,你照顾照顾这小子,客厅里的我们都收拾完了,等下把碗洗了就OK了!”

      卧室门外,老牛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床上的人,对坐在床边的人说道。

      王放点点头,冲老牛比了个OK的手势。

      不一会,厨房里叮叮咚咚洗碗的声音渐渐消失,然后是几个没醉的扶着醉了的从她眼前走过,无声的作了个再见的动作,最后哐的一声,防盗门被合上,一片寂静。

      “老婆,老婆,”醉得不轻的沈闻微微睁开眼,借着台灯的光看到床边坐着的熟悉身影,扯开薄唇傻傻的笑了起来。

      “多多宝贝,多多好老婆,你在,呵呵,你在真好,真好。”他朝她身侧移了移,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头枕在她腿上贴着她的小腹。

      被他圈住的女子望着那张清俊的侧脸,伸指抚上他的眉,将他微拢的眉心褶皱抹平。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才十四岁,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懵懂少女。他背着双肩包从教室的前门窗户跳进来时,初生的朝阳洒满了清俊少年一身,仿若神祗下凡般跃进她的眼帘,一下子震碎了她的心房。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她那时,正在读曹植的《洛神赋》,而这段话现如今确确实实写尽了当年沈闻的身姿卓越,风采非凡。

      昔日少年如今早已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满脑子洛神的小女孩了。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沈闻,你说,我们还能走多久?”

      她清淡的嗓音配合着怜爱的手势,一遍遍抚过他的浓眉。一双眼里,爱与恨揪心裂肺的厮杀着、撞击着,像是要破眼而出,诅咒世人。

      --------

      “小放,你想清楚了么?千里之外,你就孤身一人了。”

      “晓晓,我还有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后悔,晓晓,他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梦,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破碎。我相信他,我相信我交付一切、给与一切的他,我绝不后悔。”

      “小放,只要你不后悔,我就支持你。但是,叔叔阿姨他们……”

      “如果我不去,我这一生都会活在后悔里。晓晓,我不能这样对自己,就算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我万万不能活在后悔中,我会生不如死的。爸爸、爸爸他会原谅我的。”

      王放的视线从沈闻的脸上移到对面的镜子,望着镜子里栗色短发的女孩,轻声问道。

      “多多,你现在后悔么?”

      她看着镜中的女孩,镜中的女孩也看着她,两两相望间,她看到女孩眼里的痛苦一点点堆积,一点点浮起银亮的丝线。视线朦胧里,她依稀看到女孩被咬的失了血色的下唇以及捂住眼的双手指缝里,不停滑落的银线。

      透明,而且悲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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