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八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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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很热闹，天气也很成人之美，凉风习习，不冷不热。
郑沫沫停在一个杂货摊前，眼睛盯着挂在木架上的一对同心结。
摊子的主人是一个年近不惑的大叔，笑着道：“这位姑娘可是看上了这一对玩意儿，这拿来送心上人是最好不过的。”
郑沫沫有些羞涩的收回眼光。
大叔朗声笑道：“现在的孩子，就是容易害羞。”
“昨儿下午，有个小伙子也是，盯着我这架子上的同心结盯了好半天，我便笑话了一句，‘可是想起心上人了’，哟，你是没看见他那张脸，寒嗖嗖的，跟冰块似的，斩钉截铁的说‘不是’。”
“大叔我也经历过那样的时候，怎么看错的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叔很是健谈，不一会儿就和郑沫沫攀谈上了，李建成静静的站在一旁，装了好一面华贵的背影墙。
最后，郑沫沫还是没买下那对鲜艳的同心结，倒是买了半包红线，说是回去自己编。
才走了几步，前面就走来几个官差，郑沫沫默了一默，没想到流叶山下还有官差。
官差正在兵器谱里面盘问伙计。
昨儿夜里，又出了人命，一家十几口死得一个不剩，凶手十分残忍，将那一家人的血都放干了，血足足染红了三寸深的地面。
看伤口，都是一刀毙命，那把刀很锋利，带着微微的弧度，这是唯一的线索。
官差只能往兵器谱和铁铺子你跑，盼着灵光一闪能想到什么。
本来流叶山下算是流叶山庄的管辖范围，但是堂主禀报了一次，庄主没有当一回事，也就没有管了。
谁都没有料到命案居然越来越多。
李建成下山也有这个原因。
流叶山下终归是他的地盘，是万容不得别人这么放肆的。
郑沫沫也有些好奇，那家人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仇杀还是别的。
两人对视一眼，顺着别人的指路往那户人家寻去。
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院子里的土地呈现一种暗红色，看来传言并非作假，的确血染三寸深。
案发现场用白色的石灰粉勾勒了大概轮廓，所有人都死在院子里，屋里子一点儿血气都没有，家具却乱七八糟得如狂风过境，稍稍有些之前的东西都被人翻走。
最终，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现，只能继续逛街。
李建成脚下一拐，往花街那边走去。
郑沫沫眼中的光亮立刻黯淡了下来，咬着嘴唇道：“建成哥哥要去那里吗？”
李建成点点头，“我去展颜楼看看。”
郑沫沫脸色慢慢苍白，“我是你的未婚妻，李建成，你怎么能……怎么能……？”
李建成这才惊醒道：“不是，我只是去看看，不是寻欢。”
最终，李建成没去成，两人甚是尴尬的一路回了流叶山庄。
夜色很好，李建成将脑袋搁在窗沿上想，他果真是不会哄小姑娘，即便郑沫沫已经是大姑娘了，他还是不会哄，总觉得委屈了她。
李建成叹了一口气，窗外月色如水，翠竹清幽，正是赏景的夜色。
湖心亭里柱疏桌凉，半个月亮印在湖心，微风一起，皱成一团。
李世民已经避着他许多时日了，那次两人兵戎相见之后，再未有见过。
李建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失望，还是绝望，总之没有半点儿好心情，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却狠不下心，不管怎么说，那个孩子……是他一直挂念着的，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李建成远远的望向李世民的院落，那个院落距离正院很远，就像当初那个流叶山庄里面听涛阁和主院的距离，很远。
李建成正想着，一抬眼就看见院子里高高的屋顶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黑影一露面，李建成立刻迈步追了上去。
黑影轻功很好，直往流叶山下而去，李建成敛了气息远远的跟着。
李建成跟着黑影进了一个树林，小心翼翼的循着痕迹往前走，前面传来琐碎的说话声。
李建成只觉得心里砰砰的跳，那个声音，他认得，是李世民的声音。
林子里除了一身黑色劲装的李世民，还有八个人，分八个方位站着，将李世民围在正中央。
那八个人中有垂髫童子，亦有白发白须的老人，年龄差别十分大。
其中一个青年正在和李世民说话。
李建成隔得有些远，只隐隐约约听得几句骂词，“妖孽……杀人……”
他看到八个人一齐冲上去，李世民似乎有些惧怕那些人的武器，碰都不敢碰上。
一开始，李世民似乎并不像伤他们，心绪十分低落的样子，然而不消一会儿就毫无征兆的拔出那把雪白森气的无凭。
李世民手中的刀挥得越来越快，李建成睁大眼，即便他眼力惊人也只看得见成片的刀光。
这样快的速度，这样刁钻的角度，李建成心下一惊，李世民的武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简直……他都挥不出这样的刀。
那八个人很快伤在刀下，几个萎顿在地，还有的勉强站着。
李建成观察了一下李世民，发现他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细微的动静，李世民却很快发现了，黑得吓人的眼往李建成这边瞟来，“谁！”
李建成微微一哂，便迈步走了出去。
李世民看到是他，身影微微一晃，嗓子有些哑：“你……怎么在这里？”
李建成拍拍衣袖沾染的灰尘，“散步。”
李世民张了张口，又把话吞了回去，李建成踢了一脚萎顿在地的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盘来杀我的人。”
又抬起头往摇摇欲坠的另几个人，“既然你们活腻了，那我就成全你们。”脚下一碾，被他踩着胸口的人胸口立刻塌了一块，嘴巴冲出血箭，转眼断了气息。
脚收回的时候，脚尖捎带着往另一人脖子上一用力，只听见两声咯咯，喉骨破裂，那人眼珠子翻了两翻，也断了气息。
两个大活人眨眼间就死了，站着的几个人脸上露出惊悚的表情。
那几个人还没张开嘴，李世民便飞快的出手了，手腕一抖，寒芒兜头而下。
所有的话语都没能说出口，开口快的人也只堪堪说出了一个字，“他……”
八个人，两个死在李建成脚下，六个死在李世民刀下。
李世民只挥出了一刀，六个不同方位的人却齐齐死去。
那样恐怖的一刀，李建成转过头看李世民，和许多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一样的俊俏，一样紧抿的嘴角，低垂的眼帘，坚毅的神色，只是比许多年前还有冷酷一些。
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波动，宛若一滩死水，唯一不同的是，眼睛太明亮，似乎所有的月光都溶在他的眸子里。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刀柄，用力到指节发白。
李建成轻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世民莫要怕，身为流叶庄主便要习惯杀人，就算你现在决定带着流叶山庄漂白，但是人在江湖便要做好杀人的准备，否则就只能被人杀了。”
又顿了顿，“况且，杀人这样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习惯了就好。”
李世民在他开口的时候就猛的抬起头，神色似震惊又似松了一口气，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着，然后轻轻的拉住李建成的衣角，“大哥，我们回吧。”
他的动作和神情难得的乖巧和脆弱，长长的睫毛细细的颤着，额角挂着一层薄薄的汗，李建成心不禁软了，去拉李世民的手。
李世民手心全是冷汗，粘稠潮湿，李建成心想，就算他长大了，却还是是个孩子，和小时候一样单纯善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李建成鼻端总能闻到似有若无的香气，“世民，你身上可是沾了什么香味？”
李世民手指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我、我去了展颜楼。”
李建成嘴角僵了一僵，淡淡道：“虽然男儿自当风流，但是也莫要太纵欲，对身体不好。”
李世民轻声应了。
李建成沉吟道：“你也大了，虽然我还未成婚，但是你若是看上什么女子，只管收回房里就是，等到我成婚了，你再扶正她为夫人也是可以的，展颜楼里烟花之地终究不好。”
李世民：“我哪里能看上什么那里面的女子，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李建成叹了一口气，“景城说我无情无心，莫要让你也变成我这样的，却不想你比我还无情无心。”
李世民低头笑了笑，“我的情和心全托在一个人身上了。”
李建成好奇道：“哦？原来你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给我说说是哪家女儿，我去帮你提亲。”
李世民摇摇头，惆怅道：“她已经和别的人定亲了，我醒悟得太迟了。”
“无妨，以世民现今的身份地位，便是已婚也能退婚再嫁，不过是定亲而已，怕甚？”
李世民搂住他的肩膀道：“大哥还是这样的没有道德心啊，我可是流叶山庄的脸面，去抢别人的……别人的人岂不是让我这段时日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正道渐渐接受了流叶山庄。”
李建成不屑道：“也就是你听那几个老头子的，什么正道歪道，实力才是正经。道德心是什么？没听说过。”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
李建成重又好奇道：“你喜欢的人是怎样的人？怎么喜欢瞧上的？”
李世民脸上浮现一种似难堪似痛楚的神色，“那日我下山和人谈事情，见到一人背影和她极为相似，便丢下正在谈的事情追了上去，回来时，屋子里的人纷纷嘲笑那人可是我的心上人，我自然是否认。”
“后来遇到数人皆说我提到那人的神色，便似用情极深，我这才知晓，原来我入了情种。”
“可惜，深情种错了人。”
“往日里，见到他只觉得开心，后来便渐渐控制不住想更亲近一点，她却是傻子一般，任我亲近，我却……”
李建成听得兴致勃勃，李世民却闭了嘴不愿意讲了。
“你怎么样？”
李世民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想扒光她的衣裳。”
李建成：“……”
李世民：“随心所欲的上她。”
李建成：“…………”
李建成踌躇道：“那个，我问一个问题。”
李世民：“问。”
李建成：“你说的这个人是男人吧？”
李世民神情十分诡异起来，“怎么这么问？”
李建成：“你说你只看过龙阳十八式，所以你……肯定不知道怎么和女人……，所以……我猜那个是男的。”
李世民：“……”
李世民沉默了。
李建成:“其实我去过展颜楼了，里面一分为二，一边男欢一边女色。”
李世民更沉默了。
李世民：“我不是断袖。”
李建成沉默了。
“其实断袖并不可耻。”
李世民：“我知道。”
李建成：“可耻的是明明断袖了，却还拼命的否认。”
李世民：“………”
李世民幽幽道：“其实鱼水之欢，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看过一本便能御遍天下女子。”
李建成由衷叹道：“没想到世民居然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李世民：“……”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八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