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一百零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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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元水官节本该是个戒律森严的节日，水上拜一拜下元水官，再去道观走一走拜一拜，也便就过了，但是近两年来，世上的人大多寂寥了些，便将下元水官节办得益发的隆重起来。
节日一隆重便失了那些肃穆森严的味道，一旦不肃穆不森严，搭戏台咿咿呀呀就成了必然的一件事，又因了戏台必然是不能搭到道观里，大家便纷纷将戏台搭在舟舫上。
江南水多，江南水也柔，江南的水还媚，同那些如花似玉身段柔软的戏子们是格外的相衬，于是舟舫戏台一年一年的传承下来，传承的时候还很开拓了一番，生生拓成了个赏美色的好地方。
李建成同李世民一同到了预定的地方时，最后一丝余晖恰恰沉入远远的地平线。
浮在水上的舟舫刹时亮透了灯火，一座一座的亮起来，将湖面映的光彩流转。
李世民朝不远处一个灯火辉煌的画舫指了指，“我们去那里。”
李建成点点头，踩水翩翩而去。
李世民看着水边渡人的小舟，又看看纷纷睁大眼目光灼热盯着他的普通路人，沉默良久，镇定的招了一叶小舟。
一脚踏上小舟时，听到身后有人说：“原来他不会轻功啊，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侠呢。”
李世民：“……”
另一个人很是沉稳又忍不住有些炫耀道：“你看刚才那人的身影，再看看岸边同那画舫的距离，那位绝非一般人。”
又摇了摇头，“我们这一圈恐在无人能渡到那湖心的画舫上。”
有初出茅庐的少年江湖客不信，暗自提气意欲渡江，于是闲闲立于舟中的李世民看了一场下饺子的好戏。
李建成一路劈风踩水的上了画舫，转身一看，李世民正抬了一只脚踏上一叶小舟，李建成心里琢磨了一下，李世民此举的意义。
琢磨了片刻觉得李世民许是在无影湖底受的创伤太重，身体尚未恢复，心里略略有些愧疚，他听李世民说是因为他不知因何缘由受了重伤，李世民才带着他去无影阁，虽然没说为什么他会受重伤，他觉得应该是一不小心中了那些所谓的除魔为正道江湖白道的阴招。
李世民远远的望了他一眼，那一眼饱含的感情很是复杂，李建成再度琢磨了一下，飞身落在李世民那一叶小舟上，把他带上了画舫。
李建成拍拍李世民的肩头，“晕船是有点儿难受，你略略歇会儿。”
李世民：“……”
李世民沉默片刻，伸手抱住李建成，将头搁在他肩头，“恩，让我靠一会儿。”
李建成拍拍他的后背，任他抱着。
被人抱着实在无聊，两人正立在大大的甲板上，李建成眼光微微转了转，登时转出一头的冷汗。
这些人的目光太灼热了些，纵然流叶山庄的人见到他时目光也很灼热，但是同这种灼热是不一样的。
他隐隐还听到一个小姑娘同另一个人唏嘘道：“可算是让我见到一对活断袖了，这一遭受了许多拥挤也算是值了。”
另一个人也是个小姑娘，同唏嘘道：“可不是，不过这两位也太不避嫌了些。”
李建成默默收回半抱着李世民腰腹的手，“世民，我看我们还是去椅子那边歇歇吧。”
李世民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嗯了一声，双眼微微阖着半倚着李建成往画舫戏台下走去，李建成打量了一番李世民的脸色，白里透红的，不怎么像很难受的样子。
唔，大约是李世民比较好面子。
台上一场舞一场戏的轮了大半夜，李建成看得兴致勃勃，他觉着这些唱戏的小姑娘小伙子脸上画的红红粉粉的挺有特色的，衣衫穿得也很有特色，男装女装他略略有些分不清了。
眼见着那个小伙子，穿得却比小姑娘还花哨些。
那似有若无的媚眼抛得也很有些特色，就是大约戏台搭得不怎么齐整，这些小姑娘小伙子的眼神总是往右边去，从来没降临到左边。
李建成往戏台左边的观众瞧了一瞧，发现大多……恩，衣衫不算特别锦绣华贵，再瞧瞧右边……恩，大多衣衫十分华贵。
李建成恍然大悟。
李建成侧过头朝李世民瞧了瞧，顿觉空虚，李世民正谦恭有礼的同他边上坐着的几个女侠聊天，他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他们这正对着戏台的一溜人全是江湖客，而他这边，全是男侠，李世民那边正对着女侠。
李建成端起杯子，拉了拉李世民的衣袖，同他道：“我俩换个位置或许更好些。”
李世民微微侧头觑了一眼李建成，又抬头瞧了瞧月亮，对那几个女侠道：“不好意思，我大哥说他肚子饿了想提前离席，在下先行一步，告辞。”
李建成眨巴眨巴眼，贴着李世民耳根重新说了一遍。
李世民就像没听见一样面不改色的拉着他往甲板上走。
等远离了戏台，李建成忿忿：“我刚才明明说要同你换个位置，你到底是怎么就听成了我肚子饿了？”
李世民岔开话题道：“今天的戏演得很不错吗？你似乎看得很入神，刚才我见你一路盯着一个青衣，那青衣都偎进别人怀里了，你还盯着人家看，”李世民蓦地弯唇笑了笑，如沐春风的样子，“若是喜欢，不妨告诉我，我们流叶山庄并不差一个人的口粮。”
李建成惊讶道：“带他回去作甚，我只是略略惊讶他到底是个姑娘还是个小伙子，我见着抱着他的人似乎是个男的，再看他一脸的花花绿绿又十分像个姑娘家，但是我瞧着又觉得像个小伙子，因此才多瞧了两眼。”
李世民目光从他脸上过了一遭，“他是个断袖。”
李建成：“……”
李建成恍然大悟又觉得十分难以接受，一时呐呐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毕竟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断袖，而且是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的断袖。
李世民走到一处楼梯，对李建成道：“你说要同我谈一谈，就现在吧，我见戏台上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一边说一边牵着李建成的手往底下走去，李建成条件反射的反手牵住李世民。
实则，他还没习惯李世民牵他，他十分习惯牵李世民。
李世民轻声笑了笑。
走廊上每隔几步就点了极大的红色蜡烛，烛身上似乎还浮雕了一些花纹，至于雕的些什么纹路，看得不大清楚。
走过一段不长的走廊，李世民遽然停在一扇门前，重新摆出一张棺材脸对李建成道：“我之前订了两个座位并这样一间屋子，听说在这屋子里能看见湖面上的景色，众人都赞许这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李建成揉了揉衣角，期期艾艾，“我忘了要同你谈什么了。”
李世民：“……”
李世民静默半晌，推开那扇门道：“无妨，我们慢慢想。”
这个房间……的确很适合谈心，但是李建成觉得这个房子更适合……情人之间的谈心。
大红的帐幔挂在银钩上，水红的被子绣着大面的鸳鸯，桌子上摆了一桌菜，边上还立有两个剔透的玉壶，李建成觉得当中必然装着酒酿，窗外一月高悬，在粼粼波光上荡漾着。
李建成指着被子道：“能换个颜色的吗？我觉得这个太娘气了些，这两只鸟是鸳鸯吧，我记得它们总是两只两只在一起，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捉住一只吊在树枝上，然后另一只就叫起来，叫的很婉转。”
李世民推窗子的手颤了一颤，窗子发出哐当好大一声响，李建成有些忧心，“我觉得在客栈也挺不错的，看这窗子，我担心它一会儿会掉下来。”
李建成跟在李世民身边敲了敲窗子，还算结实，应当不会掉下来，便接着讲那个话题，“不过叫着叫着不消一会儿就死了，我已经好多年没在庄子里见到这样的鸟了，不知道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李世民同情的注视着被面上戏水的两只鸳鸯，同情道：“大概搬家了吧。”
李世民每每想起自己的童年都觉得可以用血泪史来概括，李建成的童年也不曾例外，只是两人略略有些不同，李世民血泪的是自己，李建成血泪的是别人。
不想再听李建成叙讲他那变·态的童年血泪史，李世民掀开盖在菜盘上的盘子，招呼李建成开始吃。
李建成抖了抖衣摆，幽幽道：“听说鸳鸯代表了情爱，我想大概因了小时候我总喜欢将它们吊在树枝上，所以它们格外不恩泽我。”
李世民挽起袖口，倒了两杯酒，安慰道：“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若是别人把你吊在树枝上，你会怎么样？”
李建成：“我大概会摔下来，毕竟我同鸳鸯的重量是不同的，我一挂上去，树枝大概就会断了。”
李世民：“…………”
李世民静默良久，幽幽道：“还真是变·态啊……”
李建成：？
李世民拉着他的手郑重道：“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说，你先吃饭，不要搭话行不行？”
李建成瞧了瞧李世民一脸的郑重，又瞧了瞧桌上的菜色，点点头，“允了。”
李世民斟酌了一番，他觉着他和李建成之间还是需要表一表白，诚然上次他已经表过了，但是出了郑沫沫那个乌龙，好好的一个表白变成了祸水东引。
而最近他觉得同李建成在一起，心中的蠢蠢欲动益发的不怎么忍得住，虽然往往李建成的冷笑话能瞬间息了他的蠢蠢欲动，但是他还是略略有些欲动。
诚然，直接推倒在床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总觉得时候不好处理，若是告白之后，他觉得会好处理很多。
李世民慎重且热切的望着李建成，“大哥，上次你问我是不是想同你断一断袖子，我最近考虑了一下，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你觉得怎么样？”
李建成：0.0
李建成果断果决的一摇头，“不断。”
李建成拢了拢袖口，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拿起的筷子，瞧向窗外的粼粼波光，“我极喜欢我这袖子，舍不得断了。”
又低头喃喃自语，“原来无影湖边的表白不是祸水东引啊。”
李世民：“……”
李世民手掌蜷成拳头，半圈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李建成眨了眨眼：“我知道什么了？”
李世民：“此事就这样了。”
他弟弟想同他试试断袖之情，被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而且大约他的表情很坚毅，而他的弟弟大约也只是说着玩玩，因此很是和谐的接受了他的拒绝。
李建成点点头，觉得这个事情解决得很圆满。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第一百零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