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传说》楼小娑

1、楔子

　　最近，方敛晴老是做一个梦。

　　一个噩梦。

　　一望无际的水光泛着邪邪的蓝色光芒，靠近便像是五彩缤纷的染料混在一起。

　　水中衣着华丽的美丽女子缓缓从水中升起，她身后的天空，犹如被鲜血染了一遍。妖娆的手指，惨白的脸，艳红色嘴唇，发丝在水中舞动，额头淡淡的金色五瓣莲花痕迹，周围若有似无的叹息，水中开得妩媚妖冶的红莲，暧昧的血色，胸口隐隐作痛。

　　“不祥之兆，一定有血光之灾。”满口黄牙的解签老头唾沫横飞地说。

　　“那要怎么解呢？”方敛晴连忙凑上去问。

　　解签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搓了搓手指头，方敛晴自然明白，忙递上一锭银子，解签老头笑了笑，把银子放进口袋里。

　　“府上可有人有阴阳眼？”老头神神秘秘地说，“就是可以看到脏东西的人。”他怕方敛晴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

　　“阴阳眼？”方敛晴吓了一大跳，他刚满十岁的小儿子木儿恰好是。方敛晴有些疑惑：“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你让他瞅瞅，你房里哪有脏东西，把这符贴哪儿去。”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在黄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第二天，那老头就死了。

　　七窍流血。

　　方敛晴再也没有梦见过那个美轮美奂的女子和满池妖艳的红莲花。

　　久而久之，她便把这件事情忘掉了。

　　她不该忘的。

　　***

　　一袭红裙，红唇轻吻水蓝色透明酒杯。

　　“参见十六公主殿下。”

　　“你……”软软的声音，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过来——”

　　红纱帐后头的美人正□□地坐在那里，她抬起头冲他妩媚一笑，他却夺门而出，且头也不回一下。

　　“臣已有妻子在家守候！”

　　十六公主无言，酒杯已摔碎。

　　空剩泪。

　　***

　　漂亮的天空，宁静的河流，她要在这里亲手终结自己的生命。

　　天空不再透明澄澈，而是一片血红色，未放的莲苞全部怒放，水中开始沸腾，中央开始卷起旋涡，惨白的脸，艳红的唇，华美的衣。

　　“我是洛河女神落，我可以满足你任何的愿望，你想得到方将军的心，我可以满足你。”女人张嘴开口蛊惑着，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十六公主呆呆地望着那没到不近人情的容颜，“神……？”

　　高高在上的女神微微颔首，“你必须拿你的贞洁交换。”

　　十六公主惨笑：“好。”

　　周围的红莲开始收拢，女神慢慢褪入水中，十六公主恍恍惚惚好像听见四周有人的叹息声，重重叠叠，飘飘渺渺。

　　十六公主回到她寂寞的宫殿，她钟爱的人却倒在她的红纱帐里，她迫不及待地跑上去，他捉住了她的手，滚烫的嘴唇印上了她的脸颊。

　　她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她像是在梦境里，沉沉浮浮。

　　十六公主穿上衣服，满意地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却发现有一株红莲静静地绽放在池子里，十六公主忽然想起了那冷漠的女神的话，不禁花容失色。

　　“来人呐！来人呐！”她疯狂地吼叫着，“来人呐！快来人呐！”

　　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殿下殿下，出什么事儿啦？”

　　“把那朵花给我拔了！”

　　“哪里有花？”婢女迷茫。

　　“池子里！池子里！”她疯叫着。

　　“没有啊！殿下！”她的殿下一定是发疯了。婢女想稳住她的情绪，换来的却是她更为疯狂的嘶吼声。

　　“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贞洁？当然是妓馆里的女人。”冰冷的嗓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十六公主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身在宫外，金殿、婢女、珠宝……一切都没有了，有的，只是身旁肥矮的男人和一张床，一床被。

　　仅此而已。

　　“很不公。”落身后的婢女叹道。

　　“你是洛河女神吗？”落轻瞥她一眼，她立即跪下。

　　“……这样好了，我让她嫁给方将军，这样好吗？”

　　婢女不做声。

　　落一挥手，十六公主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换了一副躯壳，成了方将军的结发妻子——方敛晴。

　　任何人梦见了落都不能遗忘，但是原本的方敛晴忘记了，所以她受到了惩罚。

　　她们遗忘了自己的过去，只记得对方的将来。

　　每到黄昏，婢女便会游上岸。

　　婢女有一条红色的鱼尾。

　　婢女的名字叫做`爱。

　　落不喜欢爱，落喜欢哀。

　　因为落的名字也曾经叫做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