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流年》流年此间过

7、第 二 章

　　循例，今天我是要和子康汇报工作的。
　　我抱着文件夹，坐在茶水间里。看着慕以寥殷情的泡着咖啡，整个房间都是可可豆的香味。我转头看着窗外，外面是一条高架，车来车往，没有停驻的时候，我生命里的人们，你们也来来往往，没有停驻，心口不由的一阵绞痛。
　　＂钱艾，发什么呆呢！＂
　　一杯喷香的咖啡放在我的面前，慕以寥很自然的坐在了我的旁边，一只手搭在我的椅背上
　　＂怎么，连做个报告都不敢，面对他这么难？＂
　　我喝了一口咖啡，把文件夹丢在桌上，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你觉得呢！＂
　　亲密恋人变作陌路行人，在遇见的尴尬，又怎么会是轻轻松松可以缓解的
　　＂怎么，这么尴尬？＂
　　慕以寥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安静的，不在讲话。
　　＂慕以寥，你来做什么？＂门口悠悠传来的是子康的声音，我像是被一道电击中，麻利的站起了身。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来看你的。＂一如平常的戏谑，他的声音里尽是轻佻。
　　＂别来捣乱！＂
　　子康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又看了看我，我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心虚的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手不停的相互揉搓着。
　　“钱主管，你是不是该到我的办公室来做一下汇报。”
　　“是，总经理。”
　　我慌乱的抽起桌上的文件夹，不小心碰翻了刚泡好的咖啡。手背上一下就泛起了一片红色。当下并没有觉得疼痛。只是有些恼的缩了缩了自己的手，藏在了袖口里。
　　我能感觉到子康快步走过来的声音，便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不是我不想靠近你，而是我不能。
　　＂跟我来！＂你的口气有些恼火，我低着头跟在你的身后，转身的刹那，我分明的听到了慕以寥重重的叹息声。
　　踏进办公室得刹那，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惊异，墙上高高挂着的，是三副拙劣的十字绣，每一幅的下面都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康字。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眶热了，鼻尖酸了，心深深的伤了。
　　＂为什么还留着？＂我抬眼看着子康，我好想听你说使因为你还爱我，但我有好怕听你说是因为还爱着我。
　　＂悼念我的爱情，悼念那个我曾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话语地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小事，听不出感情的波澜。
　　＂哦＂不是我不想再说什么，而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都如坐针毡。
　　你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烫伤膏，放在了我手里。
　　语气冷冷的说：＂我以前的女朋友太冒失，我习惯了备着这些东西。＂
　　＂总经理，我可以汇报工作了吗？＂
　　关于以前，我不想再继续，那些密密匝匝的回忆和感情像是雨点，打在身上，粘腻而透冷。
　　“你应该明白以你的资历，当主管还是难以服众的。”
　　你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没有情感。
　　‘我明白，所以你要降职，我接受。”
　　“好，既然你明白我就不用多说什么，总经理特助的位置很适合你，不是吗？”
　　空气里淡淡的香气不断的钻进脑海，一种强烈的委屈感，不停的撞击着我的身体。这些年，我没有潇潇洒洒的过活，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品尽伤悲，我极力的想要远离你，你为什么还要不断的闯进我的世界，这样残忍的对我，你快活吗？
　　“子康，你不要幼稚了。这样对我对你，都是伤害。”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药瓶，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事不能事过境迁，相忘江湖。为什么还要抵死纠缠，无谓挣扎。
　　你愤然的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尖锐的滑动声。打破了我们中间如薄冰般的平衡。我听得到隔在我们中间最后的理智，砰然碎裂。
　　“我幼稚？当年幼稚的是你，就算没有孩子又会怎么样，我有说过我会在意这些吗，你总是自以为是，你以为离开我，一切就结束了吗，你以为这样做，我就能幸福的过活了吗!不要用你的思维来幻想我的世界！”
　　你的手佷用的捏着我的肩头，很痛，我努力的抬起噙满泪水的脸，这样的狼狈的我，只想告诉你。
　　“子康，结束吧。”我想告诉你，我舍不得你，我还爱你：“你结婚了，别再沉醉于不堪的往事了。”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心里想的和说的永远是不一样的，我不是一个理智和情感统一的人，内心的情感总会和大脑的理智分开。
　　你松开了手，颓然的靠在办公桌上，没有了凌人的生气和咄咄的危险，只有被人击败的绝望。你的伤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不想你淹死在沼泽里，不可救赎。
　　“小艾，我们真的可以结束吗？我也想结束，可是我放不下你。一步错，步步错。这个世界没有回头路，有的人爱了就是爱了，放在了心里，拿不出来了，拿出来，就没有心了。”
　　这些年的碎影流光，每一个碎片无不都是你的笑颜，我爱你至深，深入我命，但俗世的种种，就是荆棘，就是镣铐。没有谁可以洒脱的做自己。凡尘种种，心有千千结。环环相扣，解不开，理不清。
　　我知道，自己的无能，泪水总是会决堤而出。在你面前我想我再也不会做到情感的平静。我们回不到从前，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总经理没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们这辈子，有缘无份。
　　“小艾，你让我输的一败涂地。”
　　我回身，没有看你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你灼灼的眼光。
　　这天下午人事部的调令发到了我的邮箱里，我几乎崩溃的笑了笑。你还真是言出必行。何必苦苦相逼。
　　我被闪电降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的角角落落，连楼下的公司都知道，20楼的主管上任一天就变成了特助。
　　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小声的议论着，阿木拿了个巧克力塞到我手里。很是同情的和我说：“艾姐，别难过，杀鸡给猴看。等这里稳定了我们就请调回总部，不在这里憋气 。”
　　我把手里的费列罗还给了阿木，笑着和他说：“阿木，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本来就不适合那种要职，轻轻松松混日子也不错的。”我轻轻的拍了拍阿木的肩膀：“我没有觉得降职不好。”
　　阿木从进公司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在他心里我应该像是姐姐一样的存在的吧。有这样一个弟弟在这个公司，应该是我没有选择离职的最大牵绊吧，应该是的。
　　“阿木，快过来，这些文件要影印。”
　　“好的，马上来。”阿木不死心的又把手里的费列罗塞回了我手里，三步一回头的说：“艾姐，我去工作了。”
　　对于同事的议论，在我而言像是蜻蜓点水一样，有痒不痛。
　　午餐的时间，我一个人下了楼，我想我需要透透气，里面的气氛太过凝重了。
　　只是站在玻璃旋转门的面前，我不知脚该往哪里踏。我忘记了，我和这个城市，其实不熟。
　　“想要逛逛，怎么不找我。”
　　一股熟悉的柠檬香从后面偷袭而来，来不及闪躲，整个人，被依偎在了香气的怀抱中。思维有那么一霎是停止的，好像有些东西倒流了，又看到了宿舍门前的那个白衣少年，那个张扬的笑容。
　　子康自在的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半搂着走出了写字楼的大门，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我下意识的低下头，伸手想要把肩头的大手挪开，却没有想到他看似的随意，却用了八九分的力道。无奈，我只能推了推他的身子。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很温柔的说：“丫头乖，别闹。”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简单的话语，我却再也装不起表面的坚强。那些感伤翻滚而来，我低着头，深深的埋了下去，那些滚烫的珠子，一颗一颗从眼角迸发而出。
　　我呜咽着，含糊不清的说：“你……不要……这样。”我用力的擦着脸上的泪水，火辣辣的疼：“你……不是我的……子康了。”
　　说出最后的一个字，我不能自已，蹲在了路边，放声的哭了起来，这是四年来我第一次这么失态，我知道一定会有很多过路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一定会有很多人在背后偷偷议论，但是当情感的浪头拍打下来的时候，这些就像浮云一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