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流年》流年此间过

4、第二节

　　仿佛是第一次来到这一样，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占据了我所有感官。
　　清冷的车站，没有了节假日的热闹，只有稀稀拉拉的散客，安安静静的等着班车的到来。
　　小镇最发达的交通，便是大巴。我窝在车尾，没有表情的看着那些人一个又一个的上来。
　　旁边是一对情侣，和我年纪差不多，少女的扎了个清爽的马尾，没有化妆，干干净净的，一身米色的大衣，一条牛仔，一双球鞋。她长得象夏天。明媚而热烈。
　　旁边的少年，没有时光的痕迹，两汪清泉般的眼睛，没有半丝半点的杂质，像个孩子一样的透彻，一眼就能看到心底的纯洁。
　　他搂着女孩，一路上都没有动一下，时而会微微的蹙眉，收张一下手掌，实在难受时会用另一只手捏捏肩膀。可不管如何难受，他都舍不得动一下，那只压在女孩头下的手。看着她睡梦中甜甜的笑容，他也会不自觉的扯出一个弧度。他真像子康，像是四月的天，清冽但不清冷。
　　大学的时候一直向往江南的小桥流水，枯藤老树。
　　那些青砖黛瓦就是我心里的一个情结，我独爱那一份属于古镇的宁静。
　　某个五月，我们买了车票，在一个周末搭上了去同里的大巴。我是一个晕车的人，一路你把我搂怀里，不发一言，温柔的看着我睡去，三小时的车程，你一动未动。下车时看到你僵掉的右手，我心疼的怪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你呵呵一笑，用那只没有僵掉的手，挠了挠自己的头，说：没事，我家丫头睡的香，我开心。
　　我被你的话逗笑了，举起小拳头捶了捶你的宽大的胸膛。你做出一幅身受重伤的样子，拉住我的手，把我捞进了怀里。细细碎碎的亲了亲我的额头，叫了声丫头。
　　日暮西斜，残阳如血。渔歌唱晚，青烟袅袅。
　　空气里是记忆深处温暖的味道，稻秆在老式的炤头下，浴火重生，变成烟囱里升腾而起的炊烟，那些灰烬漂浮在空气里的特殊气味，正是我的童年。
　　我挽着你的手，沿着绿悠悠的小河，一路向里走去。一瞬间，竟然有种游走在我儿时光景的滋味。
　　我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你，晚风水动了水面，也吹动了你的发丝，老媪唱着归家的渔歌，歌声绕着小镇，伴着涟漪，缓缓荡开。后面三两个穿着蓝印花布的少女，翩翩走来，笑声如铃，缠绕在我们心头，你背着手，一脸闲适的眺望远处的一丛生机。迷离间，我看到了一个白衣飘飘少侠，宛如仙人，站在这一泓碧水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一个个故事。
　　一个人，便是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一场至死方休的大戏。
　　这里的夜晚没有初上的华灯，没有喧嚣的人省，只有脚踩青石板发出的闷响。
　　”这里真像你。”你淡淡的笑着，眼里灼灼的光芒，倒像是璀璨的明星。
　　”像我？”我踏步上前，双手搂着你的脖子，有些好奇的看着你
　　你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地下头，很认真的说：”这个小镇像你，总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凭外面的变化，都可以守住自我。”
　　我眨了眨眼，巴巴的看着你，点了点头，好像挺有道理的感觉。
　　回到旅馆的时候，都快十点了。你迫不及待的关上了房门，一个打横，把我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泥粗重的呼吸，有些滚烫，打在我身上，变成了燥热。我的脸开始发白，手不住的抖了起来。心里是一阵一阵的冰凉。有个秘密，我一直守着，我不敢告诉你，你也从没问过。今天，好像守不住了。
　　我用手抵住了你的坚实的胸膛，细碎的头发挡住了你的眼，我看不透你的心情。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声音艰难从喉咙口，被挤了出来：”子康，我不是处女。”
　　我明显感到你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我知道，但是再一次听到，还是心痛。”
　　”你知道！”我有些不敢相信，内心是愧疚还有愤怒，你一直都知道，却从不提起，是要让我亲口说这件难以启齿的事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子康伸手，抚来抚我的侧脸，动作细慢，好像要把所有的不愉快都一并抚掉。
　　”我知道，你的前男友慕以廖告诉我的，我介意，可是我爱你，你知道吗？我不怪你，只是我会忍不住的痛楚难过，我舍不得离开你，就算为你哭，为你痛到不能自已，我也舍不得放开你，小艾，我什么都可以当作没发生，你在我身边，爱我就好！”最后的尾音带着颤抖，他的尊严在说爱的那刻已经瓦解。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子康，时间不能倒流，最好的那些年岁，你我错过了，但，还好我们仍然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