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之道》笙小尘上

5、愿赌服输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被五花大绑，似乎也没有被灌什么□□，至少我现在力气还是有的，并且，脑子清醒，能正常思考。现在位于的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
　　那个，说要调教我的长胡子大叔呢？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
　　有脚步声接近，我居然都没有发现，是最近的警觉性降低了还是这个人太厉害了呢？
　　是那个胡子男人，他笑眯眯地开口，我却觉得他的微笑都很狡诈，终于遇到对手了啊，“你的底子还不错，不过跟我比起来还差一大截，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
　　“跟你学偷？”我挑眉。
　　“你想学的我会的都可以。”很自信嘛。
　　“谢谢，不必了。”我很有礼貌地回绝，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为什么要收另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徒弟，太可疑了。
　　“那你以为，你可以离开这个院子么？”
　　“那么试试如何？”我喜欢挑战。
　　“好！哈哈，我喜欢你的自信。”他笑起来，胡子都飞起来，“我给你一壶茶的时间。”
　　然后，他走到桌子旁边，拍拍手，进来两个随从，递上了泡茶的各种器具。他开始烧水的时候，示意我，“你可以开始了。”

　　我一溜烟跑出屋子。此人真的好厉害，我和他比其实自己也没抱胜算，但是我还是愿意赌一赌。他和我以前的boss一样，有一种危险的气质，奇怪了，之前我打定主意偷他的时候居然一点也没发现他的危险性。
　　由于没什么轻功，翻墙比较吃力，一般要助跑才行。这次我管不了这么多，拼了小命翻了好几道墙，却发现墙外还是墙。我暗想，莫非古代真的有什么幻术，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于是我开始寻找其他出口，这个院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穿过一道门，尽头又多了一道，走廊弯弯曲曲，似乎也没有尽头，绵长地像一条大蛇。这里，是迷宫吧。
　　当我兜兜转转了十多分钟还是回到原地之后，颇受打击。
　　没办法，我回到之前的房间。发现他烧的水刚刚好沸腾了。他却只是把紫砂水壶搁置到一边，没有立即泡茶。
　　他见我回来，闲闲的问，“在下的庭院景色不错吧。”
　　我飞身过去，给他一个回旋踢。
　　他轻松地弯腰躲过，拿起茶壶一瞅，“唔，现在温度差不度了。”
　　我不甘心地对他继续进攻，他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付我，一边躲避，一边倒茶，嘴里也没闲着，“这个时间，喝乌龙茶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几乎把所有我会的格斗术都用上了，他却只是回避，从不进攻。
　　我跆拳道，他闪过，“你知道，乌龙茶的好处么？”
　　我太极拳，他闪过，“那让我来告诉你。”
　　我空手道，他闪过，“润喉。”
　　我咏春拳，他闪过，“润肤。”
　　我合气道，他闪过，“清热。”
　　我终于疯了，乱打一气，这回他闪开之后，递给我一个小瓷杯，“要不要品一品？你呀，就是太浮躁，急功近利。你的那些功夫，都是花拳绣腿，看着眼花缭乱，实则都是虚招。”
　　我喘着气接过杯子，茶叶已经被过滤掉了，只有淡青色的茶水，飘着渺渺青烟，很好闻。他说的没错，我这些武术虽然都学过，但是都不很精，不过对付一般以上的人是绰绰有余了，对于一个职业为逃跑的贼来说，也是足够的。
　　“学而不精，学而不实，学而不深，犹如不学。”他终于喝下茶，放下茶杯，微笑着看着我，“你输了。”
　　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跪下，“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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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被他赢了，虚心好学也向来是我的优点，于是我就这样留下来成为了这个大叔口中的关门弟子。
　　大叔学名李千重，据他自己说，多年前是名扬四海的大盗，被圈内人士尊称为【无往而不胜的传奇盗圣】。而五年前，他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开始游历五国。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住他横飞的唾沫问，“游历的时候没偷那是怎么活下来的？”大叔白了我一眼，“竖子愚钝，为师可是有积蓄的人！”我辩白，“用之前偷来的钱游历，那怎么能算真正的金盆洗手呢！”他狡黠地眨眨眼，“你果真太单纯，还是个孩子啊~”，然后自以为豪气万丈地浪笑起来，“我隐退了不是还是收下你做弟子了么？”
　　“偷与不偷，窃与不窃，只在人心，不是什么世俗公道说得清道的明的。”他忽然严肃起来，那种危险的气息又开始弥漫，“贪官污吏强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你说他们是不是窃？帝王将相天潢贵胄，生来精贵凌人，你说是谁给了他们生杀大权，还不是窃了天道？只是有些窃地无影，有些窃地有形罢了。比起他们，我们只能算小贼。”
　　“师傅说的极是。”原来大叔是个愤青。
　　“为师这也是悟出来的。”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偷无形，小偷现影么！”
　　“有这个传说么？”
　　“徒儿是根据师傅的话总结出来的最高感悟。”
　　“你就跟我学贫嘴了是吧？”
　　“……”

　　每天起来，清晨，大叔都会泡茶，庭院里，花繁香溢，暖阳清风，我们对坐着，慢慢品茶。大叔的泡茶技巧很娴熟，也很悠然，看他泡茶真是一种享受。以前我只晓得哪个朝代哪个的茶具值钱，现在一下子变得如此高雅，还真有些不适应。
　　大叔说，“皇家有皇家的茶道，凡人有凡人的茶道；俗有俗的茶道，禅有禅的茶道，道家有道家的茶道，不一而足。但这里头，不变的是，人心。”
　　“若为道，即有它的内涵真谛。茶道讲究【清、敬、怡、真】，清即清静，敬即怀有敬畏之心，怡即心性的陶冶，真是人生真谛的意思。所谓茶道，其实是人生之道。“
　　“你心性颇躁，多喝点茶是很好的。”

　　后来，偶尔和大叔也会有一些温情的对话。
　　“师傅，你一直是独居的么？”我在这个大院子除了小厮之外都没看到过其他人。
　　“嗯，你师母多年前去世了。”
　　“额，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她的，对不起她的人是为师我。明年清明，为师带你去扫墓吧。让你师母也见见你。”

　　“师傅，你对中药什么的也很有研究么？有时候我会闻到药香味。”
　　“唔，为师可以算是一代神医啊。你先练好武功，来日我教你医术。”

　　不过话说回来，大叔还真是因材施教，知道我轻功不好，一开始就教我轻功。
　　练习的时候，从来都是严苛挑剔毒舌的。
　　“自古以来习武者，兼习轻功，为师很好奇，你身手不错，为什么独独不会轻功？“
　　“基本功要扎实，从现在起，每天早晚运气一个时辰，之后练习顶功和铁锡碑。”
　　“你的那些奇怪的功夫到底师承何人？此人倒也是个怪才。”
　　“运气！气沉丹田，你这是在作甚，蟾蜍么？”
　　“练习顶功要垂手直立，用脚前掌向上跳，不可屈膝，不可用拙力。”
　　“进度太慢了！今天罚练两个时辰。”

　　…… ……

　　像如此的嘱咐提点苛责我没少听，不过练的时候倒也不觉得苦闷，一来我以前受过的魔鬼训练不会比这弱，二来大叔对我还是不错的，开心的时候会给我烧鸡加餐。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好像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boss只是把我当做他的工具而已。当年选出来的50个孩童，最后只能剩下3个，我为了活下去，付出的代价也只有自己知道。不过，只要能达成目标，我不在乎过程。
　　那天我练习完毕，已经快午夜了。
　　我跑到院子里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下来后静静地什么都没想。大叔布置完任务就睡下了，现在庭院里很是安静。
　　月色很好，只是月凉如水，夜晚的风很冷冽，我原本出了一身汗，被风一吹，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喷嚏。
　　“谁？”我猛地转身。
　　“是为师。”大叔手里拿着一件外衫，帮我披上，说道，“出了汗就不要出来吹风。”
　　我回着头，逼视他，“为什么教我武功，为什么关心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为师这么多年遇到的悟性最高的孩子。”大叔拍了拍石板，也坐了下来。
　　“骗人。”我才不会满足这种理由。
　　“哈哈，瞒不过了么，日后你自然会知道。”大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我走了。”我把外衣还给他，站起来转身离开。
　　“哎，这孩子。”远远地我听见大叔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