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路小远

12、寿宴

　　今日是皇上寿宴，文武百官，还有远道的诸侯及异国使臣，都受邀到皇宫参加御宴。这次百官女眷也要进宫，传闻是为了给几位适龄的皇子选妃。这个消息使得各个官员精神一震，都使出十八般武艺来包装自己的女儿、侄女、孙女。虽说是为皇子选妃而不是为皇上选妃，但是能跟皇子结上亲家，那也是皇亲国戚啊！
　　这种事，薛氏自然不能落于人后。她自打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张罗。为林玉瑶打首饰，定衣裳，天天监督她突击琴棋书画，还要做各种保养，无必要使林玉瑶在今日的御宴上艳压群芳。
　　她瞄了瞄后面那辆马车，嗤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的好事瑄丫头是赶不上了，谁让她定亲了呢。哎呀，不知你会指给哪一位皇子，真的很期待啊！”
　　林玉瑶有些无奈：“娘，还不一定能选上。”
　　薛氏看着她：“你一定要选上！这是踩在他们兄妹都上唯一的机会！你想想，你除了嫁给皇族，还能找出比宇文将军更显贵的人吗？所以你今晚给我好好表现，务必拿下一位皇子。”她摸摸她的脸，柔声道：“娘都是为了你好，嫁个皇子，你后半生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低头乖顺的答道：“女儿知道了。”她也想嫁个皇子，这样，她就能证明她并不比林玉瑄差，甚至比她更好！
　　可是，那人要怎么办？他会不会怪自己没有遵守约定？她想起几日前，他们私下见面时，他一脸高兴的告诉自己，家中要给他娶亲了。虽然他说要来提亲，可是母亲会答应吗？一定会拒绝吧，毕竟那人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
　　没多久，便到了宫中。他们来得比较晚，已经快开宴了。薛氏领着林玉瑶走进宴席，众人望过来，不禁吸气，真是个美人儿！身姿秀美，明眸善睐，婷婷袅袅，款款而来。脸上妆容精致，一身绯色罗裙衬得美人儿俏丽又带着点端庄。众人齐打听，才知这美人儿是林家大小姐。
　　薛氏正得意，没想到众人又发出更大的吸气声！原来的林玉瑄也进来了！那坐在轮椅上怯怯娇娇的模样，让在座男子瞬间心中柔软成一片，一身嫩蓝色衣裙飘飘若仙，再看那张略施粉黛的脸，怎么都移不开眼睛，如今才知道，真有天仙下凡这一说！
　　一个字，美！超凡脱俗中又带着若隐若现的媚色。
　　众人再次感叹：没有最美，只有更美！
　　薛氏气急，这贱丫头怎么这么喜欢抢风头！
　　宇文毅也气急，这皇帝也真是的，请未出阁的小姐们来选妃就行了，怎么连有婚约的也叫来！于是，宇文大将军又是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众人不解，将军这是哪里不顺？酒杯都快被他捏碎了！
　　默语收回被林玉瑄吸引的目光，见主子这般模样，一时无言，只得轻咳一声提醒自家主子，不可失态啊！
　　宴席上并没有挂上屏风，这让这次宴会的隐含目的更加明显，这就是为了方便皇上和众皇子观察佳人！
　　皇上登记仅有五年，成年皇子只有四个，大皇子君长煜，安王，宁嫔所出，早早便封地西疆，年纪为二十三岁，一身正气，不过问朝中之事，只关心边疆稳定与否。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他早已娶妃，此次回京，不过是为武宪帝寿辰祝贺。
　　二皇子君长澜，赵妃所出，性情孤僻，也是最早去封地的皇子，明王，年纪为二十岁。也是已经娶了妃子。赵妃有了他后便身体不好，已经去世多年。他与其他皇子皇女几乎不来往。
　　三皇子君长玵，王皇后所出，是嫡子。年纪为十八岁。很多大臣猜测，他将是未来的太子人选。
　　四皇子君长熙，顺妃所出。他的名声是四位皇子中最好的，礼贤下士，德才兼备，谦恭礼让。都说若是他母妃出身高贵些，他就有了一争太子之为的能力了。
　　还有两位皇子，年纪都还小，只有四五岁，所以这次选妃只是为三皇子和四皇子。
　　御宴开始后，便如同往年一般，先是歌舞表演，然后是臣子门送贺礼，以及异国来使的贺礼。
　　贺礼五花八门，有巨型的玉石，有小巧的珍玩，有奢华的珠宝，有妖媚的美人儿，看得众官员眼花缭乱。那些美人儿皇上是赏的赏留的留，大臣跟皇上是高兴了，一众女眷跟皇后妃嫔真是气得不行！送什么不好，偏偏送美人儿！
　　宇文毅也被赏了一名舞姬，是靖国太子献上的。皇上将那舞姬赏给宇文毅，贺兰庭便一举酒杯，做了个口型：“送你。”宇文毅转过视线，直接将他给忽略掉。贺兰庭也不恼，自己自饮自酌，风华绝代，成为继林玉瑄之后，又一吸人眼球的大美人儿！
　　最后便是各适龄女眷的表演。明着是为贺寿，暗地就是为了考核。大家心照不宣，都在等着看花落谁家。
　　一时间，真真是百花齐放。弹琴的，吹笛的，跳舞的……能想到的才艺在这御宴上都赏了个遍！
　　林玉瑶一个人站在远离主宴的花园里，站在一株茶花前，有些心神不属。身后依稀可以听见有人在台上弹着琵琶。一个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瑶瑶……”
　　林玉瑶一惊，回头就见一个清俊秀气的男子站在那，不知来了多久。她有些苦涩：“原来是四皇子。”
　　君长熙上前拉着她的手：“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长熙。怎么，你是不是怪我隐瞒了真实身份？对不起，我是因为……”
　　林玉瑶将手抽出来，低头道：“四皇子严重了。是小女子唐突了，怎可直呼皇子名讳。四皇子微服在外，隐瞒身份也属正常。”只是心里仍有些苦涩罢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她还是知道轻重的，她怎么可以要求堂堂四皇子事事都对她坦诚以告呢。而且，这更加符合自己的要求，她本来就想嫁个皇子的不是吗。
　　君长熙笑了：“瑶瑶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你知道，从那次在龙泉寺遇到你，我便心仪你，今晚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待会选妃之时我就求父皇将你指给我，你可愿意？”
　　“能嫁与四皇子，是玉瑶几世修来之福，玉瑶自然是愿意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说完拉着林玉瑶往宴会走：“咱们回去吧，快到你了！”
　　薛氏有些责备的看着林玉瑶：“就快到你了，你瞎跑个什么，皇宫可不比家里！”
　　是啊，皇宫可不比家里，那怎么还一心想要她嫁进皇家。在今晚之前，几番挣扎，她终于想要放弃这次选妃，想要鼓起勇气向母亲坦白，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虽然是经商，虽然不是家中嫡子，虽然没有权势，但是她喜欢他，愿意跟他一起过平凡快乐的小日子。但一转眼就什么都变了。那个与她在桃花树下相遇的男子，从平民摇身一变为皇子，让她莫名的不安。
　　真的，还能顺利的在一起吗？
　　台上常太傅的女儿常嫣，以一曲《高山流水》的古琴曲，让众大臣眼睛一亮，果然是太傅的女儿，琴艺精湛，品行高雅！接下来，便轮到林玉瑶献艺，薛氏拉着她的手要说什么，林玉瑶只是对她微微一笑，止住她要说的话：“娘，我明白的。”要嫁入皇家，要居人之上。
　　皇上一听太监唱报的是户部侍郎的女儿，皱了皱眉，想到上次的赐婚，便道：“林家不是有两个女儿吗？何不一起上来献艺？”他还真想见见这位让宇文毅放弃公主的林家二小姐。
　　薛氏有些懊恼，这林玉瑄怎么到哪里都要参上一脚，不过皇上进口一开，谁敢忤逆。在不甘愿，也要让她上去啊。不知道这小妮子会些什么，到时候可别给林玉瑶拖后腿。
　　待两人上得台来，皇上惊得站了起来！惊鸿一瞥胜似仙人！他急急对林玉瑄道：“快抬起头来！”
　　林玉瑄不知皇上怎么会这样，有些不安，轻轻抬头，看见皇上正盯着她看，忙迅速低下头。
　　皇后咳了一声，将皇上扶着坐下来，道：“林家小姐真的貌美如花，怪不得宇文将军对她一见倾心，皇上您这下可服了吧。快快起来表演吧。”
　　皇上也有些懊恼刚才的失态，借着皇后的手，不着痕迹的坐下，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眼睛却一直盯着林玉瑄。他这才看向林玉瑶，虽说也是个美女，但远不及林玉瑄。不禁叹了口气，若是赐婚的人是林玉瑶……
　　众大臣又是眼观鼻，鼻观心。大家都知道这武宪帝有些微好色，看见这般人间绝色，怕是要动心思了。
　　宇文将军能否抱得美人归，还是一个未知数啊。
　　宇文毅一不小心将手中的酒杯给捏碎了，碎末扎进手心的刺痛他却浑然不觉。
　　林玉瑶与林玉瑄商量了几句，便有人将一管笛子送上抬来，一阵轻快的笛声响起，林玉瑶便开始翩翩起舞。那低声初听轻快活泼，之后渐渐低沉婉转，隐隐有如泣如诉之感，那舞姿紧紧跟着笛子的节拍，变化多端，张扬肆意，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看得人都摒心静气，不忍打扰了这副美景，美人起舞，似要乘风而去，笛声萦绕，不舍凡间暗香。
　　这舞曲，正是《暗香》。
　　一曲《暗香》，让林家姐妹，名动京师。传闻林家二小姐有天人之貌，天子都为之侧目。
　　贺兰庭紧紧盯着林玉瑄，这样的美人儿，他最喜欢了。
　　今晚最出挑的，就是常太傅之女常嫣和林侍郎之女林玉瑶。就是不知这两位小姐，分别被指给哪一位皇子。
　　皇上抚掌大笑：“众位佳人真是各有千秋，朕真不知是选哪一位好啊！”
　　四皇子上前跪拜：“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望父皇成全。”
　　皇上笑：“哦？是哪家的千金将熙儿的心给勾走了？”
　　“是，林家小姐，林玉瑶。”
　　众人恍悟，四皇子还真有眼光！林家小姐即将有个大将军妹夫，又将有个郡主大嫂，本身又是侍郎之女，娶了她，那真是如虎添翼。
　　此时，三皇子也走了出来，跪地道：“父皇，儿臣心仪之人也是林家小姐林玉瑶。原本是不该夺人所爱，但感情之事向来由不得人，望父皇理解儿臣。”
　　这话将众人一惊，原来三皇子也是有眼光的人。
　　三皇子对着四皇子一辑：“四弟莫要怪皇兄才是。”声音谦逊，眼神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皇上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的皇儿真是长大了！不过，这要如何是好？皇后，你说呢？”
　　皇后笑：“那就得问问这林家二小姐的意思了，怎么说也是她要嫁人是不？”
　　“那林家小姐，你选谁？”
　　四皇子听皇上让林玉瑶自己选，殷切的看着林玉瑶，她会选他的吧。
　　林玉瑶没想到皇上会问她的意见，她看着四皇子殷殷期盼的目光，又想起娘亲，一偏头，果然见薛氏正拼命给自己使眼色。她低下头道：“婚姻大事岂能私自做主，还是问一问父亲母亲吧。”
　　皇后点头：“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孩，那林侍郎与林夫人的意思呢？”
　　最后，林玉瑶指给了三皇子。常嫣便指给了四皇子。皇后果然还是帮着自己儿子的。
　　四皇子怎么也想不到，前不久还与自己约定相守的佳人，转眼就成了自己的嫂子。难道，权势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以至于在权势面前，爱情便成了随时可弃的东西。
　　宴会结束，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