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堇色南空

6、敌意

　　回京城以后的日子过得有些无聊，温瑶正在院子里坐着叹气，一阵脚步声传来，“妹妹怎的这般愁？”

　　温瑶从躺椅上跳起来，“九阿哥终于来了！”胤禟走过来，“爷今日可不是来和你做生意的，走，带你出去溜溜！”

　　“阿玛对我下了禁足令，我可出不去。”温瑶摇了摇头。

　　“有爷在怕什么，爷给你担着！”温瑶就等这句呢，对画夏交代了一声就高高兴兴出府了。胤禟带她来了京城有名的一醉阁，温瑶想到一醉阁不接无缘的客人，“这恐怕也是你的产业吧？”

　　“哈哈，有眼光，这么有品味的酒楼别人可想不到。”胤禟还是那般自恋，温瑶在他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顶楼的一号雅间，“你把这雅间的号卖我几个呗，多少有钱的傻子排都排不上呢。”温瑶似乎又想到一条致富的路子，胤禟嗤笑，“那你可买不起，侍郎大人都没来过呢。”两人笑着走了进去，温瑶看了一圈，有她见过的八阿哥、十阿哥，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少年，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看到她后一怔，马上又恢复平静，坐在他旁边的女子，肤若凝脂，一双朱唇轻启，“九爷，这位姑娘是谁？”

　　胤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她呀，就是完颜温瑶！”温瑶这才回过神，“给八阿哥，十阿哥请安。”

　　十阿哥笑道：“怎么不给十四阿哥请安呢？”原来那个少年就是十四阿哥，温瑶正准备福身，那人已开口说道：“不必了。”

　　温瑶和胤禟刚准备坐下，那个女子突然起身，看着温瑶一脸怒气，指着她，“你就是完颜温瑶？”

　　“正是。”温瑶猜想这便是婉月格格了，“格格没听清九爷说的吗？还能有假不成？”说完温瑶便坐下了。

　　婉月却不依不饶，她早就听闻温瑶的“事迹”，现如今宫里的人也都说她是在学温瑶，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能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不行礼吗？你一个小小侍郎的女儿……”她还没说完，温瑶看向她，勾起嘴角，“格格莫不是搞错了，我可是郡主，比你乡君不知高了几级，谁该行礼还用我教你？”

　　“你……你不过就是个贱人生的女儿，得意什么？！”婉月气到口不择言，本来那位公主的名声也不好，她听姑姑说过太多。

　　温瑶听到她竟辱骂额娘，抽出软鞭便向她挥去，婉月一声大叫却没受伤，只见十四阿哥胤祯挡在她面前抓住了鞭子，他对温瑶说道：“婉月毕竟是我带出来的，伤了大家都不好交代。”

　　“再不滚下一鞭子就抽你脸上！”温瑶朝着婉月恶狠狠地说道。婉月哪里见过这个架势，扯着胤祯的胳膊哭起来，“十四哥哥，她……她要杀了我。”胤祯瞥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这顿饭温瑶怕是无福消受了，告辞。”温瑶刚准备走，被胤禟抓住，“别啊，看在爷的面子上，来人，送婉月格格回宫。”温瑶看着婉月便架出去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免消了几分气。

　　“都坐下吧，婉月想必也是无心的。”八阿哥来打了圆场。不好拂了几位阿哥的意思，温瑶坐了下来，胤祯却是走了。

　　“这老十四，想必是去找婉月了，咱们继续吃。”十阿哥说道，温瑶想着她把人家的心上人差点打了，人家护食也是应该的。

　　晚上九阿哥将温瑶送回了府里，果然没发生什么，接下来的日子都平静得不像话，直到选秀的前几天，温瑶被太后娘娘召进宫里。太后娘娘在御花园设宴，温瑶也很不巧地碰到了婉月格格，婉月坐在惠妃身旁，正窃窃私语着什么，温瑶感受到了她俩的注视。

　　“太后娘娘，婉月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不知有没有荣幸给各位娘娘们弹奏？”婉月欠了身子，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那敢情好啊，来吧！”太后娘娘笑着允了。婉月虽说刁蛮，曲子确实弹得不错，一曲毕，她起身，看向温瑶，“云和郡主想必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不知婉月可有资格向你请教一二？”温瑶心中冷笑，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过她，“自然不如婉月格格了，温瑶就不献丑了。”

　　“郡主的额娘可是满清第一才女，郡主可是太过自谦了。”婉月仍是一副乖巧的样子，温瑶有些不耐烦，“那就请格格赐教。”说着走上前去弹了一曲，这可难不倒她，额娘的技艺她学得没有十分也有九分，果然，婉月已经咬牙切齿。

　　“瑶丫头厉害啊，赏！”太后娘娘十分满意，她早就看惠妃不顺眼，仗着出身高，如今是连她都不太放在眼里了。

　　“温瑶格格果然不同凡响。”惠妃眯着眼打量着温瑶。

　　“娘娘过誉。”温瑶说完坐回了太后娘娘旁边。

　　“哼，这一项算我输了，不过咱们满人是马背上打天下的，你可敢与我比试射箭？”婉月心思一转，不甘落后。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八福晋淡淡开口说道：“婉月格格和我比比如何？”温瑶循声看过去，八福晋身穿是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发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婉月不好驳了八福晋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可是八福晋哪里是好对付的，很多年前的一次围场狩猎，人人都见识到了才貌双全的郭络罗氏无忆的骑术了得，射箭更是不在话下，果不其然，婉月又输了，八福晋轻拍了身上的灰尘，对着快要哭出来的婉月说了句，“承让了。”

　　一出插曲总算结束了，宴席期间画夏凑近温瑶，悄声说：“格格，八福晋请您桃园一叙。”温瑶这才发现无忆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宴席。

　　刚到桃园，温瑶看到无忆正向旁边侍女示意，其会意地递过一白玉古筝，缓缓落座，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又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温瑶识得这首曲子，正是刚才婉月所奏，不同于婉月，无忆的琴声没有那样的张扬。

　　曲毕，无忆这才看向温瑶，“这曲子是我教十四弟弹的。”温瑶想着那婉月必然是跟十四阿哥学的了，无忆继续说道：“十四弟是我很喜欢的弟弟，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误会，再说这么些年了，你当真就这样放弃了？爷说你已经不喜欢十四弟了，我不信，所以我今天瞒着他们，来问你一句真话。”

　　温瑶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尽是温柔，特别是刚刚提到八阿哥，和宴席上一身清华的她完全不一样，她知道对方没有恶意，“还未谢过八福晋刚才救了我，说实话，骑马射箭确实不是温瑶擅长的，但是婉月格格的话不无道理，既是满族儿女，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喜欢谁和我嫁给谁是两码事，有些事情一出生便注定了。”温瑶知道早就被卷进了皇室之争，除了那个人以外，嫁给谁对她来说，没有半点不同。

　　“以前你还小，看着你便想起自己，如今倒是我错了。”无忆刚抬步离开，又回头对温瑶扔下一句话，“十四弟已经请旨要娶你了，你若无意，不妨成全了婉月。”

　　温瑶本来还站在原地，听到这句话一个激灵，走了几步跟上她，“他在哪儿？”

　　“城郊。”无忆不再回头，走出桃园。

　　出了宫门，温瑶吩咐画夏回府，自己骑了马便赶往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