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掌柜的冬天》腊梅花

2、嘿，掌柜的又见了

　　苏黔惴惴不安的担心了好几日，发现没有人闹上门来，这才放下心来，也不计较自己是不是被人霸王硬上弓或是被人占了便宜。他七岁便跟着舅舅从老家出来，到酒楼做帮工，好不容易才混到掌柜这个位置，日子才好过了几年，可经不起一点折腾。自古以来酒楼都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酒楼掌柜从来就不好当，遇到的奇葩事情多了，被骂得久了，苏黔也就习惯了，无论遇到多么刁钻无理取闹的人，心里再不喜欢，也会一副笑脸，春风化雨般的将人安抚好，有时候遇到那种实在刁钻的客人，苏黔恨不得狠狠给他两耳耳刮，然后甩手不干了，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敢真这么做。
　　今天苏黔应了往日好友辜永华的约，到京城中有名的小倌馆逐鹿居吃饭，苏黔一到京城便与辜永华相识，两人互相鼓励互相在底层挣扎，但自从五年前辜永华离开，两人便成了不同世界的人，本不应该有太多的交集，却在酒楼偶然遇见，两人便又开始有了联络，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为了生活不停奔波的时光，有时候想想，苏黔都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不可思议。
　　当初辜永华离开，他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这次能够再见说实在的他还是很高兴的，看得出来辜永华现在过得很好，华衣美服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伺候的小厮，出手又阔绰，明显与每日为生活而奔波的他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两人接触久了，苏黔也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闻，听说跟了个挺有家世的老爷，辜永华不说，苏黔也乐得装作不知，照旧来往。
　　今天辜永华陪着他家老爷到逐鹿居办事，请人吃饭，按理说苏黔是不会出现在宴会上的，不过辜永华却有自己的小心思，小时候他就很喜欢心思单纯性格好又容易相处的苏黔，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特别的舒坦，今天这次宴会来的人都是非富则贵，倘若苏黔能够入了这些贵老爷的眼，往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他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男人也不会一直宠着他，早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才是，苏黔以后跟着贵人办事，有了好的前程，自己以后和他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苏黔本不愿前去，耐不住辜永华的盛情邀约还是受邀了。
　　账房乌振国说最近几日的账目有些不大对，苏黔又陪着他一同将最近几日的账目重新核对了一遍，一通忙碌下来天色早暗，辞别乌振国，急忙忙的赶到逐鹿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厮满脸堆笑的将他领到包厢。
　　“苏黔，这里。”辜永华一直注意着门口，看见苏黔到了便赶忙招呼他在自己身边坐，桌上的人劝酒的劝酒，和小倌调笑的调笑，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刚进来的苏黔，辜永华撒娇的朝身旁的谭章诚靠了靠，“老爷，这便是我时常向你提起的好友苏黔，往日他可没少照顾过我，老爷多介绍几个好友关照关照他嘛。”
　　谭章诚往辜永华的臀部捏了一把，惹得他娇嗔不已，这才漫不经心的瞥了苏黔一眼，虽然爱宠极力向自己推荐此人，可谭章诚并不大看得上苏黔，对于这种想攀高枝的人他见得多了，尤其是在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辜永华还不知轻重的偷偷带人来给自己添堵，眉头一皱，心里的不快又加重的了几分。
　　辜永华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谭章诚的脸色，就怕他做出赶人的事情来，还好还好，谭章诚只是脸色不好，但终究没有对自己私自带苏黔来这里说一句反对的话。辜永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转头朝苏黔灿烂一笑，压低着声音在他耳边道：“今日可是个好机会，你好好把握，若是得了贵人青睐，往后少不了你的前程。”
　　“恩。”从谭章诚那漫不经心的一瞥开始，苏黔就开始后悔自己来这里了，可此时走也不是，只得耐着性子陪坐在这里，期待着早点结束这场让人并不愉快的欢聚。
　　辜永华充当着谭章诚的交际手不停的和周围的人调笑着，苏黔坐在角落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杯中的茶，仿佛与这里格格不入。突然感觉一道犀利的眼神似乎紧紧的盯着自己，感觉到异常的苏黔顺着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点不避讳的看着他，目光有些疑惑，有些探究。直觉告诉这男人很危险，他的眼神充满了放肆的侵略性。男人的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苏黔却仿佛在这个男人灿烂甜美的笑容下，看到了冷漠和危险。
　　两人目光一碰上，苏黔猛然一愣，顿时觉得一股凉气直窜心底，赶忙移开自己的视线，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就连坐在身旁的辜永华也似有察觉，震惊的张了张嘴，强制压下心中的不安，捏着苏黔手臂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苏黔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位小哥，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既然来晚了，怎么也要自罚三杯才是！”空气中陡然响起陈陌清泠又略带磁性的声音，让喧嚣的厢房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是今晚的座上宾，谭章诚手里的商铺都是依靠着苏黔的关照才能够在京城相安无事的开下去，对于讨好自己的衣食父母，谭章诚出手向来是很阔绰的。按理说，陈陌这样的世家子弟往往目下无尘，别说同是望族之家的子弟，就是朝中家世稍弱的大员也是不屑于顾的，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主动和平凡无奇的苏黔搭话，实在是诡异得紧，除非是对他有什么想法，但眼观这苏黔并无出彩之处，也不像好那一口的人，丢在人堆里寻都寻不出，哪里值得陈陌自贬身价主动攀谈？
　　谭章诚的眼睛转了转，决定静观其变。
　　苏黔来得急有些渴，此刻正在饮茶水，听到此言顿时被呛了个正着，双颊通红费力的咳嗽着，好不容易才在辜永华的帮助下恢复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苏黔，苏黔有些微的尴尬，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下意识的看向辜永华，辜永华也同样愣住了，脸上神色复杂的变化着，最后用手推了推他，脸色不是很好。
　　苏黔不知，辜永华确是看出来了，这陈公子只怕是对他有想法。不过这位爷怎么会看上他，辜永华也很郁闷。苏黔虽然不丑也算清秀，但远远达不到绝色的程度，更不符合这些贵公子一贯的口味，真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他了。辜永华暗自咬碎了银牙，憋屈得紧，毕竟苏黔是他所喜欢的人，早知道就不让苏黔过来了，他不希望自己看上的下半身依靠被别人给抢走了，尤其这人还是秒杀他几条街的。
　　谭章诚是个心明眼亮的，连忙堆笑道：“苏黔，赶紧敬陈少爷酒啊，陈少爷可是贵客，难得陈少爷抬举你，你伺候陈少爷多喝点。”说完还推了推辜永华，示意他让苏黔识趣点，正愁不知如何讨好这位爷呢，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他听辜永华说过苏黔，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为了一个男宠的朋友得罪陈陌他可是不会做的，再说没准这还是他高升的好棋呢，有好处不上是啥子，他谭章诚从来不是个傻货！
　　苏黔混迹多年，也是有些眼力劲的，“难得陈少爷看得上小人，小人就先干为敬。”说完端起桌上斟满的酒盏连饮了三杯。
　　桌上的人，一看这架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将苏黔来回打量了好几遍，还是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实在不像陈陌往日喜欢的类型啊，想是这样想，行动却不能这么做的，大家都心眼明着呢，待苏黔喝完，一个个的围了上去，使劲的灌他酒。
　　苏黔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有钱公子哥，平日里吃喝玩乐向来没有个正形，再说他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人家就是一个小拇指都可以捏死他好几次，虚推几下，也就来者不拒了。辜永华的心却一直高高的挂着，有些失落有些愤恨，最后化为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他不愿意又能如何，别说这些人他惹不起，再说谭章诚只怕也乐得促成此事，他好获利，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动了小心思，只怕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打了寒颤，可要将自己心爱的人眼睁睁送人，辜永华还是做不到，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这位爷只是想拿苏黔寻乐子，苏黔受点罪也就过去了。
　　陈陌看着那个双颊泛红，眼神迷离的人差点捏碎手中的酒杯。他找了几天的人，差点就以为消失在人海，没想到却自投罗网了。最可恨的是他居然不认得自己了，亏他还一直惦记了那么久。转而又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自爱，和谭章诚的男宠搅合在一起，他能得了什么好，真是气死人了！别以为他没有看到他们那亲密的样子。那天随随便便就和自己上了床，难道也这么随便的和别人上床？越想越气愤，越想陈陌就越烦躁，不知道是为了苏黔太随便而生气，还是因为自己惦记那么久的人居然不认得自己而生气。
　　换着玩女人，换着玩男宠这是时有的事，陈陌从来都能很冷漠的抽身，只是这次却觉得异常愤怒，陈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大概是他故意认不出自己，让他觉得很伤自尊，他才如此火大，肯定是这样的。
　　苏黔本来就没有吃饭，喝酒前又灌了不少的茶水，没几杯酒下肚便有些眩晕了。不管谁敬都喝，脸上带着那天晚上单纯的笑，陈陌却觉得从来没见人笑得这么傻过，怒火又被这笑勾着往上窜了窜，那晚如果遇到的不是他，是不是随便是谁都跟着他走？
　　想到这里陈陌眼神不由得危险的眯了眯，脑海里仿佛看见他被别人抚摸，他在别人的身|下绽放，他的紧致销魂被别人品尝，陈陌只觉得有股火，从头顶冲向下腹，觉得很是有必要给那个男人一个教训，让他记住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