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小沫的一切》凉冷

1、我对夏小沫的回忆

　　1
　　我对夏小沫的回忆还停留在那年夏天，一幢一幢的高楼在充滞的阳光下打出一道道剪影。夏小沫的单车碾过暗块，风拂乱发丝露出耳沿天蓝色耳麦。嘴角微微上扬着穿过校门走道大片林荫，穿过拥挤着男生抢球的足球场，很漂亮的侧头躲开迎面击来的篮球，最终出现在迟到的教室门口。
　　那个大胖子老师就会用拿在手里的用剩的粉笔头一边丢出去一边大喊：“夏小沫！你今天又迟到了！”。你知道慧星撞地球的概率有多大吗？只见那只粉笔头哐噔的一下砸在……窗户上。
　　角度虽然有问题但力度足够，“好吧！我依然又没打中，姑且放你一马。给本老师到座位上去！”。
　　……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很清澈的不带点任何莫名其妙的意外。

　　2
　　阳光穿透过林荫，扩散着青空开出一片灿烂的花。我的名字叫做沐小飞，从初一入学季就开始关注夏小沫的……三围、身高、体重、星座、血型和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这一切只是为了？好吧，我承认我讨厌夏小沫。谁让她座位在我前一排的。我会在她椅子上倒水，她就毫不客气的把我桌面一大叠书拿去擦。我会把她长长的头发系在椅子上，看她起立时痛的眦牙，然后我一大叠书就飞出了窗外。
　　那个时候的女生好像就爱丢你的书。然后男生就会追上去扯女生头发。
　　书，头发。
　　第一次把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在那段时光，倒显得特别美好。像这个小镇上的这所小小中学总会沐浴在阳光里，那温暖的气息一点点流进了心里，他们都说流年似光，但这光却是那么温暧。
　　3
　　女孩说：“我叫夏小沫。”
　　“沐小飞。”
　　“啊，很简单的名字。”
　　“呵呵，是吗？”
　　“有点吧，我们做朋友吧。”
　　“嗯，好啊。”
　　我已经记不太清和夏小沫是怎么开始从前排转过头和我话多起来。但她习惯买两个冰淇凌再递给我一个还算是好哥们。
　　她说她挺讨厌自负而且又格外自恋的男生，是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操场边的香樟树高的有点出奇。
　　她说我就让她那么讨厌了。一个月就只给自己买一个冰淇凌，不给我了。
　　我说为什么？
　　她嘟着嘴委屈的看着我，你都不给我买耶。可是在我屁颤屁颤跑去给她买冰淇凌的时候回过头看她笑的特别嚣张。我看她坐在乒乓台上向我喊跑快点，两条腿垂下乒乓台一直晃，一直晃。那晃动的像是一个车轮，我知道她终有一天会马不停蹄的与我渐行渐远。

　　4

　　当我们张开双手以为可以握住一切的时候，却从手缝间悄无声息的溜走。曾经的痕迹加长成一寸寸的伤口，可笑的是我们仍无能为力。看着我们剥开的伤痕血流成河。

　　夏小沫真的没有给我买冰淇凌的时候已经初一下学季了。还记得那个秋天我从学校的老杨树下掬一捧落叶塞进她的脖子里，她惨叫着叫我回避她要换衣服。寝室里几个好色无敌猥琐龟毛男开始议论到夏小沫。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的冲动，我和那几个男生大骂了一次。最后还把他们打了，什么无耻的商议在他们中赌谁敢去摸夏小沫的胸。
　　为什么夏小沫的胸在初一下季的时候开始以肉眼可观测的方式一点点变大。
　　还有夏小沫是我的任何人也不许碰，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奇怪。
　　但那段时间里夜晚的星空好美，我约夏小沫去看那一夜的流星。学校规定熄灯后不许离开寝室，可这所小小中学还没保安呢。光门卫所的那个老爷爷可不够。
　　我们躺在后山的草坡上等流星出现，秋天的夜会冷好多。夏小沫让我抱着她，小小的身体从后背传导出温暖的热度，我的下巴抵着她的头，脸红红的。那一夜其实没有流星的，反正我没有看到。夏小沫在我怀里打着嗑睡，我骗她流星划过了快闭上眼睛许愿，她真的开始默默祈祷。我问她许了什么愿，她不说。又问我的，夏小沫会一直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没有沐小飞。
　　5
　　开始下雪了，夏小沫真的特别怕冷，她会把自己瘦弱的身体包成一个球。也许会抱着热水袋待在家里看肥皂剧，被狗血剧情感动的眼泪一直流。
　　而在这样的季节我喜欢坐在街边的石坛拿一杯饮料看来来往往行人的腿。
　　冬天的时候我穿粗线毛衣在街上闲逛，这里没有地铁，没有码头，没有机场，一切浪漫的根源都不存在。苍白的令人不知所措。
　　我迎着风站着，我在笑，眼泪却一直都流不下来。那个时候很谜郭敬明的书。冬天，卡索和樱空释会站在樱花飞舞的冰封雪原上解释什么叫自由。而另一边的帝国零度王爵麒零在七度王爵白泽的帮助下醉生梦死。纸醉金谜，爱恨情仇。谁给谁一个小时代又覆灭了整个时代。

　　6
　　我养过一只狗，它叫莫莫。它会瞪着眼睛试探我今天高不高兴，也会偷吃厨房里剩余的肉，所以一大段时间里我们一家人都对它孰视无睹。
　　它是纯白色的，夏小沫到家里玩被提走说是玩它几天，家人对狗的送走倒很欢喜。然后一到下午放学我就会和夏小沫在一路人暧昧的目光里跑到菜市场给莫莫买肉。也会在她家小区的胡同里逗狗，相册里总是一边是我的头另一边是夏小沫的头，而中间隔着莫莫胖胖的狗头。我知道夏小沫很喜欢莫莫，这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请她吃雪糕，她会把莫莫带上。不知道我牵着夏小沫的手穿过林荫，阳光在后面把我们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的风景被谁看到了。
　　我们似乎可以就这样一直开心地过每一天直到毕业。
　　她翻乱我的桌子，我抢走她的零食，时间很快的过完初二整个一季。

　　7
　　初二下季我和夏小沫最大的事就是被多事的班长告到了办公室。可能是我和夏小沫在教室里的亲密让他羡慕忌妒恨吧。可是。

　　“什么！我和沐小飞？！”
　　我绝对不会忘记夏小沫这激动的话。她瞪着我眼珠都要跳出来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老师你看，沐小飞又懒又不活泼还那么瘦。玩世不恭，每天都挂着坏笑却不爱说话，老师你要知道沐小飞是一个……”
　　我就在旁边看着手舞足蹈叽哩咕噜叽哩咕噜的十分激动的夏小沫吐糟我的缺点加八卦，真想把她原地转圈360’度丢到太平洋去。真没想到我在夏小沫心里的形象这么损。才发现我对夏小沫真的有不够好。她对我告白是在她们小区的胡同口，我拒绝了她。
　　好在夏小沫坚定的打死不松口让老师解除我和她在交往的怀凝。
　　出了办公室夏小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夏小沫，你去死吧！，她笑笑没说什么。
　　8
　　莫莫死了，初三的时候。
　　那天是下着雨，夏小沫抱着莫莫冰冷的尸体到我家敲门，雨把夏小沫的长发垂下来看不到表情。淋湿的衣服贴着夏小沫的身体显得特别瘦弱。
　　“沐小飞，对不起……”
　　我把夏小沫紧紧的抱在怀里，她哽咽着告诉我“最近莫莫感冒了我没有告诉你……昨天晚上它还吃了好多东西，我就把它抱在床上和我一起睡，它还舔了我……可是早晨的时候它没有吼着叫我起床……它死了，动也不动……”
　　任由夏小沫抱着我哭，最后还是把那句“一只小狗嘛，至于吗？”咽了下去。
　　夏小沫哭的真的好伤心“不会有人陪我逛街，在家看电视发呆……也不会有人汪汪着说晚安和早安……没有人再陪我睡觉…”
　　夏小沫原来这么孤独吗，这些我都不知道。

　　记忆里的夏小沫总是那么开朗乐观，可是等到她哭了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做到了解她。她的开朗乐观是自己喜欢的她的样子，但自己喜欢的夏小沫也会哭泣。我们都做不到真正了解对方，就像我们同情每一个悲伤的故事却无法感同身受，不是吗？
　　喧闹的雨静静地打在外玻璃窗上，怀里瘦弱的夏小沫开始颤抖。
　　我们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屋子里安静的可怕。阴霾的天空扑下恐怖的梦魇，凄凉的种子萌发出忧郁的燎牙，这个世界的悲残战胜欢愉，黑暗驱散光明剧烈的咬合。我总是说我需要她，其实是她更需要我。怀里她的身体是那么冰冷，我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星夜，耳畔又响起了那场对白。
　　“是不是很冷”
　　“嗯”
　　“抱着我就不会冷了”
　　“我要抱着你一辈子”
　　“为什么”
　　“我离不开你”

　　8
　　最后的最后我想起了毕业的那天晚上，班上的毕业活动晚会上夏小沫唱了一首歌。「毕业后你不是我的」，伴着夏小沫的起唱我就想起骑着单车美美的夏小沫，想起了对夏小沫做过的恶作剧，想起了她对我的告白。想起了那一夜我的愿望，夏小沫会一直辛福快乐。我想起了莫莫。
　　我知道我不可能和成绩好好的夏小沫一起升入重点的高中。
　　但我并不遗憾和夏小沫度过的初中三年，就算我没有接受她的告白，但和她一起做过的许许多多无聊却充满美好回忆的琐事。永远都不会忘记。
　　夏小沫去了别的城市，这就是关于她的一切。我总是说和文字接触过的孩子都是不快乐的，所以我习惯了把回忆变成一串文字放置在一个地方再不去问津。
　　9
　　她问过我。
　　“沐小飞，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回答她。
　　“没有，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
　　10

　　那一年夏沐飞沫过了这么久，如今我也不是沐小飞，你也应该明白。
　　“夏小沫，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