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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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末梢刚冷了个透，许斯城穿着正正经经的一整套西装，挺直了背站在剧院门口，看着今晚与自己相约的佳人步步走近。
林溪是去年四月在母亲的介绍下交往的女人，家世背景相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母亲的意思明明白白，二十七八的年纪，也是该找个人定下来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伴，许斯城性子凉薄，这么些个年头，始终没遇着什么见了只想绑在身边的人，加之心不在此，日子跟谁也是这么过着，林溪白白净净人看着也顺眼，也就承了母亲的心意，算是聊表孝心。
“怎么了？”林溪拢了拢披在肩上的长卷发，看许斯城有些怔神出声问了句。
许斯城走完神被拉回来，僵着脸应了句没事，眼角瞥到林溪脸也明显地跟着僵，他一八七的身高本来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加之面貌英俊，面无表情时总免不了带些凶样。心说演一把哄个人也不掉块肉，于是许斯城像是想缓和气氛似的，稍稍弯背拉紧了把女伴的披肩，皱着眉低声责怪了一句怎么穿得这么少。
小妮子咧唇一笑：“为了好看呗，一整年也没几次能跟高雅艺术沾上边……那，好看吗？”
“好看。”许斯城刻意暖了暖眼色，淡淡地扫过她写在脸上的试探与期冀，“走吧。”
“嗯。”林溪大大方方地挽住许斯城一起朝剧院里走，进场前指着海报问了：“你知道他吗？”
许斯城今天没来由地心情好，也就停了步子跟着打量着。
他们今天是冲着新春音乐会来的，许妈妈不知道从哪搞了两张票，早了半个月就放在许斯城那，说是老朋友送的，她这把老骨头了波澜壮阔的那些个名堂也欣赏不来，但人家的心意也不能浪费了，就打发许大少爷带着小溪去感受感受新年气氛。
海报做得大气，是半侧面往下俯拍的视角，满满当当塞下了一整个交响乐团以及合唱团；舞台正中间站着个身形单薄的男人，微微闭眼的陶醉表情缩成海报上拇指大的一小块，浅栗色的头发衬得肤色白皙，大抵看得出是个眉目温柔的人。
许斯城抬眼扫了扫指挥的名字：纪舒。他微微挑眉，名字倒是莫名其妙有着一股子熟悉感，在脑内搜刮一番却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和自己有什么交集，里外里他也是个比起高雅艺术更精通纪钱物欲的俗气商人，于是答说：“不知道，长得帅吗？”
林溪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没你帅。”
许斯城不尴不尬地点点头，一副脸皮城墙厚的样子。
被小姑娘调侃他没当回事，但当那个小小个的指挥家走上场的时候，许斯城还是下意识地眯起眼细细打量着。
那人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衬衫规矩地扣到最上面的那颗，领口用暗褐色的领带系着半温莎结。肤色意外地与海报上分毫不差的白皙，脖颈到耳后的线条圆滑美好，浅栗色的发遮住些发亮的眼，只透出沉沉的温柔。
纪舒从黑暗走到舞台最明亮处站定，谦卑地欠身对着观众做深鞠躬，再扬起头来，优雅地朝着台下微笑，礼数做足了才转过身，朝乐队示意准备指挥。
许斯城当下升腾起几分微妙。
倒也不是没有见过漂亮艳丽的人，纪舒也不至于非常出众，但就在目光交汇的那一瞬，竟如同平湖投石般扑通一声，重重地泛起涟漪。
表演自然是精彩绝伦的，等到纪舒再次转过身和钢琴演奏家拥抱的时候，许斯城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两个多小时。
他起身注意到纪舒谢幕后早早地就下了后台，便稍侧身轻轻地扣住林溪手腕：“别去挤，我们迟点再出去。”
“嗯。”林溪无奈地瞟了眼堆积在出口的人流，和许斯城一起走到过道上等着。
“请问，是许太太吗？”
林溪转头，说话的是个带着工作证的男子，连忙摇头说不是。
男子转头看过来：“那么，这一位是许斯城先生吗？”
许斯城拍了拍脸颊有些泛红明显胡思乱想了一通的林溪，接过话茬：“我是。”
“啊……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本来这座位是纪先生预留给许太太和她的家人的。”
“家母因为私事不能到场。”
男子一脸了然的表情：“纪先生让我来送下你们，往员工通道出去吧，方便点。”
许斯城倒也没多想是哪位纪先生，只当是赠票给母亲的人，暗想这人心思倒是细得周到，不觉脸色也和缓了些，道句多谢，轻拉过林溪手腕护着人跟着往后台走。
后台很宽敞，到处都是忙碌或嬉笑的人们，耳边混杂着各式口音的英语或是发音生涩的中文，兴起时有人架起自家宝贝乐器，奏一段轻快讨巧的旋律，再眉飞色舞地说开去。
林溪瞪着一双美眸看得起劲，突然看到一人，忙拉过许斯城指着一处角落低语：“你看，是指挥。”
许斯城个儿高，视野也宽敞，只一眼便锁定了纪舒。
他脱了燕尾服，浅栗色的头发不知被谁揉得一团乱，衬衫下摆被收进长裤里，用褐色的皮带扎出一把瘦削的腰，稳重的领结也不知去了哪里，袖扣扯开再往上撩着卷好，领口解了两颗扣子，露出有些突兀的锁骨，右手拎着把小提琴和别人说着话，距离太远也不知在聊什么，只看到他笑意盈盈，嘴角直要咧到耳后去。
许斯城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走没两步，耳边就有小提琴的悠扬琴声钻过来。
林溪察觉到身边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忙回头看，便撞见了许斯城皱着眉头如有所思的怔然样子，还没等她一句怎么问出口，他已然把神思兜了回来。
许斯城神色如常，只冲她点点头：“没什么，走吧。”
当然是有什么的。
等回到家再想，心下又多了些许玩味儿。
当他听到纪舒演奏的旋律的时候，心下分明是熟悉的，此刻一个人坐在昏暗的自家客厅里，这熟悉里就莫名有了份他所陌生的欲念，突如其来又气势汹汹地，满脑子只想把纪舒的薄衬衫黑长裤都褪了去，压在身下看他又哭又求饶，一举毁了那一身道貌岸然的君子派头才好。
许斯城思绪一停，猛地骂了句shit，烦躁地一把捞过桌上的烟，用力地吸了一大口，等到烟草的香味浸满了肺部，再缓缓地吐出来，下腹燃起的热度才随着烟雾慢慢飘散。
他不禁觉得无奈又好笑，光随着绮思就起了反应，这可是快三十年来头一遭。
最可怕的是，那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