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梦》苏阿妄

4、浮生若梦

　　“娘子，……给我，好不好。”原来从婚后这句伴着她入眠的“情话”却是索命的话。温柔的语调，深沉的嗓音，微笑的嘴角，却配着一双冷目，像刀子一般刮在身上。梦浮生心意大凉，一股浓烈的悲伤涌向渐渐僵硬的四肢，却见那人抓着自己的左手，一阵灼热后是经骨断裂的疼痛，到底说不清是他放弃了她还是她放弃了他。
　　她就那样从悬崖坠下，在突出的尖石划伤她的肌肤刺破她的腰腹时，她发现自己算是真真切切听清了他的那句话，他说，“娘子，把命给我，好不好。”

　　“梦浮生，你为什么要叫梦浮生？”
　　“梦浮生，今晚月亮很圆，我提供爬屋顶的梯子你提供酒我们小酌一番可好？”
　　“梦浮生，你看，这黄沙咆哮的塞北是不是比杏花春雨的江南更豪气更动人？”
　　“梦浮生，他是妖你帮他，那若我是鬼，你也会帮我么？”
　　“梦浮生，我现在抱着你心跳好快，你也是么？”
　　“梦浮生，我把你父母接来了，我们成亲吧。”
　　“梦浮生，我终于可以叫你娘子了。”
　　“娘子，为夫这是在找新衣呢。”
　　“娘子，你这左臂上的红线是怎么回事？”
　　“娘子，为夫很快回来。”
　　“娘子，娘子，娘子。”
　　“娘子，……给我，好不好。”
　　“娘子，把命给我，好不好。”

　　“你道他这样众人追着捧着如月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喜欢上你？你道他三年五载栖居于你的屋店只为讨得青杏酒？你道他帮你护你念你只为博你欢心？你道他娶你就是真的爱你？”
　　玹池一袭青衫，却是对她娓娓道来谢无欢所谓的假意虚情，是惋惜也是讥诮。
　　“他要的是你身上的契线，那拴着他捆着他缚着他让他不得爱那人不得与那人生死厮守的契线，他一开始或许只是求你一臂，但现在那人伤重病重命悬一线，他就要你的命。取你三魂五魄，再续那人心肝脾肺。”
　　“如今你坠崖而死，忘川游来，契线自断；可也因我救了你，殷秀自是无医，谢无欢定会再寻你。”玹池走到窗前，艳阳日，暖光稍至，满园春花。
　　“浮生，浮生，等到他找来，我再在他眼前亲手取了你的性命，让他悔，让他恨，你道好不好，好不好。”

　　梦浮生出谷的时候已是一年后的秋暮，她右手牵着一只小毛驴，因她走不了多远的路，所以腆着脸皮向玹池讨来了他稀罕的“宝石”。她试着抬起左手，却是再也使不上力，“没关系没关系”，梦浮生心想，“活着，只要还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抬头看了看左右一字蔓延开来的高山峡谷，山顶终年积雪皑皑，此时的天空却映得如此蓝如此美，像是要化掉心上所有的悲伤。她摇摇头，止住那刚要冒头的想法，哼起小调，大步往前走去。

　　“谁迷那琼筵坐花飞羽千殇，谁问那浮生若梦贪欢几何。若夜游，唤烟景，桃李芬芳，咏歌乐事。哥哥你听我唱来，恁他青骢谁系，管他春来何依，老子只要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作者有话说

　　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