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洛蓝殇》洛蓝殇

8、相思脉脉情难寄

　　望着坐在自己身前完全不在状态的大小姐，楚云天隐藏住心中的不快，逗她：“那个传说中的刚失去丈夫不久的寡妇李大婶呢？”

　　“嗯？”知道自己露了馅的莫大小姐有点局促不安，“那啥……”转了转眼珠，莫璃抱住攥着缰绳的一只胳膊，侧头笑得一脸献媚：“你人特别好～”

　　抓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楚云天侧头看向莫璃，对方仿佛要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对的，用力点点头，朝云天伸出了大拇指。

　　云天不禁失笑，故装深沉：“你想说什么，说重点。”

　　目的被揭穿的莫璃笑得见牙不见眼：“替我保密，千万别让我爹知道我在骗他啊。”

　　“你不需要贿赂贿赂我吗？”云天坏笑，低头看向莫璃的发顶。

　　“啊我…”由于小激动，莫璃一抬头便感觉额头被湿湿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大脑立刻当了机。

　　当然当机的不只是莫璃，身后的云天也被这暧昧不明不经意的吻乱了阵脚，手一松，脚下一滑，便要向下栽去，莫璃见状赶忙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拉上来，却没想到一把被他薅了下来，俩人顺着路边的斜坡滚了下去。

　　莫璃被滚的胃里翻江倒海，却没有如期的疼痛感，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云天护在怀中，回头看了看斜坡，不禁一阵颤栗，下意识的往云天怀里缩了缩。

　　“没事吧？”头顶上响起云天担心的声音。

　　“啊？哦，没，没没事。”莫璃慌忙从云天怀中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本想扶云天起身，却不料脚下一滑，腿一软，便又栽回了已经摔得半死不活的云天身上。

　　“呃！”身下传来某人吃痛的呻吟，翻翻白眼，云天终于不堪重负，麻利的晕了过去。

　　“啊喂！你没事吧？”看到一路载她还不用付钱的骑马师傅晕死过去，莫璃无助的摇晃着已无知觉的云天：“呜呜，你别死啊！”莫璃抬头看了看让人发怵的斜坡，又瞅了瞅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哭得更欢畅了，“你死了我怎么回家啊！呜呜呜…”

　　云天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像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莫璃？”撑着酸痛的身子，云天艰难的下床，却没发现那抹清清瘦瘦的身影，不禁慌了神，披上衣服便往外走。

　　屋前自己的马正安安静静的吃着预备好了的草料，“莫璃！”这个笨丫头，都这么晚了到底去哪儿了，“莫璃！”云天跌跌撞撞的前行，却也不敢走远，怕跟她走岔。

　　“喂！”不远处响起了熟悉的清亮声音，云天循声望去，看到了一抹瘦小的黄色朝他跑来。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山里的晚上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醒来看见空荡荡的房子却看不到你是什么感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云天冲向前紧紧抱住被问得呆掉了的莫璃。

　　微微怔住，莫璃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慰着做了噩梦的孩子，“没事了没事了啊，我只是去山里找了些吃的回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轻轻放开怀中女子，云天眼神复杂，莫璃侧头笑着晃了晃手中抓的野鸡，“饿了吧，一会儿就有肉吃了。你快回屋乖乖躺好，我去生火咱们烤鸡吃。”

　　看着身前的女孩忙里忙外的身影，脑中闪过今日在河边她与上官的戏水画面，云天眸色一暗,微微握拳，弯腰帮忙捡柴生火，莫璃看到后便拦下，把人往屋里推，“你呢，乖乖回屋躺着，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大病号公子～”

　　“我真的没事，不过是摔了下而已。”云天紧咬牙关忍住阵阵疼痛，他要变强，要证明给她看，他楚云天不比什么号称流云剑客的人差到哪儿去。

　　莫璃见他执意不回屋，便也没再强求，收拾妥当后俩人便围在火堆旁烤鸡。

　　“哇，好香啊～“莫璃一脸陶醉的表情盯着烤得汁香四溢的鸡，伸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对面的少年。

　　暖色的火光映着少女光洁憨笑的脸颊，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与美好。少年接过鸡腿，眼神却流连在女孩脸上，仿佛要把这份美好牢牢的印在心底。

　　谁是谁的劫，谁又因谁的劫而坠入了劫。宁愿万劫不复，却也甘之如饴。

　　“莫璃。”楚云天轻唤。

　　“嗯，在呢。”毫不顾及形象啃鸡腿的莫大小姐含糊不清的应道。

　　“你喜欢那个上官清寒么？”

　　“咳咳……”闻言莫璃便被呛的死去活来，楚云天忙帮她顺气，“瞎说什么呢！”

　　望着少女涨红脸跑开的背影，他想他懂了。

　　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他是晚了吗？还来得及，抓住吗。

　　脸庞微微一凉，像是有什么击落到他脸上，一滴，两滴，三滴，顺着脸庞滚落到衣领里。

　　突如其来的冰冷，从头顶凉到脚底。

　　直到头顶周身被罩住。

　　“你怎么啦？跟雕像似的坐着一动不动，下雨了还发什么呆，被淋生病了我可不管啊。”

　　好温暖的遮挡，仰头看去，少女拿着他换药时褪下的外衣为他遮住了周身，明明娇嗔的呵斥着却难以掩饰明显的担忧。

　　为什么还是她，云天苦笑，这，算是讽刺么。

　　淋了一场雨，一路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楚云天果然还是发烧了，莫璃进进出出又是换冷毛巾又是烧水忙得不可开交，大半夜的还要伺候这个大少爷她是欠了他的么。好不容易照顾到烧退了一点，却奈何这茅草屋只有一张床，莫璃只好坐在床边歇会儿，还要时不时的忍受那个大少爷迷迷糊糊说胡话，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被云天梦话惊醒的第Ｎ次，莫璃果断的决定不睡了，拍拍脑袋，挥走困意，认命地撸起袖子帮这个大病号换擦伤的药。

　　朦朦胧胧中，云天只觉得身上温暖舒服，细细轻轻的触感，微睁双眼，便看到少女认真的清理着自己的伤口。

　　如果能选择，他愿意就这样，哪怕就这样病上一辈子也值得。只要，身边有她。

　　云天疲惫不堪的支起身子下床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了，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蔬果汤，却不见莫璃的身影。舒展全身，果然发现比昨晚清爽了许多。想起昨天马背上的吻还有迷糊中为少女为自己擦身换药的场景，云天不知不觉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那抹笑意，透露出怎样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你醒啦？冲着汤傻乐什么呢，”从外面刚回来的莫璃连忙扶着云天坐下，放好从山里采好的药材，“生病了就少乱动，对你恢复身体没好处的。”说着便摸上他的额头，“还好还好，烧是退了。”舒了口气，莫璃开始捣药，“汤快趁热喝，里面我有放了梅子，酸甜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望着身旁的女孩认真的模样，云天神色复杂。

　　“嘿嘿，因为你是病号嘛！”女孩眼眸一如笑容澄澈自然，“再说，好歹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而且你还那么好，替我保密我向爹说谎的事，我理所应当讨好你…哦不对，是理所应当对你好嘛。”

　　抑制住内心的悸动，云天默默喝着暖暖的汤。
　　嗯。果然，是酸甜的。

　　待二人一路跋涉到莫府时，天色已不早了，在莫老爷的盛情邀请下楚家人留下来一起用了晚膳。

　　“来来来，多吃点儿肉，对身体好。”莫璃边碎碎念叨着边往云天碗里夹菜，一旁的两位老人瞅着楚云天的碗里堆成一座小山满满一碗菜，不禁相视而笑，一场答谢晚膳俨然在莫楚二人的暧昧中增添了一家亲的味道。一旁原本还不适应的云天不经意瞥见了这意味深长的一笑，顿时明白了他们在误会什么，朝对面的父亲使了个‘搞定了’的眼色，欢快的吃着小山一样的菜。一旁完全不在状况的莫璃看到自己的讨好有了回应，夹菜的节奏更加顺畅了。

　　这样也挺好，不是吗。至少不是没有机会。默默地吃光她给自己夹的所有菜，云天对全程都在欣赏他吃相的莫璃笑得一脸温柔。

　　愉快地送走了丞相一家，晚风轻拂发丝，吹动了少女的情思。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独自来到庭院中的莫璃轻轻托住最钟爱的兰花花簇，暗香浮动，思绪中抹不掉的是记忆中总是一袭白衣翩翩的少年，他曾解救她于马蹄之下，他曾牵起她手在人群中奔跑。他的眸子很冷，心却很温暖。那样一个曾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存在，却说喜欢她。

　　喜欢？想到这，莫璃傻笑着收回放在兰花上的手，孰不知自己的力道将一小簇兰花带掉，掉在地上的兰花无力地随风吹散，成为一抹暗香。

　　暗香浮动，有什么，正在自己未曾留意过时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方向，随记忆逝去。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不知是莫璃，仿佛约定好的一般，这一晚，楚云天也无法安眠，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少女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他都记得。披上衣服下了床，走到了书案边，随手翻起一卷，是李白的《长相思》。笑得有些无奈，在画架下取出一幅平平整整，像是收藏的很仔细的一幅画，默默在纸上提笔：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过窗，盈盈的洒在桌案那多了三行提笔的画上。

　　那是一幅女子的小像。画中的女子双手托腮，目光凝视着身前的兰花盆景，月光将女子的笑靥衬得愈发清澈动人，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长相思，摧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