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姻》慕夕颜

5、 红杏枝头春意闹

　　这周末，清川城局长竹意的父亲段敬庭邀请慕景华一家子前往小聚，恰好她的长女段竹惜也刚从国外归来，段局长说是要为她与慕炎接风。

　　还日下午不过四五点的光景，慕夫人便开始催促道：“慕谦、慕炎，你们快些，我们早点出发。”

　　慕炎上身着一件纯白蕾丝花边衬衫，下身一条米色印着小碎花长裙，很是素雅。

　　慕夫人一看就不甚满意道：“慕炎，都三年没去你段叔叔家了，应该打扮的漂亮些，怎么穿的这般素雅，把上次我专门给你定做的旗袍换上，你穿上一定华丽高雅。”

　　慕炎做苦苦哀求状：“您就饶了我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穿旗袍了，勒的人喘都不过气来，段叔他们又不是生人，穿什么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久别聚聚罢了。”

　　她母亲斜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她也不再逼她换衣裳，从自己的小提包里掏出一枚闪闪发亮的小胸针别再慕炎胸前，随后才满意的点头：
　　“瞧瞧，多漂亮。”

　　慕谦也恰此同时出了房门，慕夫人忙过去理了理他的衣领，赞赏道：“瞧我儿子多英俊！”

　　慕老爷看着夫人如此兴奋的样子，无奈地说：“我说夫人，你这又是干嘛，不过是老朋友聚聚，你又是赶时间，又是让孩子们打扮的如此隆重的，倒像是相亲。”

　　夫人看向老爷，眉眼里竟是笑意，
　　“还是老爷猜的准，可不是相亲么，早年给竹意和慕炎订了亲，这下好了，竹惜也回来了，要是让慕谦和竹惜，呵呵，我们可就真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了。”

　　慕谦和慕炎对视一眼，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从他们心中涌出。

　　慕谦想开口做反驳，被眼疾手快的慕炎拉住袖口，她对他使了个眼色。
　　接风洗尘、久别相聚，恐怕今晚的这顿饭并没有这么容易。

　　段家住的是洋楼，此时正值初夏，围着前院的树木繁盛浓郁。有管家迎他们进屋子，屋内红黄相间的格调，四面是中西相交的摆设，整个大厅更显得富丽堂皇。

　　段敬庭见他们来了，忙起身相迎，与慕老爷、夫人寒暄一番。慕谦和慕炎都恭敬地喊了声：“段叔。”
　　段敬庭看着慕炎，脸上更显露出欣喜道：“哟，炎儿现在漂亮的连我都认不出了，呵呵。”

　　慕炎被说的不好意思，一笑，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段叔取笑我了，要我说过了三年三年段伯伯还是越来越年轻精神了。”
　　此话一落，长辈们都被她逗得大笑起来。

　　“慕炎什么都变了，只有会拍马屁没变。”
　　竹意边打趣着从楼梯走下来，他两手插在裤兜里，很是懒散、随意的模样。

　　慕炎狠狠瞪了他一眼，段老爷责备道：“怎么这么说炎儿啊，还不快向伯父伯母打招呼。”
　　竹意也依言喊了人。

　　“竹意可是年少有为，咱们的悦慈医院能如此闻名，还不是因为他的医术精。”
　　慕夫人看到竹意便欢喜的不行，一个劲儿的夸赞。

　　“是啊，我常让慕炎向竹意多请教问题。”
　　慕老爷也是打心眼儿里欣赏他，年纪轻轻就做了主治大夫，还喜研究各种医药方面的事物，甚至还自行研制发明过一种抵抗瘟疫的药水。

　　“哎，哪里哪里！”
　　段局长替儿子谦虚。他又问竹意：“你姐姐怎么还不下来，这么多年没回来，还不快来让慕伯伯和伯母看看。”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转头，段敬庭见女儿站在楼梯上，便道：“竹惜，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来见过你伯父伯母。”

　　大家的视线皆移到楼梯处，只见一位婷婷女子立在楼梯的第三阶上。她一头长卷发、着一身烟绯色旗袍，再披一件蕾丝披肩，用胸针固定着，脖子上带着一圈珍珠项链，更衬出她的华贵却不失清丽，看着连慕炎这个美人也要深深地醉了。

　　竹惜缓缓走下来，她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笑盈盈地喊了人。

　　慕夫人见了忙走上前，“我们可是多少年没见着这孩子，如今出落得跟天仙似的。”

　　竹惜亦笑起来：“伯母真是过奖了，我哪能跟您比啊，这么多年您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慕夫人听的更是眉开眼笑，“瞧这孩子嘴多甜，那么小就一人在外，定是受了不少苦吧。”

　　竹惜朱唇微启：“倒没受什么苦，只是外面比不上家中感觉好，竹惜还记得小时候伯母最疼我了呢，所以这些年总惦记着伯母。”

　　说着她把手中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慕夫人，婉声道：
　　“这是我在法国特地为伯母挑的一款香水，味道很好闻，伯母用着看看吧。”

　　慕夫人接过手，直感谢和夸赞她。

　　饭桌上，慕夫人回忆起过往，笑道：“竹惜、慕谦，还记得你们俩小时候很要好，慕谦，你该给竹惜敬杯酒，为她接风。”

　　不料半晌也不见他有动静，自从慕夫人反对他和梦颐来往，他就对母亲很冷淡，故意违逆她的意愿。

　　慕炎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袖，以示提醒。倒是竹惜化解了这场尴尬，起身举杯，笑的从容大方：“算来慕谦还比我年长些，应该是我来敬他，慕谦，我先干为敬了。”她一仰头，杯中酒尽。

　　慕谦也被她的气度惊住，只得也举杯喝尽。

　　慕炎灵机一动，也举起杯来：“今日算是初见竹惜姐姐，慕炎敬你也敬大家一杯。”

　　竹惜看着她笑起来：“慕炎妹妹，还记得当时我走时你还是个小婴儿被抱在怀里呢，如今都长成个大美人。”

　　全桌人都笑起来，一顿饭下来皆是欢笑声。

　　已是七八点的光景，天色已全然暗下来，初夏的晚风极凉，听见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

　　刚喝过酒，这会儿吹着晚风，便觉着丝丝凉意。月亮早已斜斜的挂在天边，皎洁的月光把一行人的身影拉长，路两侧皆是一簇簇花木，被晚风吹送着一阵阵芳香，沁人肺腑。

　　竹惜陪着老爷夫人们走在前头，他们三人则极为悠闲的跟在后头，竹意和慕谦聊着天，慕炎则借着月光与两旁的灯光望着一簇簇花木，各色的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别有一番风味，更让人心生爱怜，她便忍不住摘些来玩弄，吹着手中的花瓣。

　　慕炎被一种长的繁盛的红色花吸引，被淡光浸透的就如晨露般清澈欲滴，就要伸手去摘。
　　眼尖的叶寒一把抓过她的手，“小心，这是夹竹桃。”

　　夹竹桃，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可它虽美丽却有剧毒。若是不小心沾染了，严重些会丢了性命。

　　慕炎的手腕被他牢牢握着，他这才觉得有些失礼，立即放开了她。
　　为掩饰刚才的异样情怀，慕炎故意扯过话头：“原来这就是夹竹桃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真是美得摄人心魂！”

　　竹意与慕谦走在前头，叶寒一人走在最后面，他把玩着一片叶子默不作声。慕炎则漫步于他们中间，有意无意的放慢步子。

　　慕谦见长辈们距离他们很远了，这才开口与竹意他们谈起梦
　　颐的事来，让他设法再把梦颐约出来，竹意寻思着，低低道：“你先别急，你们见面的太频繁也不好，这我一时也拿不出主意。”

　　他们这里话音还未落，就听得前方热闹起来，只见老爷夫人们脸上都是开怀的笑。

　　慕炎最是爱热闹，她抢先凑上去上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呐？”

　　竹惜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笑说：“我们在谈论小时候的趣事呢，你们也别老在后面呆着啊，来一起说说话吧。”
　　她一抬眼，便对上慕谦那格外清秀的面庞，不多时便移开。

　　慕夫人也说道：“是啊，我们刚才聊你们这些孩子小时候的趣事，慕谦你还记得竹惜小时候有，有次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大家都急得不行，结果是你把他给找着了，还把她给背回来了呢。”

　　慕谦没有答话，只对竹惜略微一点头，笑容里竟是客套疏离。
　　竹惜却对着他粲然一笑，宛若空中一颗最明亮的星星。

　　待到竹惜再转过身，两颊已微泛红晕，此刻称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为过。

　　慕夫人妙目微转，恰巧撞见竹惜的神色，心下已了然，面上喜色更浓，“我越瞧竹惜这孩子越喜欢，以后多来伯母家玩，和慕谦叙叙旧。”
　　她这句话是对着慕谦说的，目光，语气都是意味深长。

　　她又转向慕炎道：“还有你也该多和姐姐呆在一起，学学她大家闺秀的风范，瞧你现在哪有些大小姐的样子。”

　　慕炎撅了撅嘴不理会她母亲，她这幅摸样看在大家眼里甚是娇俏可爱。今日的聚会几位长辈都甚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