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接龙》雾都孤儿

19、Go back

　　不管怎么样，这大概是个好兆头。黄患看向倒在地上的城管。他只是中了幻术，失去了意识，在几日、十几日之后还是会醒过来。
　　黄患身经百战的生存本能驱使着他现在就去做个了断，免除后患。
　　附近没有什么利器，城管随身佩戴的警棍掉了下来落在一边，黄患走上前去将它捡起。
　　凡人的身躯是如此羸弱，使用钝器当然不可能一击毙命。
　　但是，即便如此，只要一棍又一棍的敲下去，打碎头盖骨，一直打的血肉模糊……人，还是会死。
　　“这很简单，这很简单……”
　　黄患走到了城管的身前，照着想象中的那样举起警棍。
　　然后再照着想象中的那样敲下去。
　　可是，身体却在迟疑，意志在拒绝意识。这也是凡人的身躯带来结果吗？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这么做”
　　“谁！”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黄患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有些温热的手搭在自己的颈子上……完完全全没有感觉到他接近时的气息。
　　不过那或许只是因为这凡人之躯的迟钝。
　　“I’m the king of world……”
　　听不懂的语言，吟唱般的声音，这是什么咒语吗？
　　“你可以叫我布兰登。”
　　“……”
　　布兰登停了下来，好像等着黄患也报上自己的名字，但是黄患没有回答。
　　不论如何，这样太过被动了。
　　如果自己轻举妄动的话对方有可能在一瞬间杀死自己，也可能不会……要不要将可能性赌在凡人之躯那微小的差距与自己的经验上呢？如果自己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向前一步、转过身、打在手肘上……或许能赢。
　　“你想连我也一起杀掉，是这样的吗？”
　　被看穿了。
　　在布兰登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黄患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汗毛直立。
　　视野里的风景在褪色，耳边的声音在不断远离，黄患感觉到自己好似从这个世界之中被抽离了出来。
　　“Out of this world，这是以这一词的语感为基础创造出来的魔法，在这个以信仰系魔法为主流的世界中有这样的想象力可真是伟大。当然，身为贤者的我是无法使用魔法的，这充其量不过是仿品。不过，非要说的话仿品的完成度大概比真品还要高吧。真抱歉，我不得不使用这种东西，不过过一会一定会有警察来逮捕你的吧，到时候如果你再大闹一场我可就麻烦大了”
　　“……”
　　“你的人生有意义吗？”
　　“人生？”
　　“且不说百亿年过后当宇宙毁灭之时还有什么可以留下来……你能创造出一直影响到你死后百年的价值吗？大多数人不过是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他们全力拼搏才造就的一切，金钱、名誉、地位……这些都一文不值。九成九以上的人唯一能够创造出来的价值就是旦下子嗣，在他们死后仍能记住他们，将梦想延续下去。可是他们又偏偏要将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与自己同样的无趣之人……”
　　“别把我和普通人相提并论”
　　“是的，你不是普通人，我看得到你的力量，看得到你的野心，但是那又如何呢？”
　　“我会变强！”
　　“会变得多有强呢？天地宽广……纵使你以一敌百、无人能挡，你的呐喊、你的怒吼还是会被淹没在世界的海洋中。或许你还可以变得更加强大，只手毁灭这个星球，毁灭掉这个星系，荡平整个银河，可是这个宇宙间的时间与距离依旧会拖垮你脚步……你可以永生吗？你可以违抗热力学第二定律吗？无论变得有多么强大，你的力量依旧一文不值。或许你该绝望，世界是如此残酷，时间是如此严苛。可是，强大本身便是虚无，你能看到世界的价值吗？无论是何价值，最终都会被其创造的主体所泯灭。当数字本身成为意义之时，数字所曾代表的意义便失去了价值，而当那数字都庞大到了无法辨析之时，意义本身也将失去价值”
　　“你是想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意义？那你思考意义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
　　“你什么都不懂，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你就是那个意义，你的喜悦、你的愤怒、你的悲伤、你的欲求、你的不满……同时我也是这个意义，而躺在那里的那个人也是意义”
　　布兰登的手指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城管。
　　“那个人的父母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离婚了，母亲一个人要工作养家，几乎没有时间管教他，他当然也不是一个有自觉去努力学习的人，最终理所当然的也没有考上大学，找不到工作无所事事了两年，然后做了城管。只是临时工没有正式编制，一个月工资一千五，穿着执法人员的衣服，但是其实做的却是打手的工作。和相亲的对象结婚，有了一个女儿，今年五岁，每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他会在楼下熟食店买半斤的牛肉带回去，在家门口女儿会抱住他叫爸爸……你能这样看出这样的人类有何意义吗？文明还是物质，他能创造什么吗？可是依旧会有人因他的死而愤怒，而悲伤，当你出现在面前时他的家人会愤怒的给你以耳光”
　　“他……有个女儿吗？”
　　“不，没有，那是骗你的”
　　“啊？”
　　布兰登很坦然的就承认了，这反倒让黄患有些吃惊。
　　“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在他的身上不会发生这种事？一个婴儿出现在你的面前，他可能会成为电影明星，也可能会成为飞行员，可能会周游世界，也可能会变成NEET。每个人都伴随着无限的可能出生，每做一次选择便会失去半个世界，由选择带来的结果与带价都要由他自己背负。或许你想要自诩正义去惩罚那个做错了选择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绝对的恶，把人与恶隔绝开来的才是善。趋炎附势，仗势欺人是恶吗？不，那只是愚蠢。但是杀人之行却是恶，断绝可能性，否定这个世界的价值之行才是恶。你即是恶。或许他要为愚蠢付出代价，但是带来那个代价的人不会是你，是世界，是世人。之于这个世界来说你只是连伪物都算不上的异物。这个世界是在三百年前连同生活于其中的人的记忆以及其全部考古学证据一起被创造出来的。在那过去的三百年之前的虚构的历史我们将其称之为魔界。从魔界而来之人，虚伪的具现之物，你即是恶魔。那么恶人啊、罪人啊、魔物啊，在此你究竟会作何选择，是要伪装成人类遵守世界的规则生活于次，还是要回到那个你真正属于的世界虚无的历史之中，亦或是要与我与这个世界为敌战斗、失败、被碾碎、被榨干、被消除、连你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消磨殆尽？”
　　“这是说我可以回去？”
　　“是的”
　　“那我要回去”
　　“再见，走好不送”
　　世界的特异点诞生于虚空之中，门张开了。
　　黄患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201111025024 刘博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