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小子》公子乐

3、参加舞会去啦

　　书归正传，故事还是要回到灰小子家里来。
　　咱灰小子此刻正窝在地下室里，咬着小手绢儿努力地眨巴着大眼睛，企图让自己眼中有些许的泪水。他嘟着嘴问对面的车夫：“现在怎么样？”
　　车夫看着面前嘟嘴泪眼的少爷，浑身一热，立刻就有一种想要推到他的欲望，但他忍住了。他最为仰慕的管家萨巴斯蒂安先生，忍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推倒他们少爷，他这一会儿都忍不了么？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英式管家，他捂住自己生机勃勃的欲望不许它抬头：“少爷现在的样子，想必是可以让任何人同意您的要求的。”
　　灰小子听了就乐了，蹿起来就往楼上跑，边跑边喊，那喊声都带着哭音儿呢。“爸爸呀爸爸！你就带我去吧，不要抛下我呀！我嫁不了王子，不代表我娶不了公主呀！娶不了公主还有别的名媛呢！我会娶一个回来光耀咱家门楣的！你要相信我呀！”
　　灰小子他爹捂住脸，真是不想理大喊大叫的灰小子，可看着自家儿子冲到面前了，也不好不理，扭头看看正在梳妆打扮的三个女人，认为是指不上她们帮忙拒绝灰小子随行前往皇宫了只好转过头很严肃的问：“你有适合参加舞会的衣服么？舞会今晚就开始，现赶制是来不及了。”
　　灰小子握紧了拳，哇地一声就哭开了，都是姐姐和后妈的错，她们把他的衣服都剪碎了！
　　看到灰小子垂头丧气地回到地下室，车夫于心不忍了，用力摁住自己那极度想爬起来的欲望，凑到灰小子身边，问：“少爷，怎么样？”
　　灰小子就把他爹的话给车夫学了，然后挂着两条宽面泪就跑出去了。“我要去我娘坟前撞死！撞死！”
　　在灰小子他妈的坟前，奇迹发生了，一件华美的衣服从他下午刚种的小树岔子上掉了下来。
　　灰小子捧着衣服简直要喜极而泣，仰头看着一身黑衣抱着树杈晃荡的人问：“你是谁？”那黑衣人抓住披风的一角半遮半掩地挡住脸，摆了挺帅的poss，正要回答灰小子的话的时候。灰小子开口了：“你是仙人是不是？童话里善良的主人公遇到了困难都会有仙人来帮助他的，所以你肯定是仙人！”
　　黑衣人瘪瘪嘴，想说自己不是仙人也来不及了，只能满眼含泪地说出固定台词。“这衣服是我用魔法帮你变出来的，到了午夜十二点就会失效，所以……”
　　“我会十二点前回来的。”灰小子郑重其事地答道。
　　黑衣人点点头：“恩，这个……”他拿出一个盒子递过来：“是送给善良的男孩子的礼物。”
　　灰小子打开，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玻璃鞋，不过是高跟儿的。他愣了一下，拿出来就往脚上套：“嘿，正合适！”
　　黑衣人无奈了，满眼含泪地答道：“我可是仙人……来，我善良的孩子，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
　　灰小子套上衣服时有点儿别扭，抬头看看黑衣人，又低头看看衣服，大有种抬头看仙人，低头泪两行的错觉。“仙人，为什么这衣服是女式的呢？”
　　“恩……”黑衣人顿觉词穷，想了一会儿才说：“因为天上只有仙女。”
　　灰小子不信，问他：“你不就是男的么？”
　　黑衣人闭上眼，下了舍生取义的决心说：“其实我没有小弟弟的，我也是女人！”
　　可惜了，灰小子没有听见他的话，他看见了姐姐们和爹妈上了马车。
　　“啊！爸爸！”灰小子穿着玻璃鞋、提着大裙摆往前跑了几步，到底是追不上扬长而去的马车。“爸爸走了，他们走了……我要怎么去皇宫呀！”
　　黑衣人看着远去的马车也挺惊讶，心说我不在，他们谁驾的车呀？
　　灰小子扭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黑衣人，问他：“没有马车我怎么去皇宫？”
　　黑衣人挠挠头，想起了伟大的前辈，终于闭上了双眼，狠下心来对灰小子说：“您骑着我去吧！”
　　“纳尼？”灰小子扯着裙子，瞪着眼睛看着还挂在树杈上的黑衣人，像是见了鬼一样。“你会飞么？”
　　黑衣人感觉自己完败了，捂住脸自言自语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灰小子也懒的理他，拍拍他肩膀说：“没事儿，我家还有头驴。”黑衣人很是吃惊地看着他，嘴唇不停的动着。灰小子很无奈的靠过去，问：“你到底说嘛呢？”
　　黑衣人说的是：“你咋知道家里有驴的？”
　　“这不废话么？我买的驴！”灰小子有点儿得意，拎着裙子就往家走，牵驴去了。
　　黑衣人蹲下来用双手捂住脸，原来那天杀的驴是他买的，原来是他……
　　正当他念及驴之蹄、独怆然而泪下之时，灰小子已经穿着漂亮的长裙和美丽的玻璃鞋跨上了驴背。黑衣人心里着急，扯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就追了过去：“少爷诶！您到了皇宫可得换成咱地道伦敦腔儿呀！”
　　“车夫！果然是你！”灰小子骑在驴上，十分潇洒地一回头：“妥了！”
　　车夫扑倒在地，泪流满面地捶着地。没见过面的女主人呀，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操着一口天津卫夹杂东北口音的少爷穿您的衣服去参加舞会呀！
　　正当他悔恨交加之时，一名白衣长发的女人悄然站到了他身后，幽幽说道：“我的孩子，我不怪你！”
　　车夫听到背后的声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扭头就看见一身白衣和飘在空中的脚，大喊道：“鬼呀！”
　　那女人嘿嘿嘿嘿地笑道：“我就是你没见过的女主人，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会替你完成你的话的。”
　　车夫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忽然惨叫一声扑了过去，也不管对面的是人是鬼了。“你不许割了我的小弟弟！”
　　女人默默地转过身，挠心挠肺了一阵以后，转过身来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好。”
　　灰小子骑着驴去参加婚礼了，车夫在前夫人坟前打滚保护自己的小弟弟，只能用余光看到自家少爷的背影，同时正视面前梳头发的女鬼前夫人。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这是车夫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常常梦见的画面。每每醒来，都会捂着小弟弟痛哭不已，仿佛那东西真的不在了一样。
　　当然这些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现在首要的事情是骑着驴赶赴皇宫，并且男扮女装的灰小子该如何混进舞会呢？
　　灰小子的驴在皇宫门口来了个急刹车，吓得旁边的马人立而起一声嘶鸣，那驴也不服气，也抬起蹄子叫了一声儿。灰小子听完以后就坐在驴身上抖呀抖呀抖，这是嘛声儿呀，太难听了，都无法形容了。
　　门口的守卫也吓得变了脸色，死死盯著眼前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来客，心里就琢磨这是哪家的少爷或小姐呀？要是少爷吧，咋穿女装呢？要是小姐呢，长得也忒糙了点儿吧，来干嘛呀？王子一准儿看不上呀！
　　灰小子看着门口变了脸色的守卫，正琢磨怎么混进去的时候，他那驴又闹出事儿了。
　　要说这人吧，有人性；其实这个驴，它也有驴性。比如灰小子这驴，就特别喜欢讲求平等，并且有着坚忍不挠的精神。
　　这叫嘛？这叫最早期的马克思主义，也可以叫灰小子之驴主义。
　　怎么说呢？一驴怎么就能看出它讲求平等并坚忍不挠呢？
　　其实这个挺容易，比如现在灰小子他这驴干的事儿就是追求平等呢！他一个驴，比马矮那么多，非得过去闻闻嗅嗅，以求□□。那马必然不服，咣当一脚就给驴踹出去了。驴坚忍不挠的精神就体验出来了，它接着上，绝不放弃。
　　驴的心声是什么，咱是探听不出来了，咱还是看灰小子吧！
　　灰小子趁着乱子，扯起裙子撒丫子就窜进去了，躲过门口的守卫，里面的侍从们再怎么觉着灰小子奇怪，也都不会多说什么了。
　　毕竟能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人呀！虽然这小姐长得磕碜，但不一定就不能成为王子妃呀！
　　宫殿里灯光璀璨，美女美酒美男交错生辉，灰小子就这样进来了，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美男们捂住了脸，美女们捂住了脸，美酒们喷泄而出。
　　灰小子一惊，小脸儿立时就红了，低着头蹭着墙角溜了进去。
　　奈何！奈何！奈何世情如霜，天命如刀！没有人逃得开命运！
　　灰小子就这样和王子相遇了！
　　他垂着头红着脸，一头软发就这样撞到了王子的胸膛。他趴在那里，听着王子扑通扑通的心跳，脸更红了，双手绞着裙子始终不敢抬头。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王子望着那一头颜色浅到发白的金发，以及那双洁白的手，忍不住便执了起来，虽然拉起手时感到这双手有力而且粗糙，但是这一切都可以被美人的美貌所弥补，他不在乎。
　　灰小子低着头，闷声闷气地答道：“仙德瑞拉……”
　　王子吻了灰小子的手一下，柔声道：“好美的名字……”
　　当王子还沉醉在自己对美人的幻想中时，灰小子忽然抬起头，皱着眉头盯着他，红唇一启：“美个屁！你见过谁家大老爷们叫这名字的！”
　　“你！”王子猛地甩开灰小子的手，抓着头发叫道：“好……好丑！”
　　灰小子瞬间燃了，一脚踹翻对面的人，晶莹剔透的高跟玻璃鞋就这么踩人家脖子上了，一甩裙子，白净的大腿就全都露出来了。“你说什么！”
　　王子没有理睬怒气冲冲的灰小子，反而眯着眼笑个不停，手掌也摸上了灰小子白嫩的小腿。
　　“滚！”灰小子一脚踹过去，心想这舞会也没法儿待了，趁早儿走了算了。
　　哪料到王子竟会如此无耻，扯住他的脚脖子不让他走，还一脸痴狂地看着他。王子身边的随从们也都围了过来，有抓胳膊儿的、有抓腿儿的，反正就一句话：王子不许你走，你就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