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十年》木木天

8、 第八章 圣诞节里的生日

　　很快一个星期就过去了，我的生日也在我的期待中如期而至。
　　不过有些遗憾，没有下雪。唉，昨晚还下得纷纷扬扬的那么大，今天圣诞节竟然不下了！尽管如此，地上还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到处一片白茫茫的。走在校园幽静的小道上，我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边走边用脚踩出一张张可爱的笑脸；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残雪哗哗地落了我一身，冷得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我呼哧呼哧地往教室跑，哈哈，今天一定要狠狠地敲陈剑一笔，我的生日我做主！
　　才钻进教室坐在座位上，陈剑就撑着下巴斜着眼睛对我笑：“今天没有太阳啊，我咋觉着西边出太阳了？小钊，今天好早啊！”
　　张望了一下教室，大部分同学都没来。我在心里犯嘀咕：这家伙不会不记得今天是圣诞节吧？更重要的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你也很早啊！”我心里有些失落，闷闷地说，“因为今天是圣诞节。”
　　“圣诞节就要来这么早啊？你是基督徒还是节日偏执狂？”陈剑扬眉斜眸地问我，让我有种想揍他眼睛的冲动。
　　“今天是本少爷的生日！”我伸出手摊在他面前，眨巴着眼睛，一副小财主的模样说，“礼物！拿来！”
　　陈剑笑着拍了拍我的头，眼睛弯弯的亮得像是飘进了晶莹的雪花。
　　他从桌子里拿出了一袋看起来又大又重的东西，我眼睛一亮，哈哈，这么多礼物！
　　我接过袋子，兴冲冲地打开，然后惊得只会笑不会说话了。我抱紧袋子，看着陈剑激动得嘴角都颤抖起来了：“啊哈，这么多，这、这……哈，好多……全套吧？唔，真……真好！”
　　陈剑看着我的傻样也乐出了声，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知道你喜欢哆啦A梦，但也不至于看见它就兴奋得恨不得抱着它啃一口吧？”
　　我嘻嘻一笑，真的抱住精装版全套的《哆啦A梦》猛亲了一口。然后突然发现，里面还有一副有着哆啦A梦图案的漂亮手套！
　　我扑过去想抱住陈剑也啃一口，结果没控制好力道，和他一起连人带凳子都翻在了地上，那么重的一撮书也和我一起砸在了他身上。
　　后面不断有声音小声地传过来：“怎么啦？怎么啦？打起来了吗？”
　　陈剑把我从地上掀起来，边揉着后肩，边哭笑不得地骂我：“小王八蛋，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竟然被你偷袭成功了！”
　　我撇撇嘴，边摸着右耳边说：“中午我请你吃麦当劳，要不要？”
　　“当然要！”陈剑凑到我耳边，接着小声说，“你还说过要请我吃巧克力蛋糕的吧？”
　　我拍拍胸脯，说：“行！”
　　由于收到了这么棒的礼物，我乐得一上午的课都没上好。中午下课铃一响，就迫不及待地推攘着陈剑出了校门。我惊喜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虽然很小，就像是从树上吹下来的一样，但我还是乐得一蹦三跳的。
　　陈剑踢着地上的雪，似玩笑似认真地问我：“下午逃课，你敢吗？”
　　我想了一下，然后一脚把雪踢到他的裤子上，仰起头说：“有什么不敢？你敢我就敢！”
　　陈剑用脚背踢了下我的屁股，笑骂道：“小王八蛋，我这不是怕把你带坏了么？”
　　“放屁！谁说你坏了？就算你十恶不赦，也带不坏我！本少爷可不是随波逐流的人！”我在冰雪上故意拖着脚步滑着走，听着陈剑的话，心里有些酸酸的，他这人总给人一股子的寂寞味道。我转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陈剑，你不是坏学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哥们！”
　　“嗯，我知道。”陈剑笑着说，“你慢点，小心摔跤。”
　　在一家豪华的麦当劳餐厅的门前有很大一个广场，今天是圣诞节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圣诞树和装扮成圣诞老人的人走来走去地给路人送着礼物。现在是吃饭时间，加上下着小雪有些冷，广场上的人不多，而餐厅里却是挤满了人。
　　广场边上有一个比较陡一些的水泥坡地，我加快脚下踢滑的速度从上面直冲下去，然后顺势滚到了雪地上。陈剑看着我笑了下，也扑扑地滑下来躺在了我身边，扬起的雪花扑了我一脸。我“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雪，随手抓了一把雪拍在他的脸上，然后笑着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跑开了。
　　陈剑也很快爬起来，直向我扑过来，哼了一声，说：“臭小子，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伸腿朝我腿弯一踢，我脚下一滑就往后倒去，眼看就要落地了，我也毫不示弱地顺势用脚一勾一踢他那只撑着地的腿，他冷不防地也朝地上摔去。哈哈，跟他混这么久，他打架的本事我也学会了一点！
　　啊，不过我好像算到了结果没有算好过程。陈剑脚下不稳后直直向我摔来，最后狠狠砸在了我身上。摔在地上我的屁股本来就疼得要命了，现在还要承受来自陈剑的重力摧残。
　　我疼得咧嘴哇哇大叫：“陈剑，我骨头被你压断了！你还不起来？早上的仇还没报够吗？”
　　“你这叫活该！”陈剑从我身上翻下去躺在我身侧，慢悠悠地说，“想把我整趴下没门！”
　　天上飘着的细细碎碎的雪花迷了我的眼，我使劲地眨着眼，眼睛跟着也越发迷蒙了起来，我眯着眼侧头对他说：“你得意个屁！刚刚本少爷不是已经把你整趴下了么？”
　　陈剑看着我一时没有说话，却突然伸手抚上了我的眼睛，我的睫毛扫过他的指尖时颤抖了一下，跟着就有液体滑了下来。妈的，我眨了半天没眨下来的雪竟然被他一触就化了！他的手没在我的眼睛上停留，顺势就抚上了我的眉毛，跳过额头停在了我的头发上，所到之处都湿了一片。恍惚间我的心也跟着湿软了一片，看样子今天天气真的湿冷得很啊！
　　陈剑忽然笑了起来，说：“小钊，你的睫毛、眉毛、头发都白了，整个一沧桑小老头了！”
　　在他准备收回手时，我一把拽住他的手然后抬头顺势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眯着眼睛呵呵一笑，扯着嗓子憋出粗嘎的声音唱起了刀郎的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陈剑嗤笑一声，就着我们的姿势揽着我的肩膀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本来枕在他的肩上的，这样一来就成了靠在他的怀里了。
　　陈剑扯下他的围巾，边擦我头上身上的雪边鄙视地嘲笑我：“唱得跟个流氓小土匪似的！”
　　我扭扭脖子冷哼一声，说：“切，流氓的那几句我都没唱出来呢！”
　　“哈？什么没唱出来？”陈剑边继续用他的围巾蹂躏我的后颈，边哼笑着问我。
　　我吸一口气，继续粗嘎着嗓子大声地唱了起来：“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　　是你的体贴让我再次热烈，是你……”
　　陈剑一下子用围巾堵住了我的嘴，见鬼似的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周围有三三两两的情侣，还有大人小孩走过，我和陈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被我的破嗓子震得一愣一笑的，我也望着他们挤眉弄眼地干笑了几声。
　　陈剑用围巾勒住我的脖子，骂道：“小王八蛋，哥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扯下围巾摔在他身上，撇撇嘴说：“本少爷唱歌给你听，你还不乐意！”
　　“得了，那么深情的歌你还是留着唱给你未来的小女朋友听吧！”陈剑开着玩笑不正经地嘲笑我，“保证一诱一个准！”
　　我一拳砸在他身上，皱着鼻子哼了一声。
　　陈剑用围巾三两下拍去他身上的雪花，对我说：“走吧，再在雪里待下去会冻感冒的。”
　　我们进麦当劳餐厅时，门口有一个圣诞老人在给小朋友送气球和圣诞帽。陈剑不想要，我欢喜地戴好圣诞帽后，二话不说地又拿过一个就往他头上扣；可惜身高差距就是悲剧啊，我踮起脚几乎挂在他的脖子上了也只勉强把帽子盖在了他的头上，还歪歪地遮住了他的双眼。
　　看着陈剑那副模样我大笑起来，然后一手拿一个气球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陈剑戴好帽子后，在我背后笑着骂我：“臭小子，我的眼睛差点被你戳瞎了！”
　　玩玩闹闹、笑笑骂骂地点了很多东西吃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走出了麦当劳餐厅。外面的雪下得比之前大了，有很多小朋友甚至是情侣在广场上堆着雪人。
　　有个戴着圣诞帽的老人推着车子卖着苹果、气球、糖葫芦、手套帽子之类的东西，我走到他身边停了下来。吸引我的不是他车上的东西，而是他腰间用红线绑着的一圈圈的乐器，有葫芦丝有二胡有箫还有我喜欢的各种笛子。
　　我摸摸他腰上挂着的笛子，挑了一根曲笛，转头对陈剑说：“嗨，为了补偿你之前被我毒害的耳朵，本少爷现在心情好，赏你一首小曲听听！”
　　陈剑也看到了我手中的笛子，弯着嘴角笑着说：“好啊，一直都想听你吹笛子呢。”
　　买下一根曲笛，试着吹了几声，笛子做工不精细，声音勉强还行。本来我就不是专业的，拿这同样不专业的笛子也真他妈专业地绝配！
　　“吹什么呢？”我拿着笛子敲了敲头，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又望了望陈剑，随口说着，“随便吹个熟悉的吧。”
　　我靠着一颗粗粗的青松，也不管上面零落的装饰品和簌簌落下的雪花，拿起笛子吹了一首《追梦人》。悠扬空灵而略带伤感的笛声飘扬在这热闹而冰冷的空气中，吸引了很多路人的脚步。那些堆着雪人的孩子们扬着红彤彤的笑脸望着我，情侣们徘徊在我身边牵着手诉说着什么。
　　人群中有人不记得歌词地随着我的笛声偶尔哼唱着几句：“……不知不觉这红尘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深藏的红颜……飞来飞去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颜。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看我看一眼吧……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来飘去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前世红尘轮回中，谁在宿命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看我看一眼吧……”
　　长时间盯着纷飞的白雪，我的眼睛慢慢地蒙上了一层水雾，模模糊糊的入眼的都是纷乱错杂的空白。一曲吹奏完毕，那些路人赞叹两声后又各自满面笑容地走开了。我抬头看着陈剑一时没有说话，本来是准备要耍宝似地问他吹得好不好的；可用心吹下来反而不想说话了，看着陈剑那张清冷而愈加寂寞的脸，我有些后悔选了这首曲子，虽然没什么寓意，但调子似乎过于哀伤了。
　　陈剑愣了一会后，伸手轻轻抹去我肩上的残雪，笑着说：“很好听，可惜伤感了点。今天是你的生日，该吹一首欢快的曲子的。”
　　我把笛子塞到他手里，搓着手哈了哈气，不屑地说：“管他伤不伤感，好听就行了呗。再说我又不是故意要选这首曲子的，只是比较熟悉而已。”
　　陈剑微微一笑，飘扬的雪花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笑脸，让他看起来像个寂寞的天使。真是见鬼，我怎么总爱拿“寂寞”一词来形容他绝美的笑容？
　　我从他手中夺过笛子，摸摸有些冰凉的右耳垂，笑着说：“好啦好啦，听你的话，就再吹一首洒脱欢快的曲子好了！”
　　我边用袖子擦拭着笛子，边在心里想着熟悉的欢快一些的而我又吹得比较好的曲子，想到了一个后，我朝陈剑眨眨眼后，就吹起来了。
　　我吹的这首是众所周知的《沧海一声笑》，刚起个调，没吹一会，就有人跟着唱了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雪不知什么时候越下越小了，似乎要停了。在笛声中我望着陈剑微笑着眯眼看着天空的侧脸，心里却纷纷扬扬地飘起了漫天的雪花，快乐而甜蜜的雪花。
　　陈剑在我的笛声停下的那一刹那，转头笑着对我说：“小钊，生日快乐！”
　　我也愣愣地笑着对他说：“陈剑，圣诞节快乐！”
　　看着他的笑脸，我在心里想就这样做一辈子最亲密的好朋友吧！我有你，不觉得寒冷；你有我，或许也不觉得那么寂寞吧。
　　可心里的雪却融了一片，凉凉的，酸酸的；有股不知名的感觉涌了上来，怪怪的，让我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有一丝苦涩，也有一丝甜蜜，恍恍惚惚的像梦一样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