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说再见》天未蓝

2、成长

　　时间总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1998年的夏天，安夏已经长到了一米六二。男生的发育总比女生慢点，柳亦然比安夏还要矮上半个头，这让柳亦然在面对安夏的时候特别别扭。自尊心作祟，这让他更加讨厌安夏。

　　十二岁的少年少女，脸上还是全然的稚气。十二岁，对感情的事还是一片空白。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安夏只知道，就像柳亦然他妈妈所说的，她长大后会和柳亦然结婚，成为爸爸和妈妈那样的关系。

　　尽管这么多年下来，柳亦然一直不喜欢她，总是恶声恶气地对她说话。

　　“然然，干妈说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让你到我家吃饭。”安夏敲开柳亦然家的门说道。

　　“知道了，连不回家吃饭都让你告诉我，真搞不懂我是不是她亲生的！”柳亦然嘟哝着，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善。

　　柳亦然和安夏的父母都是在行政部门工作，有时工作繁忙中午就直接在外面解决吃饭问题。这时候柳亦然的肚子问题就只能靠安夏解决了。

　　柳亦然尾随着安夏进了她家的门。从他家到她家，也不过是一个过道的距离。

　　“你想吃面还是蛋炒饭？”安夏问道。

　　柳亦然口气没有这么冲了，毕竟吃人嘴软，但表情还是臭臭的：“面。”

　　“哦。那你先做着看会儿电视吧！一会儿就有的吃。”安夏说完就去厨房忙活了。

　　柳亦然扫了大厅一眼，来过那么多次，还没仔细看过她家呢。干净，整洁，毫无一丝的凌乱，他家跟她家根本没法比。反倒是安夏每每到他家，总是顺手帮他整理凌乱的房间。老妈总是指着他的鼻子教育他：“瞧我多有先见之明给你找了安安这么好的媳妇，要不你房间迟早会变成垃圾场。”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娶她做老婆。但表面上还是不敢反抗，毕竟他真的是很懒得整理房间，不是老妈帮忙整理就是安夏帮忙整理，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多一会儿，正当柳亦然觉得电视不好看，无所事事时，面好了。远远就闻到一股香味。安夏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面放到他面前，自己再盛了一碗坐在他对面。柳然的肚子早就饿了，他是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

　　虽然讨厌安夏，可是不可否认，她的厨艺好的没话说。面清嫩顺滑，汤香醇浓厚。每次吃她做的东西，柳亦然都觉得是一大享受，跟安夏比起来，自家老妈的厨艺反而不够看了。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觉得安夏没那么讨厌，毕竟吃人嘴软。

　　要是娶她做老婆，以后就有口福了。这个念头偶尔会冒出来，但一冒出来柳亦然立马又把它打消：呸呸呸！她是我最讨厌的人，我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改变自己立场呢？！

　　为什么讨厌安夏呢？他也说不准。也不是小时候不懂事的年纪了，觉得老妈对她比对自己好而讨厌她。为什么讨厌她呢？柳亦然认真地想着，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的性格完全极端吧！

　　她乖巧听话，也从不调皮捣蛋。不像他，三天两头上树，下河摸鱼什么的。她总被大人们夸奖乖巧懂事，听话可爱，他却一直是大人眼里的捣蛋王，一说到他，就是一顿批斗。

　　你知道的，小时候我们总讨厌大人将自己和他人作比较，因为会有种被完全否定的感觉。

　　并不是我不好，只是他或她太优秀了。但大人们是无意的，他们只是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孩子与别人的作对比，习惯性地说“某某某某比你好多了”之类的话。他们从不知道他们无心的比较在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会留下什么样的影响。

　　所以说，柳亦然讨厌安夏也并不是没有原因，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与安夏之间的比较而反感，却下意识地讨厌安夏。

　　是的，你比我优秀，可是并不代表我不好。

　　吃面的时候，柳亦然和安夏之间一句话也不说。其实很多时候，他们之间都是沉默的，虽然是邻居，可真正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多。他忙于和伙伴们去摸鱼，扑蝴蝶，爬树，她则忙于学钢琴，画画。通常都是老妈招呼她到自己家玩，两个人才会凑的到一起，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没有话说的。

　　偶有的一两次谈话，也无外乎是今晚吃什么之类的无聊家常。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同一样的年纪，一个活泼好动，一个安静老成，所以没有共同的话题。

　　吃了面，柳亦然没有忘记将自己的碗洗干净，吃了别人做的午餐，总不好意思叫人家再帮你洗碗吧！洗了碗，说了声再见，柳亦然就回家睡觉去了。

　　1998年的夏天很热，太阳火辣辣地灼烧着人的皮肤，安夏一整个夏天都尽量躲在家里。那时家里还没有买空调，电风扇发着“嗡嗡”的声音，无力地呻，吟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柳亦然这个好动分子，也受不了这样炎热的天气，一反常态，宁愿呆在家里无聊也不想跑出去玩了。幸好那时候家里刚买了彩电，柳亦然迷上了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每天必守在电视机前，还找了根长木棍模仿孙悟空的动作，你别说，还学得有模有样的。

　　当然，除了呆家里，每天下午，他还是很积极地去游泳的，降温是其次，能和伙伴们打水仗玩耍才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1998年的9月1日，安夏和柳亦然上了初中，由于父母在开学前给学校领导打了电话，理所当然的，两人又在同一个班。学校离家并不远，两人都住家里。

　　一个暑假下来，安夏仍然是白白嫩嫩的，柳亦然却已被晒的黢黑。两人走在一起，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学校每天早上八点上课，安夏每天7点钟敲开柳亦然家的门。那个时间柳亦然一般都是没有起床，总是靠柳妈拧着他耳朵他才能起床。

　　“臭小子，安安在等你了，还不给我起来？”柳妈凶巴巴地吼道。

　　柳亦然受不了了老妈的大嗓门，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睡眼惺忪的他跌跌撞撞地去刷牙，洗脸。洗完脸总算有点精神了。

　　“早！”安夏平静的和柳亦然打招呼。

　　“额，早。”也只有在柳亦然还没完全睡醒的时候，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安夏说话。

　　两人并肩着去街角王阿姨开的早餐店吃早餐，似乎有记忆以来，安夏就一直在这里吃早餐，王阿姨对这个乖巧漂亮的女孩子喜欢的不得了，每次都给她盛上最满的豆浆，最大个的面包，最新鲜的油条。

　　所以当柳亦然跟着安夏一起去吃早餐后，沾着安夏的光，也能吃上一顿超值而美味的早餐。

　　上初一的，大都是12岁的少男少女。这个年纪，开始对感情有一种朦胧的认识。那时候，大家总喜欢说某某喜欢某某之类的，虽然他们对喜欢这个词还并不了解。

　　安夏每天和柳亦然一起上下学，早就引来了班上众人的好奇心，尽管柳亦然那时比安夏还矮半个头，但谁规定男生就不能比女生矮呢？

　　每当被众人询问的时候，柳亦然总是大声嚷嚷着“谁喜欢她了？”之类的，毫不犹豫地反驳。

　　“那你们怎么每天都一起回学校？”众人不信。

　　“那是因为我们是邻居，而且她还是我妈妈认的干女儿。”柳亦然解释道。

　　“哦！青梅竹马。”众人得出这个结论，满意地走开了，不顾柳亦然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那一天，安夏在日记本上写道：干妈说我以后会是然然的老婆，可是然然说我们只是邻居的关系。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