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亡》椹鱼

4、已亡人

　　我就站在一边，看着苏艾踹门，翻窗，在讲桌下找钥匙。
　　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尽管我进出自如。
　　“季黔。”折腾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安分下来，突然喊了一声。
　　我望过去，发现他一脸苦闷：“怎么了？”
　　“没，没事。”
　　又沉默了许久，我想出去转一圈看看，于是告诉了他一声就走了。比起一般的幽灵，我要幸运很多，比如我可以自由行动，去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不会被禁锢在原地。
　　在学校附近的街道上闲晃，看着一个有一个人匆匆地从身边走过，车流来往，喧嚣不休，突然有一种无力感。无意间感觉后背一凉，转过头去就直接对上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双眼，他一直盯着我，尖锐的眼神令人生寒。
　　哦不对，我已经不是人了。总之还是快点走比较好吧。加快了脚步后，我发现，不幸的是好像甩不掉了。又跑了一段路，他没有再追的意思，只是沉着脸对我说：
　　“不准再缠着他。”他说的谁？苏艾？
　　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哪儿呢……
　　我边想边往学校里赶，看样子苏艾只能等着明天才能出去了。
　　——蓝咖站在教室门口鼓捣着门锁，一边鼓捣一边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在跟苏艾说话。
　　“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干。”又走近了一点，我听见这个女孩儿如是说。
　　“噢，没事，你能让我出去就好了。”苏艾心不在焉的回答从教室里传出来。

　　夕阳的余晖如残血一般红。
　　江边的风带这样一点清凉的味道，苏艾一言不发地站在我旁边，我看见那个叫蓝咖的姑娘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刻意一般她离苏艾很远，但是却不至于跟丢，每一步迈的都十分坚定，固执得有点可爱。

　　“她喜欢你。”
　　听完我半认真半调侃的话，苏艾抬起了一直低着的脑袋，炸毛道“开什么玩笑？！”我觉得蛮无辜的，哪里有在跟他开玩笑。
　　“可惜那姑娘看不到我，”我托腮作沉思状，“不然就去帮她把你追到手了。”
　　从校园里出来后，蓝咖一直跟着苏艾，不知道想干什么，途中有几次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把话吞了下去，有意无意的往我站的地方瞟。害得我老有一种她也能看见我的感觉。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马上就到家了！”苏艾好像忍耐力到了极限，语气中充斥着不耐烦的情绪，这家伙还真失礼呀。
　　我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旁观事情的发展。
　　那姑娘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那我就回去了。”
　　苏艾望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我笑着勾了勾嘴角对他表示今天我要在外面晃一晚上。

　　“季黔，你现在简直就像变成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悲哀。我回过头，却只见到他慢慢走远的背影。恍惚之间想起，他已经十七了，比身为灵魂的我，高整整大半个头。从前我一直以为他不管长多大都像一个孩子般，从里到外都那么天真，永远都需要有人去保护他。或许我错了。并不是这样。有时候莫名会对他很内疚，如果不是十五岁那年让他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或许他活得就更无忧无虑。
　　但这只是如果。人们总是一遍遍重复着“如果当时怎样怎样就不会如何如何”的句型以凸显自己的后悔，好像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自己开脱。——你看，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这样的。
　　多虚假，多愚蠢。
　　其实不是狐狸，是蛇。草丛里被惊出来的那条蛇。

作者有话说

　　╥﹏╥美好的周末呀又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