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凌芳

2、第二章

　　十年后
　　“雪儿呢？”萧如梦看着有些安静的大厅，问管家。
　　“小姐，大概在微雪阁吧。”管家凌鹏恭身禀告。
　　“女儿是我生的，我会不知道？是不是又偷溜出去了？”萧如梦笑问。
　　“是。”凌鹏也是一笑，“不过琴棋书画四丫头已跟去了。”
　　长安不愧为国都，真是热闹非凡，宽阔整洁的街道两旁尽是店铺，拥挤的人群，热情的吆喝声溢满大街。
　　人群中，四位十来岁的美丽少女焦急地向四面张望着。四位少女各有千秋，梳着同样的发式，穿着四色纱衣，美丽的容颜引得行人频频回首。
　　弈棋又气又急：“可恶，居然一不留神就让她溜了，抓到后，看我怎么修理她。”
　　旁边的展画冷笑一声：“修理？还不知道谁修理谁呢？再说你下得了手吗？”
　　一边的抚琴听了，同意地点点头：“不错，恐怕合我们四人之力，也不是那小魔女的对手。”
　　行书也点头同意抚琴的话。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再罗嗦了。”弈棋打断几人的交谈，“咱们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小姐，要有什么意外，咱们可怎么办？”
　　“意外？”展画不屑地嗤笑一声，“她不制造意外咱们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是别找了，去天外楼叫些东西吃吧，我都饿坏了。”
　　弈棋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小姐毕竟才十岁呀！”
　　展画看着满是担忧的弈棋，觉得自己快被她打败了：“十岁？她的十岁够上别人八十岁了！走了，管家婆。”说完，丢下众人，率先向天外楼走去。
　　抚琴和行书同情地拍拍弈棋的肩膀，跟上展画，弈棋楞了一下，亦无奈地跟了上去。
　　长街的另一边，凌雪正玩得不亦乐乎。两手各握一串冰糖葫芦，蹦跳着穿梭在人群中。
　　“铛铛铛铛……”前面传来一阵热闹的锣鼓声，凌雪忙循声跑去，却发现早已里三层，外三层。
　　凌雪用劲往里挤，却因人小力单，被挤了出来。亮眸一转，已是想出了个主意，只见她伸手从腰间的钱囊里摸出一把散碎银子，掂了掂，轻轻往上一抛，边抛边大声喊：“谁的银子掉了，快捡啊！”
　　围观的人群听说有人掉了银子，忙过来抢银子，凌雪不慌不忙地趁势走到了前排，原来是个杂耍团在表演。
　　因为很少见，所以凌雪看得是津津有味，几个节目过后，一个红衣少女端着锣前来收银，原本还在喝彩的人群忙四处散去，只剩下寥寥几人，扔给她几枚铜钱。当她来到凌雪面前，见是个小孩，虽然不抱希望，还是端着锣。
　　凌雪从钱囊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入锣中，少女有些惊讶，醒过神来感激地连声说：“谢谢，谢谢小姐。”
　　凌雪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旁边两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互相一使眼色，悄悄跟在了凌雪身后。
　　凌雪浑然未觉，行走在那些偏僻的小巷间，当她走到一条无人的死巷，发现前面没路了，一回头，发现两人堵死了出路。
　　凌雪有些慌乱：“你们干什么？”
　　左边的男子“唰”的自背后拔出一把匕首，在两手间抛来抛去：“干什么？不干什么。只是想向小姐你借些银子花花。”
　　凌晨听了，忙不迭解下腰间钱囊，“啪”地扔在地上：“钱全部在那儿，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右边的男子“嘿嘿”一笑：“走？老二，你说咱们把她卖到翡翠阁，以她的姿色，我看五百两是跑不了的。”
　　左边的男子一拍脑袋：“还是老大聪明。”
　　凌雪好奇地问：“翡翠阁是什么地方？好玩吗？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翡翠阁是长安城的第一妓院，你说好玩吗？”一阵冷冷的声音自两个男子的身后传来，代替二人解答了凌雪的疑问。
　　两个男子惊慌地转过身，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文弱少年摇着纸扇，倚在墙边。见是个少年，二人迅速恢复镇定，恶声恶气地恐吓：“小子，别多管闲事，快滚。”
　　少年慢慢合上扇子，站直身子：“我不是多管闲事，也没兴趣多管闲事，只是想来看些热闹而已。”
　　“这儿又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你还是快走吧。”凌雪有些不快地撅起嘴，满脸不高兴。自己正愁新发明的宝贝不知效果如何，眼前有两个笨蛋想当试验品，怎么可以被他破坏。
　　那两个男子有些惊讶地立在原地：怎么有那么笨的小孩啊？
　　少年不以为然地打开扇子：“是吗？那你们就当我不在好了。”
　　那两个男子一楞，交头接耳密谋起来：“老大，现在怎么办？”
　　“这样，呆会我去对付那少年，把他吓走，你先去捡钱袋，再打晕那小孩，然后我们一起把她卖到翡翠阁去。”
　　商量妥当，两人分头行事。
　　老大拔出把匕首，逼近少年，恶狠狠地说：“小子，大爷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多管闲事的下场。”说完，扬起匕首，向那少年扎去。
　　少年合起折扇，格住匕首，抬起右脚，“啪”的一踢，那老大顿时像断线的风筝撞向墙再滚落墙边，兀自呻吟不止。
　　正在逼近凌雪的老二听见声响，回头一见，忙不迭向少年发起攻势，也落得个同样下场。
　　少年打开折扇，厉声喝道：“滚。”
　　二人连滚带爬，忙不迭地离开死巷。
　　凌雪扬起双手，轻轻地鼓起掌来：“很厉害！”
　　少年眼眸一抬，望向少女：“是吗？不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凌雪俏皮地一歪头：“本来是想怪你的，不过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少年合起纸扇，欲捡起地上的钱囊。
　　“不要。”凌雪忙制止，“上面有毒。”
　　少年恍然大悟地颔首：“怪不得你刚才有恃无恐。那现在怎么办？”
　　凌雪捡起钱囊，系回腰上：“不怎么办，捡回来喽，只不过生人勿近。”
　　“你不怕毒？”少年有些惊讶。
　　凌雪点点头：“对啊，因为我家有个老毒物，习惯了。”
　　这时，从巷口出现了一男一女，二人迅速来到少年面前，“啪”地跪下：“少主，没事吧？”
　　少年挥手示意二人起来，见凌雪无恙，转身向巷口走去。
　　凌雪见了，忙喊道：“喂，你等一等。”
　　少年闻声站住，并未回头：“还有什么事？”
　　凌雪迅速跑到少年身后，他的侍卫伸手挡住她。
　　少年挥了下手，二人有些奇怪，却听命地放手，让凌雪来到少年面前。
　　凌雪笑颜如花：“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看着她的笑颜：“为什么问？”
　　“因为你刚才救了我啊。”凌雪笑得更加灿烂。
　　少年沉默了一会，回答：“李博。”
　　“李博，你好像对翡翠阁很了解哦？”凌雪问出自己的目的。
　　李博横了她一眼，往前走去。
　　凌雪毫不气馁，亦步亦趋：“翡翠阁在哪儿？好不好玩？你可不可以带我去逛逛？”
　　李博闻言，猛的停住脚步，回头认真打量着凌雪：“你真的想去？”
　　“对呀！我听下人说那儿是长安的销魂窟，男人的乐园，不过我都没见过哎。长那么大，我还没逛过妓院呢？不如你带我去，银子我付。”凌雪一脸讨好，“你是个男的，那种地方你应该会喜欢的，怎么样？”
　　李博仿若未闻，绕过凌雪，扬长而去。
　　凌雪可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忙跟了上去。
　　李博进了天外楼，她也跟了进去。
　　李博挑了张临街的桌子坐下，凌雪见了，忙在他对面坐下：“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反正你又不吃亏，去嘛！”
　　见李博不为所动，凌雪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怎么那么小气啊，人家明天就要被我爹送到伯父家去，可能好几年都不能回长安，拜托了，我真的很想去翡翠阁哎。”
　　李博不胜其烦，终于开口：“不行！”
　　“为什么不行？”凌雪一脸好奇。
　　“因为你是女子！”
　　“那就是说男的才可以进。”
　　“对！”李博有些头大，这是谁家的孩子，那么多问题。
　　“那我穿男装不就行了。”凌雪轻松地说出对策。
　　“还是不行！”
　　“又为什么？”
　　“因为你年纪太小，进不去。”
　　凌雪泄气地趴在桌上。
　　“怎么了？”李博一时有些不适应那么沉默的凌雪。
　　“没什么！”凌雪失望地站起身，“我走了。”
　　“等一下。”李博有些不忍地开口，“不如我带你去另一个好玩的地方。”
　　凌雪双眼一亮：“什么地方？”
　　“你先吃些东西，呆会儿，我们一起去。”
　　凌雪忙点头坐下，开始文雅地吃起东西。
　　李博挫败地看着面前机灵百变的少女，摇摇头，一副被她打败的样子。
　　李博才吃了几口，就禁不住凌雪哀怨乞求的眼神，放下筷子。
　　“好耶，咱们走。”凌雪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紫烟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四人离座而去。
　　隔壁厢房中，抚琴、弈棋、行书、展画四人犹自议论不休。
　　四人出了天外楼，早有小二牵出三匹骏马。
　　凌雪一见马，两眼放光，连忙快步来到一匹浑身雪白的马前，用手轻轻抚着马儿，赞叹道：“哇，好漂亮的马啊！”
　　李博有些惊讶，飞雪是自己的爱骑，一向不喜人接近，连青枫、紫烟也难近其身。压下惊讶，李博飞身上马，一手拉紧马缰，一手伸向凌雪。
　　凌雪将手放在李博掌中，微一使力，身子如轻盈的蝴蝶，坐在了李博面前。
　　李博揽住凌雪的腰，一夹马腿，“驾”，马儿像箭离弦而去。
　　青枫、紫烟忙跟上。
　　“好棒的马！”凌雪高声呼喊。
　　一行三骑出了城门，直奔郊外。
　　凌雪一路好奇的东张西望，虽然自己常偷溜出门，但仅限长安城。
　　李博有些好笑地恐吓：“难道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凌雪毫无害怕的表情：“卖？呵呵，首先，你不是坏人，不会卖我，其二，从来只有我卖别人，还没有人能卖我。”
　　“是吗？”李博微微一笑，“你叫什么？”
　　“现在想到要问我名字了？”凌雪俏皮地一笑，“凌雪。”
　　“凌雪，凌雪。很好听的名字。”李博轻轻地在心里反复念着。
　　言谈间，马儿已停在一处山崖边。
　　李博先下了马，然后抱下凌雪。
　　凌雪四处打量，有些好奇：“这儿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好玩的？不会是你骗我吧。”
　　李博不慌不忙地打开纸扇，轻松自如地扇着：“别急，再等一会。”
　　等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出现，凌雪有些无聊，来到飞雪身边，爱抚着马鬃，问：“李博，它叫什么名字？”
　　李博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凌雪俏眉一扬，来到李博身后，伸手欲拍其后背。
　　青枫见状，蓦地抓向凌雪的手腕，凌雪灿烂一笑，手势一转，轻松避开攻势，轻轻拍在李博背后：“喂，我问你呢。干吗不说话？”
　　青枫、紫烟脸色一变。
　　见李博不为所动，凌雪拉住他衣袖，娇嗲嗲开口：“李博哥哥，告诉我你的马儿叫什么名字吧。”
　　李博看着凌雪的灿烂笑颜，有些好笑：“很假。”
　　太阳渐渐西沉，一道暖暖的霞光斜照在崖边，凌雪抬头看向远处，原本蔚蓝的天空不知不觉已是一片火红，金色的夕阳在漫天红云中散发着淡淡的余晖。
　　“好美啊！”凌雪惊讶地张大嘴，被眼前绝美的景色迷住了，“怪不得古人说‘夕阳无限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博看着落日，有些伤感地自言自语。
　　待到夕阳没入群山，凌雪才惊觉时辰已晚，忙催李博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