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若沐言

3、第三日

　　【第三日连成】
　　果然如阿丁所说，今日我竟然可以下床了。我自己搬了把椅子，对着窗外呆坐。
　　虽然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与知觉，可是我的心却渐渐凉了下来。
　　馥雅还好吗？亦或者说馥雅与那那纳兰祈佑还好吗？虽然纳兰祈佑兵败，馥雅又去了连曦那里，可我坚信馥雅会与纳兰祈佑同生同死。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彼此相爱，哪怕馥雅做了我孩子的母亲，那个纳兰祈佑在她的心里却还占有我无法触及的角落。
　　一个帝王，一个男人，何尝不想拥有心爱女人的身与心？
　　可是，我知道，爱她，就该让她幸福。而她的幸福，仅有馥雅自己有权去选择。
　　馥雅，我已放手，你还好吗？
　　渐渐地，我头开始剧烈的疼。我挣扎着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有无数的画面从我的眼前闪过，可是我竟然想不起她们是谁。
　　那个穿着红衣在梅林中跳舞的女孩是谁
　　那个落到河水中看着我发笑的女孩是谁？
　　那个在孔明灯上写下：“祝愿连成早日找到心爱的姑娘”的女孩是谁？
　　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铭心刻骨，我又怎么能忘记？
　　可是，我确实是无法记起，那些过往我最珍惜的，现在竟在离我远去。
　　隐约间，我看见阿丁从门外冲入，对我施针。然后我又昏了过去。
　　我醒来之时，日暮一落，屋里只有一盏时明时暗的灯。靠着摇曳的灯光，我看了看屋内的漏水钟，我竟然昏了两个半时辰。
　　“你别看那个，只是个试验品，不准。”阿丁走进，坐到我的床边，给我号脉：“彼岸花果然是天下至奇之物。虽然我事先已经用金针封住了你的脑子，可是还是发作了。”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阿丁，丝毫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们认为的彼岸花，仅仅是黄泉路上的唯一风景。可是，你们忽略了，彼岸的意思。往生彼岸，并不是指你死去的生命，而是指伴随着新生儿消逝的记忆。无数的轮回，消逝的不是你的生命，而是你的感情。是什么区别一个人的往世，今生，来世，不是名字，身份这些虚无的东西，而是他的记忆。每走一次黄泉路，就清洗了一遍记忆，获得了一次新生。”
　　阿丁看着我，眼睛中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怜悯：“彼岸花是药，因为它可以救活已死之人。但它又是毒，是因为它会破坏人的记忆。从你苏醒那日算起，每日你都会因为记忆丧失而头痛，第一日，仅是一个时辰，第二日，便是两个时辰，以此类推，等到第十二日，你会头痛欲裂整整一天。当你醒来，会对前事一无所知，但是性命却保了下来。”他顿了一口气又说道：“相传，奈何桥上的孟婆也是用彼岸花去制作孟婆汤，喝了孟婆汤就可以洗去前生的所有的羁绊，然后从新转世为人，获得新的一次生命。”
　　“那此毒可解吗？”
　　阿丁盯着看了我一会，吐出了两个字：“可解。”
　　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禁松了口气。本来当日替馥雅去死之时，我已放手，只是希望纳兰祈佑可以给她幸福。可是现在恰值纳兰祈佑兵败，被连曦囚禁。馥雅必定伤心，她现在需要一个能照顾她，给予她安慰的人，我若丧失了记忆，如何能够帮助馥雅？
　　“不过，要解毒，拿命去换。记忆和性命，就看你要哪个。”
　　“那解毒之后，我还能活多久？”
　　阿丁看着我好一会，才慢慢地轻声说出几个字“我不知道。”又吸了口气：“你是这世间彼岸花救活的第一个人，我没有丝毫的经验可以参考。按照典籍记载，解彼岸花之毒会使迅速消耗人的生命，但是具体可以活多久我也没有把握。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个月，更有可能是一旬，一天甚至是一个时辰。对此，我无能为力。”
　　听了这个，我怔了好一会说不出话来。忘记馥雅而苟活，我宁愿去死。既然这条命是额外赚来的，我也并不在乎能活多久。可是，现在馥雅需要安慰，一个时辰的时间，尚且不够我到馥雅身边，何谈安慰与她？
　　我该怎么办
　　我第一次感觉这么悲伤与无助，即使是被亲弟弟连胤背叛，我也没有这么心痛。可是这些悲伤完全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时间在流逝，馥雅再伤心，我应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