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程的女尊人生》独孤葭月

9、苏易

　　"嘿嘿，小冉儿，为师这算是大功一件了吧。那，那个红珊瑚…喂，小冉儿，别走啊。"
　　王老太婆对着青冉的背影恶形恶状地呲了呲牙，又宠溺地一笑，赶忙跟了上去。
　　主厅里，李非程几个正等在那儿。云千水眼尖，远远地就看见了走过来的青冉二人，于是就想出去迎一迎。谁料青冉王府的台阶儿跟平常自家的高度不一样，一时不适应，身子往前一倾，一脚踏空。正想着免不了跌一跤皮肉受苦，腰间却出现了一只手，牢牢地圈住了他。
　　云千水定了定神，眼角扫到揽住自个儿的人，却是赵欧南，此时，女子正是一幅惊魂初定之色，竟是比自己还要紧张。
　　"赵小姐，多谢你，要不是你揽住我，怕是这一跤会跌得不轻。"
　　赵欧南脸色一红，触电似地收回了云千水腰间的手，低了低头道："谢个什么，云公子没事这是最好。"
　　"说得对说对，没伤着身子就是大福气啊。"
　　王老太婆嚷嚷着踏上台阶，一手抓一个，将云千水二人拽进了主厅，"来来，里面说话。虽说是五月，但正午太阳也挺大，仔细晒坏你们。"
　　"知道怎么回事了吗？”青冉甫一进门，李非程就问道。
　　"嗯，她…"
　　"哎，小娃娃，你来了呀。跟你说，婆婆出马，没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青冉刚一开口，王老太婆就凑过来，得意道。
　　"她怎么了？你继续。"李非程看着青冉。
　　"中了‘七日醉’。要昏睡七天七夜，今儿是最后一天了，用不了多少光景便可以醒过来。"
　　青冉道。

　　"‘七日醉’是个什么东西？"
　　赵欧南为了掩饰刚刚心中的尴尬，也因了好奇，问道。
　　王老太婆急急地碰碰赵欧南的胳膊，插了个话："女娃娃，婆婆告诉你，这‘七日醉’是一种迷药，人若是误吸了它，会昏睡七天七夜，呼出的气儿里头带酒味儿。由此，就叫它‘七日醉’了。"
　　"有意思。"李非程没想到这里还真有武侠小说里出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意思吧。小娃娃，婆婆心里头装着更多有趣儿的东西，想知道不？"王老太婆趁机道。
　　"都有什么？"李非程有些心动。
　　"那可多了。小娃娃，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不如，你嫁了我家小冉儿，这样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我方便给你讲啊。"
　　李非程翻了个白眼：就不该跟她认真说话。
　　"老太婆，你皮松了吧，用不用我给你紧紧，嗯？还有，红珊瑚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青冉扇子"啪"地敲在王老太婆的肩膀上。
　　"哪会。小冉儿，你的这些客人都还没吃饭呢吧，你们吃。我要回去接着睡觉。呵、呵呵。"
　　说完，"咻"地一声飞了出去，大家只觉得眼前一晃，缓过神儿来，就少了一个人。

　　不过经王老太婆这么一提醒，几个人这才觉出腹中无物。于是青冉便吩咐人摆了饭，几人简单吃过，都准备打道回府。
　　在王府外边，马车已准备停当。云千水上了马车，伸出手准备拉李非程："非程，快上来吧，咱们一道儿走。"
　　李非程把手伸出去，伸到一半儿停了停，又缩了回来。
　　"怎么啦，快上来呀。"云千水疑惑地眨了眨大眼。
　　"嗯。我想知道那个‘七日醉’到底有什么厉害的，等那个女的醒了我再走。你要是觉着自己走没意思…"
　　李非程从身后一把抓住赵欧南的衣襟，把她拎到前边儿，"就让赵小姐陪你回去。"
　　李非程也不等云千水回话，上手一推，赵欧南一个不防，身子就撞在了马车上。
　　云千水掩唇一笑，挪了挪身子，让出个地儿。
　　李非程暗里捅了捅赵欧南。赵欧南会意，脚下一跃，跳上了马车，然后感激地冲李非程笑了笑。这才吩咐马妇启程。
　　马妇一声吆喝，两匹高头大马甩开蹄子，渐渐走远。

　　"李公子这回总算是有心了，反到是主动把欧南和云公子往一块儿凑了。"
　　王府的大门前，一风姿翩然的女子对旁边一位俏丽的小公子道。
　　李非程下巴一翘："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懂不？"
　　"又是些稀奇古怪的论调，公子还真是有趣的很呐。"

　　"别用‘有趣儿’这个词儿，我又不是拿来玩的玩具。"李非程嘴里嘟囔着，见青冉不注意，拳头一攥，朝着青冉的腹部打了过去。
　　青冉嘴角微微一挑，扬手就攥住李非程的手腕，借劲儿一扭，就把他旋了个身，胳膊背在了身后。
　　"李公子，偷袭可不是个好行为哦。"青冉擎着李非程的手，凑在他耳边道。
　　李非程只觉得一股若有似无的热气从耳边吹过，有些痒，不由地抬起没被制住的一只手，探向耳后。还没碰到耳后，却感觉指尖触到了一块湿湿软软的东西，不禁用指腹轻轻地磨娑了两下。
　　"你…"
　　李非程只觉得手腕处一松，背后被人轻轻一推。他转过身，看到青冉捂着嘴站在那儿。
　　"我怎么了？"李非程仔细看了看青冉，"你脸是不是红了？"有点儿不明所以。
　　"本、本王…没有，那是府门映的，你看错了。"
　　看错了吗？李非程正疑惑着，府门"吱呀"一声开了。王老太婆走了出来。
　　"哎呀呀，婆子睡过头了，娃娃们走都没来得及送送。幸好还有小程儿，你可不能走。"
　　说着，用力捏住李非程的衣角，骨节都有些泛白。
　　"只要你这个老太婆少说几句话，我就不走。"李非程扯出自己的衣角，用力拍了拍。
　　"那婆子就少说两句。咱们快进来吧，别老在外头站着了。"说着讨好地打开门，让李非程进去。
　　李非程手一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王老太婆正想着关门儿，就见到一脸愣愣地青冉。"小冉儿，怎么了，快进来呀。"
　　"啊？哦。"青冉听了，赶紧跟上。
　　"小冉儿。"
　　"嗯？"
　　"你是不是脸红了？"
　　"…"

　　苏易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似的软绵绵使不上力。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努力地张了张，视线这才清晰了起来。
　　一张清丽的小脸漾起灿烂的笑，一张嘴，声音水儿一般的沁人："呀，王老太婆说的挺靠谱儿，你还真醒了。"
　　苏易用胳膊肘支着半坐了起来，李非程见了，赶忙往她身下塞了个枕头。
　　然后拉过一个圆木凳，坐在床边儿上，左右手指头一搭，支着下巴笑咪咪地问她："看你长得挺好看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易答道："在下苏易。"眼帘垂下，又抬眸问："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非程头一歪，拍了拍她的肩膀："苏易是吧，你有福了，这里可是冉王爷的府邸。"
　　"冉王爷？"苏易睁大了眼。
　　"那公子，你是冉王爷的…"
　　"我跟那个笑面虎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跟你有着莫大的关系。"
　　苏易心里一颤，不知道这小公子何出此言，"公子，这…在下跟公子之前未曾谋面，有、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眼前的小公子小脸一垮，"忽"地站起来背对些她，鼻子哼了一下："对待救命恩人，不说感恩戴得，小姐你现在这个表现，怕是不妥吧。"
　　苏易急急地解释："不是的公子，我不知道是公子救了我的性命，公子原谅则个。"
　　李非程背对着她，两只小手捂住脸，肩头一耸一耸的。苏易只当是把他给气哭了，一慌神儿，抬腿就想下床哄哄他。不料却忘了自己全身无力，没站稳，撞到了前边佯哭的李非程。
　　李非程旁边有个雕花檀木桌子，他慌忙扶住了它稳住了身形。不过这一撞一扶，他插在头上固定头发的簪子却掉下来，落在地面上摔成了几段儿，顿时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披散下来，长及腰线，风情别样。
　　"公子，你～我、我不是故意的。"苏易结结巴巴地说，心下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小公子。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苏易看到一名手持折扇的女子。这女子身量修长，面目清妍，却隐隐透出一股高贵之气，不怒而威。
　　"呵，亏得那个老太婆还漫府地乱窜着找你呢，本王就知道你在这儿。怎么，那女的醒了？"青冉缓缓地开口道。
　　苏易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是李非程口中的冉王爷，于是撑着身子，在青冉面前站定，一抱拳："苏易得王爷相救，实在是在下之幸。"
　　青冉摇摇头："本王可没那个闲情，都是这位李非程公子爱管这针头线脑的闲事儿。以后自己多小心点儿，别笨得跟猪一样被人算计。"
　　青冉语气冷淡，饶是如此，苏易还是觉出了她话语中的关心之意。因道："在下知道，多谢王爷。"
　　青冉没回应她，反到是转向李非程，指指他的头发："在我们面前也就算了，在外人跟前也这么不懂事儿，看看这像什么样子。"冉王爷这句话，自动就把自个儿划到了”内人”这一国。
　　"切，这个样子怎么了。再说了，小易子也不是是外人呐。我们俩都那个了，按你们这儿她就得以身…唔"李非程还没说完，就被青冉捂住嘴。示意带来的小丫头进去伺候后，青冉把李非程拖到了厢房外。"唔，你干什么，放手！"被捂着嘴，李非程含糊不清地说。
　　李非程的嘴一直动，不时地蹭到青冉的手。感觉手心痒痒的，青冉这才反应过来，倏地放开。
　　"呼，你谋杀啊，会憋死人的。"李非程大大地呼了口气，不满地瞪了一眼青冉。
　　青冉讪讪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把那种事情随随便便说出口。本王不捂着你，怕是你真要人家以身相许了。"
　　"以身相许也很好啊，我看小易子挺不错的。"
　　"小易子？”青冉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快，冷哼了一声，”叫得真亲热，公子从来就没这么叫过我。”毫无察觉地，对自己的称呼从本王变成了我。这话中，隐隐含了一丝撒娇的蕴味。
　　李非程突然觉得青冉好像有些不同，平时见过她狡黠、她冷淡、她睿智。但今天的她，怨怼带着埋怨，似乎有些～可爱？
　　"你怎么这么小气，那你说我怎么叫你，冉儿？青儿？小青？还是小冉？"
　　青冉尴尬地别过头："哪有那么多花样，你、你同欧南一样叫我青冉吧。以后，我就唤你非程。"
　　"好吧。"李非程无奈地撇撇嘴。”那青冉，你的花带借我用吧！”李非程指着青要腰间花色繁复的精致绸带道。
　　"嗯？你要它做什么？"虽然问，但青冉却动作利索地就解下了绸带。"当发带喽，你不是说我不像样嘛。"李非程接过绸带，用手抓起长发，想拢成一束。不料头发太长，总有几缕调皮的掉下来。他堵气地一撅嘴，撒开手，任三千烦恼丝悠悠飘散而下："不束了，老是弄不好。"
　　"我看看。"青冉绕到他身后，用修长的手指拢住头发。这一拢才发现，李非程这一头长发异常光滑柔顺。惊叹之余，用心地把掉下来的发丝也都聚到一起。
　　"发带。"
　　"哦。"李非程把发带递给身后的青冉。只觉得头上有一双手灵巧地左绕右转，到是感觉异常地舒服。”弄好了。”青冉拍拍手，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转过来我看看。"
　　李非程听话的转过身。青冉对着他端看，如墨般黑漆漆的眼里透着一股认真。从她的眼睛里，李非程看到了两个小小的人，蓦地感觉，自己就好像被这深潭似的眸子给吸了进去。青冉端看了一番，修长的手指弯起，把几根散落的发丝拨到他耳后。
　　"多、多谢。"李非程用手按顺耳后的发丝，不知为何有些结巴。头一垂，只顾看着脚尖。又觉得这副情态太过小男儿，复猛抬起头。不成想抬得猛浪，忽地一阵晕眩，皱了皱眉，用手抚住额头。
　　"非程，你身子不适么？"
　　李非程摆摆手："我没事儿。”看看天，又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娘爹和姐姐们要担心了。"
　　"嗯，天色确实要暗了。虽说…虽说你不拘小节，但是一个男子老呆在这儿总归是不合适。我已经叫管家安排马车了，不时便送你回府。"
　　"公子，你要回去了吗？”二人正说着话。苏易从厢房里出来，正好儿听到李非程要回府的话。"可在刚刚听小丫头讲了公子救我的经过，若不是公子机敏…嗯～"她的脸微微有些红，"在下还没好生谢过公子。"
　　李非程心思本就单纯，救人的时候心里头也没有许多弯弯绕，因此不在乎地摇摇头：”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那不成。公子，在下家住聚云庄，千手金刚苏迅宁便是我的娘亲。回庄之后在下必备重礼到公子府上道谢。"
　　听到"聚云庄"三个字的时候，李非程顿时显得兴奋不已："苏易，你说得‘聚云庄’莫非就是那个有好多古怪机关的庄子？"
　　"没错儿。聚云庄里确是机关重重，若非是庄内之人，进庄必是难上加难。"苏易答道。
　　"哎，你们聚云庄多大啊，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嗯。鄙庄里却有很多新奇之物。比如…"
　　正说着，管家差人来报，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如此，那我走了。苏易，等有空了你再跟我讲吧。"
　　"哎！公子！"
　　"怎么了？”李非程回过头，一笑百媚。
　　"改日请公子到庄上一聚，望公子勿辞！"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拜拜！"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李非程轻快地离开。
　　苏易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呆呆地失了神。真是位特别的男子，完全不似寻常家的男儿那般扭捏做态，似乎完全不被礼教束缚，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自然流露，跟他在一起，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苏小姐？"青冉见苏易对着李非程离去的方向发愣，心有不满，于是出言唤她。
　　"啊？王爷，在下失礼。"苏易自知失态，抱拳陪礼。
　　"无妨。"青冉淡淡地回了一句，并没有因为苏易是苏迅宁的女儿而刻意逢迎。"苏小姐是否要差人通知苏庄主。想必苏小姐离庄时日不短，庄主肯定担心得紧。"
　　"王爷说得是。烦请王爷了。今日暂在府上叨扰，明日苏某便动身回庄。"青冉颔首，没有多加寒暄，留下来带来的小丫头伺候饭食日常。
　　自己则漫步而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竹园。站到石桌前，刚想坐下。挂在腰间的玉佩"叮"得撞到了石桌，声音清脆。青冉修长的手指拈起玉佩上的络子，拂过玉佩光润的边缘，抚着上面的凹凸，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闻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