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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椿树胡同 ...

  •   中午就在道观里吃的饭,下午就给何知鱼穿上了直裰,带了网巾,别了根簪子。看起来比真的还真呢。

      明朝男女最大的区别就是脚,裹了脚的妇人走路和男人有很大的区别。何知鱼没穿过耳洞,天然足,罩杯又介于A和C之间,换下泳衣就没有胸罩穿,更分不出正反面儿了,眼神和举止很坦然洒脱,不似古代女子般低眉顺眼,所以没人怀疑她男女的问题。何况京城里不少人是南方来的,面白个矮的男人有的是,何知鱼看起来也就是变声推迟了的十几岁的小帅哥。扮起道士来就似太上老君的仙童儿似的,学东西又快,让那些徒弟很是满意。

      当天晚上就有生意了,何知鱼和其他几个伪道士在道长二徒弟的带领下来到了事主家,打彩门、垒灶堂,起天坛,请各路神仙,设鬼魂坛,接四方鬼魂与本家的孤魂野鬼。折腾了一夜,虽然轮着睡了两三个小时,可到天亮还是又累又困,这钱真不好挣啊。回观里又睡了会儿,还没睡够又被叫起来去另外一家。。。

      一般人家死个人都要做个两三天的功德,特殊时期,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档期排不开,只能将就了。

      晚饭后,通知要上夜班,何知鱼快哭了,想到挣了银子可以买马,还是咬咬牙去了。这家就在椿树胡同,死的是坐住的官匠,拿工部薪水的签约木匠。爆炸时正在几十米高的脚手架上修皇极殿,受到震动和冲击波,落地摔死的,同时摔死的还有两三千人,都是手艺不凡的官匠或招募的工匠。此人还不到四十岁,剩下孤儿寡母,还有个年轻的徒弟。

      那新寡妇看起来三十来岁,有几分姿色。穿着白凌子通袖袄,金团花的白缎子比甲,白纱挑线裙子,白缎子秀紫花的高底鞋,尖尖的三寸金莲。头上白巾挽发,两眼哭得通红,楚楚可怜。一儿一女在脚边跪着,也哭得累了,那三岁的小儿已伏在蒲团上睡了。

      何知鱼看得心酸,想起了自己车祸去世的父亲,想起了含辛茹苦的妈妈。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妈妈。

      灵堂里的另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面容俊朗,身形健朗,头上戴着网巾,发髻上缠着白色带子,穿着白色松江布的直裰,腰里系着麻布腰带,神情凄然。但是还非常有礼的接着前来吊孝的人手里的礼,道着谢。才子佳人的故事里书生总是帅哥,是男主。这个显然不是书生。但带着一种处乱不惊,从容自如的气质。处理一切事物都胸有成竹,合情合理。

      这位就是死了的赵木匠的徒弟。何知鱼心想:晚班有这样的帅哥作陪就不那么困了。果然,这一夜没那么难熬,三更刚过,赵寡妇就带着孩子回房了,院里没什么人了,只有这个木匠徒弟还在守灵。何知鱼手里拿着法器彩旗,时不时的看一眼他,他却目不斜视,神情平静而略带悲戚。

      晨钟暮鼓,转眼已经到这里九天了,爆炸那天死的人已过了头七,观里的生意淡了,给何知鱼结了帐,将近二两银子,加上有的事主给的赏钱,有二两多银子。何知鱼又把两个玉佩和两件缎子衣服当了,买了一头驴,如果一时回不去,剩下几钱银子再赁房子。

      次早,何知鱼收拾了一下,骑上驴,直奔了昌平。因为那天在洞里神智不太清醒,所以记不清洞口在什么位置,只能无目的地乱翻着草丛。直找了两个多时辰,还没有找到。

      何知鱼心里绝望极了,心里急呀:什么时候能回去,什么时候见到妈妈,我失踪这么多天了,妈妈要急疯了。

      无奈,再找天黑前就回不去了,先回去,明儿再来。。。

      北面飘来腐尸的恶臭,官府还没处理完尸体呢。天气热了,已经开始散发秽气。

      何知鱼骑着驴,在南城转着。南城曾是金中都的城址,有不少的寺庙。唐时建的悯忠寺,如今是崇福寺,后世叫法源寺。慈仁寺,人称报国寺,曾是成化帝的国舅的宝刹。牛街礼拜寺,善果寺,长椿寺。。。还有校场和兵营,车子营,皮裤营,四川营。。,民房也不少。辘轳把胡同,麻绳胡同,棉花胡同。。。

      何知鱼想起了椿树胡同里赵木匠的院子,院子齐整,人口少。赵木匠死了,进项没了,有闲房一定会赁出去。她之前去过一次,所以很快找到了。

      精致的垂花门,门口白猿献桃的门墩儿,雕花的木门,不愧是木匠的家。打了打门环,赵木匠的徒弟开门,还带着孝。何知鱼对帅哥比较有免疫力,所遇长得帅的不是混的就是被惯的,要不就有点草包。但当她的眼睛对上他那双深邃而又悲戚的眼睛时,还是有点儿心头一荡。何知鱼坦然的说明了来意。

      年轻的木匠说:“稍候。”就走进院子,这是个两进的小院儿,东西耳房各二间,里院正房三间,他走到里院的门口就停住了,往里喊道:“师娘,有要赁房子的。”只听里面说:“你自做主吧。”此话又被她的小儿奶声奶气的学了一遍,何知鱼不由得笑了,一种特有的温婉含宠的笑容。

      木匠看到她这样的笑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淡淡地说道:“和我住一间每月一百五十文,自住一间每月两百五十文。”

      “好,我就自住一间。”心想,你才二百五,可不能弄得孤男寡女,漏了馅儿,不好行事。把驴拴好,吃了自带的饼。木匠已把房子收拾出来。

      她对他说:“我明儿去趟昌平,晚上回来。”又想起什么,又说道:“如果两日不回来,就不会回来了,行李就归你了。”

      “请问贵姓,若有人来寻,我也好交代。”木匠对此有些不解。

      “我叫何知鱼。”

      “何至于,我叫程心庄,叫我大庄便可。”

      何知鱼又笑了,不是成心装傻就行。进了屋,倒头就睡,这几天累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椿树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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