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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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古蒂热爱足球，古蒂深爱皇马。
奔跑在绿茵场上的感觉从来不会使人厌倦，而在伯纳乌的草皮上为她带来荣耀，则是一想起来就会让人心跳加快血脉沸腾的事。
然而他总会觉得，差了些什么。
每当他完成一次精妙的助攻后赢得全场的掌声收到教练赞扬的眼神劳尔赞叹的表情，当他和劳尔或是后来的其他队友合作破开对手的球门后大家一起摆出各种庆祝姿势，当他偶尔来一次属于自己的射门并且成功………每一个值得铭记的瞬间过后，在每一件应该发生的事情都依次上演完毕后，他都会觉得不对。
少了些什么。
有一件必不可少的、对他及其重要的事并没有出现。
然而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得出一个清晰明了的答案。
二
这种感觉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同时他还会觉得少了一个人。
古蒂想，那个人应该是和自己一起在绿茵场上的，自己并不需要费多少心思就能看见他；那个人有强健的身体和严谨的态度，在某些方面几乎可以说是和自己格格不入。
但更多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个人也不一定非要是球员。
这个人可能会坐在观众席上，观看自己的每一场比赛——或者说是皇马的？——他应该很懂足球，会因为裁判的不公而皱眉，也会因为球员某些巧妙的举动而喝彩。
他笑起来很优雅，道德上无可挑剔，却又有着让人烦躁的臭脾气，固执倔强，一意孤行，甚至有些自视甚高。
所以自己想的究竟是谁？
三
古蒂的生活里，并没有那样一个人。
他能从那些平日里不知藏在哪个角落，总在某个让自己措手不及的时刻大大咧咧的跳出来的违和感中得到一些散乱的想法，然而那些零零碎碎的瞬间或是“我以为”，并不足以让他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人。
他也无法说出，那些“有什么没有发生”的场合，究竟有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但他固执的不愿放弃。
四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两种奇怪的、让人说不出的感觉诡异的开始有重合的迹象。
古蒂开始觉得自己身后有一个人，有一个应该存在的、符合自己所有想象的人。
他助攻、进球的时候，是想要和那个人分享的；他受到球迷误解的时候，是想要找到那个人的；他无意识的留下来加训的时候，是想要回头和那个人开两句玩笑的。
这样，一切都完整了。
不管是人，还是事。
五
可惜那都是古蒂的想象。
他频频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伸出手去，以为能触碰到温热的躯体，却只有虚无的空气。
他不明白。
但他也不想明白。
古蒂觉得那个人存在，那么他就一定存在。
哪怕他看不见、摸不着，讲不了话，谈不了心；那个人也一定是在的。
永远在自己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
就算这一切，只有他一个人相信。
六
雷东多一直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他的记忆里，他应该会在自己的家里醒来，然后和自己的爱人古蒂开始新的一天。
然而他睁眼后，他却发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地方。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的存在。
接近透明的躯体、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发现自己的存在………幽灵吗？
雷东多不知道。
大约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他仍然在古蒂身边。
哪怕这个“古蒂”，比记忆里的要年轻很多很多。
七
雷东多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古蒂的夏休期结束的时候。
他并没有在当时的皇马，发现自己的存在。尽管按照时间来看，彼时他尚未离开那片纯白。
而后这个世界开始一点点刷新雷东多的认知。
他终于挖掘出了真相。
这个世界，没有费尔南多.雷东多存在痕迹。
没有人知晓他，没有人记得他。
八
当雷东多第一次在古蒂脸上见到那种迷茫的表情时，他是担心的。
他太熟悉古蒂了。
更遑论那之后，古蒂一次次有相同的、心不在焉的表现。
很明显，有什么在困扰古蒂。
然而就算是自诩了解古蒂的雷东多，也想不通古蒂究竟在为什么困扰。
担忧这种负面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灵，他却无法可解。
如同鬼魂样的身体啊………雷东多经历这些后第一次，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恨。
很快，他就明白古蒂的困扰因何而来。
那次比赛结束后，古蒂茫然转头，一句“你不在……”宛若惊雷。
是因为自己！
雷东多无法描述听见那句话后自己的感受。
他很肯定，古蒂和其他人一样，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然而古蒂又是不一样的。
他似乎能透过上天恶意布下的迷雾，察觉的自己。
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应该“存在”，他在为那些应该发生却没有发生的事伤脑筋。
九
古蒂第一次回头，雷东多没什么感觉。
但当古蒂在家中朝着雷东多的方向看来，斩钉截铁的说出“是你”时，兴奋与喜悦的心情彻底将雷东多淹没。
雷东多几乎要落泪。
这么久之后，终于有人能看见自己了吗？
等待多时之后，自己最在意的这个人，终于想起了一切，而后能和自己交流了吗？
可惜，事实总是叫人希望破灭的。
古蒂四下寻找的模样，让雷东多明白他并不能察觉到自己。
有多喜悦，就有多绝望。
十
随着古蒂一次次的回首，雷东多一次次提起希望。
然而他收获的从来都是失望，与古蒂一样。
那个孩子总是怅然若失，却依旧坚信有个人在自己身边。
雷东多陪着他惆怅难解，到最后却宁愿他什么都不曾觉察。
如果是古蒂………就让他不记得吧。
他不希望看见对方经受这样的折磨。
然而正如同古蒂的“相信”从不曾成为现实一样，雷东多的“希望”，到最后也不曾被实现。
仿佛是谁下的咒，他们难解难分，相伴相依；却永远无法触摸彼此，哪怕是相视一笑，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