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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44(上) ...

  •   44(上)

      裴家。

      昨晚,蓝天鹰凌晨才回来了,喝了一些酒但也没醉。裴尹荷问了很多次他怎么了,他只是说最近压力有点大,自己开车去了海边独处。她根本不信,在三番五次的逼问下,他最终都说了出来。
      她震惊得一夜未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一个人下了楼,裹着大衣坐在院子里发呆想事,直到天亮透,阳光慢慢刺眼,她也未上楼。

      “小姐,怎么这么早?”
      来修剪花草的佣人都惊了,连忙给她拿来了毯子,“盖着吧,太冷了。”
      裴尹荷点点头,拿过毯子,“去忙吧。”

      几个佣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们看到走入院子的蓝天鹰,停下手中的活,叫了一声:
      “蓝先生。”

      蓝天鹰笑着回应后,朝裴尹荷走过去。她纤瘦的身子被阳光包裹,长长的卷发落在背后,是朦胧的美。
      他俯身从身后抱住了她,“你看,非要听,听了又难受。”

      她摇摇头,“不一样。这件事总有一天我可以消化好,但我们……”
      她回过头,仰面凝视着他,细长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颊,“……是一家人,不能有秘密,要一起扛。”
      “嗯。”他感动的浅浅一笑。

      她微微沉下一口气,“这件事一定不能茉莉知道,打死都不能告诉她。”
      “当然。”他点头。

      还是担忧他的状态,裴尹荷放下毯子,站了起来,搂着他,很小心的问道,“天鹰,你真的可以接受吗?”
      仰起头,看着碧透的天,蓝天鹰一时回答不出来。因为,即使京爷待自己如父,但如果不是他下令,自己也不会失去亲生父母,失去原本的幸福。
      这道题,他解不出。

      裴尹荷轻轻的抱住了他,钻在他的怀里,轻柔的问,“我这么问你吧,你恨京爷吗?”
      蓝天鹰缓慢又无力的摇头,“恨不起来。”

      她一笑,“那就行了。”
      他低眉嗯了一句,“什么意思?”

      出了怀抱,她仰起头,静静地凝视着他,说:“这是我从我哥那领悟的。他曾经很恨裴家,恨梅姨,现在他接受了我和梅姨,但不接受爸爸。”
      在薄薄的晨曦里,她实在太美,他忍不住用手指勾了勾她的发梢,温柔的一笑,“嗯,你想说什么?”

      “跟着心走。”裴尹荷笑得很柔,“如果很恨,就不要逼自己去放下,如果恨不起来,那就渐渐让这件事淡去。”
      “嗯,我懂。”蓝天鹰点点头。

      而后,她又抱住了他,感觉轻松了一些,“你这个人啊,很重情义。你早就把自己当作了苏家的人,你把京爷当作了父亲,把梅姨当作了母亲,你更不愿因为这件事撕破脸,看着你爱的小姐痛苦。”
      听到最后一句,他拍了拍她的背,有些话他很想问,第一次小心翼翼的问去,“其实我很想问你,你真的不介意我以前对小姐……”

      这问题的确敏感,裴尹荷立刻打断了他,用她的傲娇和强势遮掩心底的不自信,“一直以来,本来就是我对你的执念比较深。所以我不在意你是不是因为没能和苏茉莉在一起,才选择了我。对我而言,就算是不要脸追来的,只要最后是我的,那我就不会轻易让出去。”

      知道这些是她最脆弱的地方,也知道能让她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接受和自己喜欢过的女人成为一家人,她真的做出了很多牺牲。蓝天鹰时常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光是家境,而是对爱情的勇敢。

      一想这些,裴尹荷就烦了,“哎呀,我不想说这些了。”
      忽然,蓝天鹰抓住她的双臂,俯身吻住了她,没有缠绵,没有激烈,是浅尝即止的轻柔,但却定了她的心。他深情的凝视着她:“可是,你让我成功陷进来了,我的眼里只有你。”

      她羞涩又幸福的笑了,眼中还带着点点泪光。
      这对于她来说,足够了,那些过去发生的事,她不想再想起和提及。

      他又拉起了她的手,宠溺的晃来晃去,“而且……”
      “而且什么?”她很想听。

      他一阵热,瞥过头,怪不好意思的,“而且,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你啊,我一辈子都是你裴尹荷的男人。”
      这惹得她一阵大笑,而后摆出气势,勾住他的下巴,警告他,“男人同样要守贞洁,第一次给了谁,就要一辈子听她的话,绝不能有二心,知道吗?”
      他故作出小男人的娇羞,“嗯,知道了。”

      *

      刚刚苏茉莉给大家都发了信息,着急的让所有人在猛京阁集合。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的裴尹荷,以为出大事了,拉着蓝天鹰就赶了过来。

      阁楼热闹不已。
      鸟儿叽喳不停。

      苏茉莉坐在长桌的正中间,一直牵着裴盛炎,他如此能隐藏情绪的人,但此时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小姐,你搞什么啊,这么急?”
      蓝天鹰拉着裴尹荷就冲进了大堂里。
      在洗衣服的沈怡梅,同样一脸不可思议,“是啊,茉莉,你怎么了?从来没看到过你这样。”

      苏茉莉坐得笔直,摊开手,“各位,都坐下吧。”

      今天她简直怪到不行,大家纷纷皱眉落座。
      裴尹荷很急,“你赶紧的,快说。”
      苏茉莉一直笑着,还摇头晃脑的。

      “说啊。”
      “快说啊。”
      大家一人一嘴催她。

      见她还在吊胃口,裴盛炎都忍不住了,他开了口,“茉莉她……”
      “谁要你说了。”
      苏茉莉不悦的用力打了他一下,然后调整了坐姿,清了清嗓子,认真的看着大家,“我怀孕了。”

      “……”
      一阵安静。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大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沈怡梅激动的抱着苏茉莉,“去医院了吗?验孕棒不一定准。”
      “去了,去了。”苏茉莉狂点头,“我俩刚去医院回来,怀孕一个月,。”
      她笑得很开心。

      蓝天鹰和裴尹荷还在震惊中没缓过来。

      裴盛炎看着他俩,像是胜利者的挑衅,“这一局,我们赢了。”
      裴尹荷嘁了一声,“我们才不和你比呢。”
      随后,他冷冷一笑,“我只是听说,你们最近有过一次乌龙事件。”

      这一下子刺激到了蓝天鹰,毕竟这关系到男人的面子。他指着裴盛炎,急了,“我管你是白龙青龙红龙,我不怕你,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
      裴盛炎双手一摊,“我并没有说什么。”

      这股得意劲,蓝天鹰是气到了,真想起来揍他一拳。本来战斗力十足的裴尹荷,也无话可说了。
      当然,他们也很替这对夫妇开心。

      随后,蓝天鹰激动的坐到了苏茉莉身边,看着她的腹部,是父亲般的慈爱眼神,感动得一塌糊涂,“小姐……”
      看着她从小女孩一点点长大,到如今当了妈妈,他有好多话想说,但又一句都说不出。

      “天鹰哥,别这样。”看他有点夸张,苏茉莉拉了拉他手。
      蓝天鹰察觉到自己不妥,连忙哦了几声,重新坐了回去。

      裴尹荷托着下巴,欣喜的看着他们,“没想到我这么快要做姑姑了。”
      蓝天鹰也欣喜道,“是啊,我马上要做舅舅了。”

      “你在说什么。”裴尹荷生气的推了他一下,“什么舅舅啊,你是我老公,得叫你姑父。”
      “但我是小姐的哥哥。”蓝天鹰底气上来了。

      “你要跟着血缘关系走啊。”
      “京爷就是我父亲,我就是苏家的人,小姐就是我亲妹妹,她的孩子就得叫我舅舅。”
      “那你改姓好了,叫苏天鹰。”
      “行啊。”
      “……”

      他们如此较真这件事,大家都看呆了。

      但或许是在不经意的争执里表露了真心话,裴盛炎笑了,因为他很确定,蓝天鹰早已把自己当作苏家人,根本无法憎恨这个家,憎恨苏猛京。

      他们吵得沈怡梅都烦了,低声一吼,“你俩,安静点。一三五叫姑父,二四六叫舅舅。”
      俩人噗呲一笑,乖巧的闭嘴了。

      沈怡梅转眼看着苏茉莉和裴盛炎,拉着他俩的手,然后又轻轻摸了摸茉莉的小腹,止不住的激动,
      “这下子,我也有和天鹰一样的苦恼了,该叫我奶奶,还是外婆啊,要不,也按天分着叫好了。”

      大家一阵大笑。

      蓝天鹰起身,一把揽住了沈怡梅,笑着说,“梅姨你看,是不是突然很难取舍。”
      沈怡梅笑了笑,然后顿时一惊,赶紧让他俩起来,“你看我只顾自己开心了,把京爷和小瑞都忘了,你们快去和他们说说。”

      随后,裴盛炎牵着苏茉莉先去了苏瑞的屋。

      苏茉莉看着苏瑞的遗照,指着自己的小腹说,“你老说我很笨,说我嫁不出去,没人会要我,但是姐姐都要做妈妈了,你也要做舅舅了……”
      她没说几句就哭了,疯狂哽咽,“你这么聪明,成绩这么好,他要是不会做题,你都可以教他……”
      说这说着,她越来越难受,几乎是哭着在喊,“我好想你啊,小瑞……姐姐……好想你……”

      那淡淡的光影里,似乎是小瑞标志性傲娇的笑,似乎也在回应她:
      “你这么笨,当然得我这个舅舅教。”
      还有那句:
      “姐姐,我也很想你…… ”

      别说是苏茉莉,裴盛炎也很难受,他搂着她,慢慢的挪了出去,走去了书房。

      屋里依旧是浓浓的书香笔墨气。
      有几只鸟趴在木窗边。
      清脆婉转。

      看着苏猛京的遗像,是裴盛炎先开的口,他紧紧的握着苏茉莉的手,声音微沉,“京爷,我知道,或许你还没有接受我,甚至永远都不会接受我。但我很自私也很执着的只想和你的女儿在一起,想要给她一个家。是她让我黑色的生命有了光彩,是她让我一潭死水的世界变得生动。”

      他低头,伸出手,那大大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仿佛能感觉到生命的跳动,他流了泪,“现在我和茉莉拥有了孩子,我有了更多的责任。我发誓,我定会用余生,守护和照顾好他们。我会做一个更好的丈夫,也会学着做一个好父亲,绝不会让你失望。”

      这时,苏茉莉已经泣不成声,她握紧了他落在自己小腹上的手,看着遗像说:“爸,我知道我不乖,我很任性,很爱闯祸。但是我也可以发誓,我以后会学着稳重,学着有耐心,我也可以做一个好妈妈的。”
      她还有很多话想和父亲说,但打住了,因为她怕再说下去,她会崩溃得大哭。

      最后,她开心的笑着说了一句:“反正就是,爸,你要做外公了。”

      门边的沈怡梅没办法再听下去了,她满脸的泪,裴尹荷扶着她去隔壁屋坐会。

      “蝴蝶。”走入院子里,裴尹荷惊道,“这个季节竟然还能看到这么美的蝴蝶。”

      两只蝴蝶扑着翅膀,绕来绕去。
      最后停落在了书房的木栏前。

      苏茉莉带着裴盛炎走了过去,没碰它们,只觉得漂亮的它们有着别的寓意。她带着哭腔说,“听说,死去的人会化成蝴蝶回来。”
      他怕她崩溃,于是,将她的脸埋进了自己的胸膛里,不让她继续去想悲痛的事。

      如果万物皆有灵,但就那当这两只美丽的蝴蝶是京爷和小瑞,是他们舍不得不参与他们的愉悦,欢迎着这间阁楼里即将迎来的小生命。

      *

      有人投入温暖,就有人被推向孤立。

      这晚,武赫把吉西送到了小区楼下,因为还没在一起,所以他的主动是礼貌也拘谨。她目送他上车离开后,却看到了马路对面熟悉的车。

      吉西并没想过去,但却接到了张郁贤的电话。她犹豫了片刻,上了他的车。
      车并没开走,他只是想聊两句。

      再上他的车,和他单独相处,她显得很不自然,甚至有些害怕。他瞅着她冷笑,“感觉我比鬼还可怕。”
      她显然有些不耐烦,“你想说什么,快说吧。”

      张郁贤单手撑着方向盘,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我和你在一起三个月,我提了三次,你才同意带我去见你的家人。怎么,这么喜欢这个警察?一周就直接进了家门。”
      吉西觉得很无聊,“你就是来问我这些的吗?”

      他耸了耸眉,心间一阵妒意,缓了一阵后,切入了正题,严肃的问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裴盛炎。”
      她也没想遮掩,回答了他,“很早之前,我爸爸欠了赌债跑了。刚好那时我和妈妈去澳门找他,结果就被宫氏的人抓到,扔到了赌场外的巷子里,对我们拳打脚踢。”

      张郁贤听后有些震惊,侧头看着她,“然后呢?”
      吉西低着头说,“刚好裴总从赌场出来,他让人放了我们,算是救了我们一命。”

      “救?”他只觉得刺耳。
      这是她上车后,第一次看着他,眼神很深:
      “那些手下本来看到我爸爸不在本打算算了,但是有一个男人看到了我,他说要强/暴我,然后再杀了我和我妈妈,我在挣脱,他们就一直打我。这些事,裴总一概不知,其实他当时大可从赌场走掉,但他让人放了我。在我心里,他就是在救我。如果没有他当时的那句话,我早就死了。”

      这段十几岁的记忆是很糟糕的,她说出来还是有点难受和后怕。这也是张郁贤第一次听这些,有些感触,问了一句:“所以你觉得他是好人?”
      吉西一笑,“好人和坏人是一个很难辩证的话题。有人对外谦和,对内却是家暴者;有人是不学无术的流氓混混,但或许他也会见义勇为。所以,好不好,看你站在他的哪一面。”

      这无疑,话中有话。

      张郁贤却心底一怒,“所以,你为了还恩,为了给他信息,就来骗我感情?”
      说到这里,吉西愧疚的埋下头,“在此之前,我对你没有过欺骗。之后为了帮他,是我骗了你。但后来你对我做那些事,我没有反抗,就当作扯清了。”

      听完这些,张郁贤的愤怒此起彼伏,过了很久,他极度偏执又严肃的问去,“那好,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和我重新在一起,还是选择站在裴盛炎那边?”

      这样的选择,就是在逼吉西做生死题。她懂他的言下之意。
      她很惶恐,迟迟未给答复。

      张郁贤从她的纠结里得到了要的答案,他冷漠的抬起下颌,“下车吧。”
      她推开了车门,但又回身紧张的问了一句,“你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

      他转过头,非常不悦又冰冷的瞪着她,“下车。”
      她下了车,站在路边没离开,看到他驾车很快离开,心底却隐隐担心起来。

      *

      这几天,裴盛炎叮嘱所有人,不要将苏茉莉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因为她怀孕还未到三个月,胎儿比较不稳定,怕对方会借此故意伤害她。
      苏茉莉没再开车,大多数时间都住在了猛京阁里。裴盛炎也安排了人随时看守和保护,出行也由权海陪同。

      这天,裴盛炎把尤里叫来了北郊。
      和上次来感觉完全不同,之前是一片凄寂,现在宛如威严凶狠的长龙俯卧。
      她走进来时,还念道了一句:“还真是有模有样。”

      此时,尤里和裴盛炎、窦霆正在聊一个人。
      因为瘸子张说,整个城市敢给张郁贤做事的没几个,之前找混混做点事,都得经他手。不过,他想起之前尤里被多次恐吓,于是问了瘸子张,瘸子张说,绝对不是自己人做的。

      裴盛炎想了想,又问尤里:“他除了脸上有两道刀疤,还有别的特征吗?”
      尤里皱眉思索,“没有了,不过他脸上的刀疤很长,一直到了这里。”
      她用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延伸到了下颌。

      裴盛炎毫无印象。不过窦霆倒是慢慢的有了点印象,问去,“是不是带着台湾口音?”
      “是。”尤里想起来了,一激动,“盛炎总问我外貌特征,我都忘了他说话的特征,他应该是闽南地区的。”

      窦霆笑笑,“他是台湾人。”
      裴盛炎一惊,“霆叔,你认识?”
      “杀你的人,我当然认识。“窦霆回。

      裴盛炎紧紧皱眉,“杀我的人?”
      窦霆嗯道,“他是温姝的人,五年前拿刀在第三街捅你的就是他。只不过当年你纠结和温姝本人的仇恨,也没下令要处理他的手下,我也就没和你说。”

      裴盛炎:“嗯,你继续。”
      窦霆双手背在身后,说去,“他叫唐俊伦,因为早年帮温姝挨过两刀,脸上留了疤,所以绰号疯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温姝赶走了,但……”

      裴盛炎一激动:“但什么?”
      窦霆眼一眯,“但我听说当时温姝下令不留活口,不知道最后他怎么活下来了。”

      联想起了所有事,裴盛炎重重的哼道:“现在为谁卖命,当年救他的就是谁。”
      窦霆同意的点头。

      这时,权海过来禀告:
      “老板,外面有人要见您。”

      裴盛炎漠然问去:“谁?”
      打手:“他说他叫疯刀,曾经温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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