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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信天还是信命? ...

  •   半晌过后,围人渐渐散去,竹青匍匐在地仍觉运气不顺,大气喘喘。忽然有一个手臂伸了过来,却见念诺面色诚肯地道:『我来帮你!』少年哦了一声便由念诺扶了起来,霎间只觉气运如飞,已不再喘。这时愈远生也走了过来,在一旁吱吱唔唔半天才向二人道出谢谢二字。二人听后都是笑笑,孩童终归是孩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三人便已谈笑风生,不觉有半分生疏。
      『莫氏神算,一文一卦!』一道吆喝声飘了过来,这声音悠忽不定若有若无,三人都觉得悠哉四面环望也没有查祸来源。
      『一文钱一卦,一文钱一卦……』那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三人齐齐看去正见一白须相士与自己含笑对立。愈远生连忙在一旁连忙低声说道:『我们快走,这些相士多半是骗人的。』
      『哼,你看老夫可像那些招摇撞骗之士?』相士扮作一张怪相喝道,愈远生看去霎间便如碰了电一般连忙低下了头。
      竹青见他遥隔数丈也能听得见低声碎语,便觉这乃是一位高人,向前踏上一步说道:『只要一文钱吗?』
      相士瞥了他一眼道:『足矣!』
      竹青心道划算,当下便取出一两碎银向相士递了过去。相士见了那两碎银笑了笑,又找了余钱才道:『报上生辰,姓氏!』竹青一一报出。
      『竹青……』相士悠悠念着,又道:『竹,木中之佼,节坚韧,非燃烬真身不可破开,与你的性子相适,相适;青,实则又为生,又可译为春夏之二季,是大运啊!』
      竹青听了半懂半懵,正在思索,念诺却道:『老相士,麻烦您快点,这天就要黑了,等下还劳您给我也算上一卦哩!』说话间又用手向天指了指果见大阴蔽日,又一阵寒风袭来三人皆是打了个哆嗦。
      老相士一拍桌椅怒道:『你们乃是晚辈,而我是长辈,晚辈有求于长辈又怎能如此无理?』
      念诺本来说得轻言柔语,不料这相士却这么生气,本想争辩一番,却见这相士此时口比血盆,似乎要吃掉自己一般,心里一阵发麻,瞬息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字。
      相士冷哼了一声,大大摇头却恰逢看见愈远生正若隐若闪打量自己,又扮了一副恶状吓得他连连甩头。唯见竹青对自己坦然相视全无惧意,再换了一副恶状也未见他动容分毫,终觉无趣便拿起了那生辰八字,冥目掐指算来。
      『怪了,怪了……』相士越算心中却越为惊奇,一改方才的嘻戏之状,这一算花了半柱香还不止,愈远生和念诺相顾良久也不敢出声。
      见他叹了一声,抬起双眸凝視竹青好一会儿才道:『你的天数太怪了,一生之中变化多奇,只怕这世上的人都难得看透啊!』竹青听了微觉讶异,也未多想。
      『可您刚才不是说他大运的吗?』念诺终归压抑不住奇道。
      相士哼声道:『刚才那不过是草草算罢,又岂能当真?』念诺哦了一声心头却道这相士太会吹牛了,自己不会算便也罢了,却还要说这世上的人也难以看透。
      『那麻烦老先生给我也算上一算?』念诺又道,他本不信这卦相之说,然而父母深信不疑,曾花去多银寻到一个号称天下第一神算的相士,为自己看过一卦。那神算算到自己这一生虽然稍有小小坎坷却也不足以抑大运,乃是一吉卦,此时他不过是要看看这老相士能与那神算对上多少。说完正要自报姓氏,却见老相士把头一转,枯手一挥将愈远生向前一搭,道:『报上你的生辰八字,姓氏!』念诺大气只有暗自跺起脚来。
      相士这一下可把愈远生吓得不轻,哆嗦半天才说完生辰八字,相士又掐指冥算,须臾过后便看对愈远生笑眯眯地道:『你一生是要被情字所困,情字所困啊!』
      『啊?』
      这话一出二人都是捧腹大笑,他们上下打量了愈远生半晌,仍只觉他生得稚嫩无邪,又哪会是为情字所困的样子。
      愈远生听了心中也羞愧不已,一时也忘了恐惧两手连摇相士要让再算。相士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转头对着念诺冷冷道:『报上姓氏,生辰八字!』
      念诺一一报去,随后便翘着脑袋等着。弹指之间,老相士又算了出来,道:『你这一生多舛,多舛啊!』
      念诺暗哼一声正要以那第一神算的预言奚落相士一下,不料心里却没来由的一懵,也不知是信了这相士还是怎的,再也无心奚落,只觉胸口有块巨石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三位都算完了,老夫也要作息了,各自请回吧!』道罢便见相士向一间茅草屋走了过去,忽有一阵凉风袭去,那茅屋竟是颤了一颤摇摇不定,过了良久才只有几根茅草散于道中,三人手心都是足足捏了一把冷汗,此时夜幕已降,道别之后三人便各自回家去了。

      刚过晚饭时分,村中一户寻常宅院中,竹青匍匐在地,一手掌灯,一手探地,身子时不时前后纵跃,看着便像□□一般,很是滑稽。
      『你这是在做什么?』一女孩走到院中奇道,这女孩年未及笄,一头黑发简单扎起,朱唇皓齿,凤眼星眸,穿着一红色布衣,淡秀天然成形。竹青却未对殷月月多加理会,依旧向前爬行。殷月月心中有气顿了顿脚,又向前踏上两步,一手怒指竹青就要说话。却见竹青蓦地转头,将食指放于唇前,轻吁几声示不作声殷月月又气又奇,挣扎了一番终归收回了手指,只是探头以窥究竟。
      一道『唧唧吱』的蟋蟀叫声自丛中传了出来,殷月月连忙望去,见有一只大小如蚂蚁一般的蟋蟀正顾首四探。正瞧得出神竹青却猝一纵身,拍掌就把那蟋蟀给压了过去。见他大松一口气,又笑了笑才把右手自草丛中挪了出来,左手以灯映去,只瞧那只蟋蟀连摆六腿,鼓翅挣扎。
      殷月月见它叫声凄惨,欲脱不能,不由心生怜悯,对竹青叱喝道:『好啊你,竟敢残害这么可爱的生灵,你如果不放了他我明天就告诉你爹去!』竹青撇一撇嘴,不以为然地道:『你瞧他六肢发达哪里可爱?再说我不过借它去斗斗蛐蛐罢了,完了就会放了它哪里又来的残害生灵?』
      殷月月又一惊,怒道:『好呀,你竟敢出去赌博?看你平日里在婉娘面前那么乖巧,现在才知道你原来都是装出来的!』竹青瞧殷月月说话完全不着边际便也懒得与她解释,当下把蟋蟀收于竹筒之中便掉头离去。
      『你……』殷月月气极,咬了咬牙。院内又走来一五六岁的女童,这女童名为小桃,束了两个小马尾辨,冠上一野花头圈,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煞是可爱。『月儿姐姐快来教我踢我踢毽子呀!』小桃从地上笨拙拙地拾起一雕翎毽子说道。殷月月心中有气却不愿冲着她发,道:『不了,今天我玩累了,明天再教你吧!』小桃嘟了一声正要返回内堂多加练习却瞧见竹青也在一旁,好不容易挪到他身边道:『竹青哥哥你教我踢毽子,教我踢毽子……』说着说着却是撒起娇来。
      『哼,他一个小男孩还敢踢毽子了!』殷月月怒道。
      竹青经他这么一激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小桃见状心中甚是喜悦,方才因为自己笨拙气走了林轩婉,正是愁没人来教自己,当下连连拽住竹青往内堂里去。
      『呜呜……』却有一阵哇哇大哭。竹青转过头去正见殷月月两手无措,双脚直蹬庭草,蟾光下两眼泛红,顿时泪珠竟似雨一般坠落了下来。竹青心头一慌长这般大他又何时见过这么大年龄的女子如斯嚎哭。
      当下讪讪走到殷月月面前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口,他虽然多番安抚过小桃,但那招数不非是哄她吃冰葫芦糖之类的极显幼稚,用在小桃身上尚且生效,他有哪敢施于这时喜时怒的殷月月?
      『你不是要去踢毽子吗?你去啊,你去啊!』正当踌躇殷月月又两手捂住脸含糊不楚地道。竹青听出她话里尽带讽刺,此刻才知其因只怕与自己是扯不开干系,然而百般思索却是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月儿姐姐好像是在生你的气呀?』小桃又凑到竹青耳旁说道。
      竹青苦笑了一声,忽然灵光一闪,右手将那竹筒放在殷月月眼前晃了两下,略带哄意道:『你看你看我把这只蟋蟀给放了!』竹塞一揭,那只蟋蟀即刻便如脱缰之驹一纵已跳到数丈开外。
      未料他这一揭殷月月却是哭得更加厉害,只听她泣不成音:『你刚才对我爱理不理也就算了,难道也忘了你说今天晚上要与我练剑来的吗?』又一阵嚎啕大哭。
      竹青闻言蹙了蹙眉头,才是想起自己今日午时是曾答应与她练剑来着,但他当时乃是在殷月月威胁之下才不得已含糊了几句,岂知殷月月还真当真了。当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游离半天才道:『那我们现在就练剑!』
      『谁要和你练剑,小桃我们踢毽子去!』话音刚落殷月月却一改面状大甩衣袖斥道,转即便见她一把拽起小桃匆匆朝内室走去。竹青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唯有重新抓起蟋蟀来。
      第二日竹青醒得较平常要迟上几分,昨夜他捉完另一只蟋蟀便已到了三更时分,若不是母亲百般催促只怕自己现在还在云里雾里。正在洗漱,登地却是想到今日为何不是殷月月来叫醒他,难道昨日还真生气了?想起昨日殷月月那副嚎哭的惨样,竹青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当下也没有擦干脸上的清水便向殷月月的住室探去。
      『咕咕咕咕…』方踏出两步便传来了一阵鸡鸣声。循声看去正瞧见殷月月神色怔怔,左手掌着瓷碗,右手忽轻忽重地拽起米粒,朝鸡圈直接砸去,惹得那群花鸡连连叫嚷。
      这些鸡自幼便由竹青养大,在竹青心里这些鸡即如亲生骨肉一般,莫说去砸便是轻声叱上几句他也是不舍。然而竹青也深知殷月月这番作法多半还是昨日的气尚未消,自己这样莽莽然地顶上去岂不是与送死无异?
      这想法刚一萌发却又被他强压了下来,野狼尚有护儿之心自己若这样离去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挣扎了一番竹青终于硬着眼皮向着殷月月走去。
      有一个声音传了来:『月儿谁惹你生气了,告诉爹爹尚不打断他的腿?』一个年纪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蹙起眉头厉声说道。
      『殷鹤叔叔?』竹青心中一惊,心知殷月月一定会让殷鹤叔叔来修理自己,当下连忙退到了暗处。
      『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月儿说一声?』殷月月大喜道。殷鹤笑道:『我这不是跟你说来,到底是谁惹得我家月儿这么生气啊?』
      『还能有谁啊?』殷月月双颊一红。殷鹤微微一怔转即摆出一副凶狠狠狠的样子说道:『看爹爹下次让他荡十来回秋千!』竹青听后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无比,却又见殷月月咯咯笑了起来,无由心中升起一股悦愉。
      一阵风吹起,殷月月再看殷鹤哪里还在,只听见遥响『乖女儿好好喂花鸡,你要是再这么个喂法那傻小子指不定又跟你急了!』殷月月心里又是一阵低落。
      『咕咕咕!』少顷被一阵鸡叫惊醒,殷月月重新拿回瓷碗,见那群花鸡一个个都是怒气勃勃的样子,才觉自己刚才弄疼了它们。心中一软便连哄带骗去伺那些花鸡,奈何那群花鸡却像赌气一般都不进食,只是在米粒周边绕来绕去。『你们主人看你们比我还重,你们却还这么气我!』殷月月呛声哼道眼看又要再哭,竹青见了心头一滞连连拽头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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