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君心》墨家小鱼

42、除夕夜

　　我们回到庭院的时候，已经不见巫马冷融的人影，谁都没再提及他。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被珍儿叫醒，清醒过来才想起今天要跟着何靖学习生意经。
　　虽然认识字，可是，看到账本上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账目时，我顿时晕了。
　　“我初见账本时，比你还晕，现在才能静下心来理账，我们循序渐进即可。”何靖开导我。
　　“有劳先生教导，学生甚是愚笨，还请先生多费些心思。”这可不是客套话，对于数字，我真的是天生愚笨呀。
　　“只要心思在这上面即可。秦少当家说你可以选择性的接受和学习。”意思是我大可不必把这个太当回事，这偏偏不是我的性子，明显老爹这是在激我。做便做足分量，所以，像我这样“给足”的人卖菜绝对没别人赚钱。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熟悉记账的大概理论和方向，何靖不知道是真心还是鼓励的夸了我两句。
　　“卿乃可塑之才。”何靖说的那个淡定真诚啊，我差点信了。
　　“呵呵，先生过奖，卉所知尚不及就牛之一毛。”谦虚是美德，谦虚是美德。

　　学习几日后，我们便启程来到青州，赶在除夕夜前来到这个四季如春的富庶之地。
　　毫无疑问的，我们再次住进了自家的客栈，在那里过了我们在外的第一个春节。除夕夜里万家灯火，爆竹灿烂，好一派喜庆景色。我们在客栈后面的空地上放起了爆竹，由于掌柜和小二杂役都是当地人，我们便聚在一起过了今年的三十。大家难得放假，放松玩闹，自是一片热闹景象。张庭难得童心大发，竟领着珍儿去放爆竹去了，两人新婚燕尔，我好心的没去当电灯泡，只在走廊上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有一丝失落。相信秦府现在应该也是热闹非凡的，慕瑞和小厮们定在比赛看谁的烟花升的高，谁的爆竹声音响亮，大家难得的不分主仆，热热闹闹的同席而饮，互相说着祝福话…
　　我稍稍转身，看到了同样眼带落寞的何靖，他也看到了我，微微一笑，那是看着很真心的微笑，没有半点虚假，竟让我以为之前落入眼中的他的黯然是我的幻觉。

　　契丹国邕城
　　“禀报大将军，油坛射车已经准备就绪。”副将张成韦禀报着，眼里是亮晶晶的光亮。在这里已经驻扎半月有余，他早就憋得心痒痒了，大将军直到这几日才下令，做备战准备。之前那仗打得甚是漂亮，大家都想在在这除夕夜也能够大破敌城。
　　石锦辉看看子墨，子墨刚刚从帐外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
　　“舆以为等上一刻再下令不迟。”子墨见石锦辉征求的眼神如是答道。
　　“好，依右参之言行动便是。”石锦辉很是信任这个看似一副书生气质的少年。
　　“属下领命！”虽然张成韦有点意外，可是还是依言退出帐外，传达军令。
　　对于大将军如此看重这个半大孩子的右参没有半点异议，因为，正是这个半大的孩子在一个月前出谋划策拿下长胜关，那可是契丹国的东大门。那里地势险要，是绝对的易守难攻之地，没想到在这个少年竟打造出能让人在天上飞的怪家伙，愣是以前无古人的方式，以最小的牺牲代价攻下了那里，不仅让卞国举国震惊，更是让契丹国上下一片惊慌。赶紧撤回在边境打游击的部队，回守邕城等京都四周的几大城池。
　　边境的百姓终于能过一个安心的大年。将士们更是军心大振，对此次的征战信心倍增，家书纷至沓来，大多是家人听到这次大捷以后鼓励将士要多杀契丹贼，为中原人民出恶气的内容，总之，现在在军营里，除了石大将军外，辛右参就是大家的偶像。
　　这次围困邕城半月之久，每天都在打造一些奇怪的东西，早已让将士们失去些许耐性，这几天突然接到备战的命令，大家都是热血上涌，整个军营都是一副蓄势待发的生机模样。
　　一刻之后，北风突起，石将军也即刻下令攻城。不过此次并没有出现大军直冲城池的景象，而是只见一辆辆大型射车将一个个酒坛似的东西射向城池，那些坛子并不多厚，一落地便应声而碎，在除了战鼓大响的夜空，那些破碎之声格外清晰，城里渐渐人声沸腾，惊叫声，惨叫声，鸡鸣狗叫之声无一不刺激着城外这些此刻那样嗜血的将士们。城上顿时有无数利箭射来，可是大军却在射程之外，没有听到城下敌人的惨叫声，反而是城里的人们被那些从天而降的大坛子砸的惨叫连连，守城将军的脸已经气绿。但是，现在正直夜里，敌军状况并不是很清楚，他不敢贸然出城迎战。
　　就在大家还在商量对策的时候，天空中又有无数带着火的箭矢破空而来。所有人的脸都变得惨白，几乎在同时，城里火光冲天，即便在这个全民皆兵的国家，人们对着这如天降的大火也只能束手无策，加上风力作用，未消片刻，大火联营，人们只剩逃命的份。守城的将士赶紧组织人们尽量跑到城墙之上，可是大多数房屋和粮草还是被毁，守城将领心下一片冰冷。不过还是立刻组织剩下的将士射杀已经攻向城门的敌军，敌军的杀声震天，那声音毫不掩饰他们的嗜血之情。
　　刚刚安排好新的守城策略，“轰隆”一声，只听一声巨响，北边城门那边突然火光冲天，这中间还伴着微微震感，随后，北门传来震天杀喊声，不用传报，守城将军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火攻心，一口鲜血直接上涌，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大声下令道：“耶文将军，速速带领五万骑兵赶去救援，务必守住城门，就是用尸体垒，也要把恒军挡在门外！”
　　“末将遵命！”说完速速离去。远远的又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泪眼朦胧的红衣女子，像是做最后的诀别。
　　那女子用口型告诉他：“我等你回来。”

　　结果，邕城十万大军和城里四万民众全军覆没。一片尸海里，一对相拥的男女格外惹人注目。那男子的战刀深深插入土里，即使尸体已经僵硬，铠甲无一完整的地方，身上有数不清的刀伤和箭羽，可他还是伫立在那里，还是一副守卫的模样。他的尸体旁边，一个红衣女子，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抱住他的一条腿，以同样定格的姿势僵在那里。走进才能看清楚，她的双腿早已被打断，原本鲜红的衣裙此刻全是暗红之色，后面是那样长的一条血迹，可想而知她是怎样的艰难才爬到了情郎身边。契丹人将自己家里没有战都能力的人已经全部杀死，没有给恒国留下半个俘虏，因为他们知道，恒国这次并没有打算给城里的人被俘虏的机会。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可惜，没有给这座城，带来丝毫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