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陆睡前故事》十二平均律

2、博伊斯

　　据说百陆国的北方，一个村落出了个最漂亮、最深情的王子般的少年，他的名字叫博伊斯。
　　无数小伙子为他倾倒，伴他唱歌谈情，可他哪个也不钟意，单单喜欢勤劳、忠厚的孤儿巴尔克。
　　小河边，伴着潺潺流水声，博伊斯唱起了深情的歌谣：“水面是多么宽广，睁开眼睛却只见你一人，”巴尔克接着唱道：“耳边有多少水声，都比不上你的清脆笑声。”
　　正所谓，好事多磨。博伊斯和巴尔克相爱多年，情深意浓，心心相印。可按这村落的规矩，年轻人的婚姻是需要村长来指定的。偏偏这时候村长来给博伊斯说亲，指定的是另一户人家。村长的话，好比一块千斤大石压在了博伊斯和他家人的心头。
　　勇敢的博伊斯擦干了泪水，找巴尔克在河边相商。两人从太阳出山商议到太阳落山。
　　最后，两人横了一条心，生要成双，死要共坟。
　　于是巴尔克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币，抽刀一砍两半，博伊斯和巴尔克各拿半边，双双跪下，对天盟誓：“诸神为证，愿我们永世相爱，生不离死不分。”
　　二人如此盟誓，商定主意，离开村落，私奔远方。
　　翻过无数山岭，趟过许多溪河，博伊斯和巴尔克终于来到一处小镇。小镇外的山边有一个石铸的鹿头，一股清泉从鹿头嘴里涌出。
　　博伊斯已走得非常困倦了，巴尔克要他休息，用泉水来解渴。
　　这时，从小镇里走来一位老人，名叫杜鲁爷爷，问明情况，非常同情，邀请他们进这被称为“七百户”的小镇。
　　“七百户”是个有七百户人家的镇子，镇上正裹着酿酒节，街道上歌声震山岭，乐器闹沉沉。
　　看见远客来到，众镇民纷纷捧出拿手好菜，热情款待。
　　镇上有名的富人俄尔一见博伊斯长得俊美夺目，顿时心底起了邪念。
　　俄尔假作殷勤地欢迎二人在镇上落户，邀巴尔克参观小镇，还以兄弟相称。
　　博伊斯和巴尔克在镇上一个安静的地方租了房子，种起蔬菜来。
　　不久俄尔想出了一个主意便对巴尔克笑着说：“哥哥有一批木材要运往邻镇，好兄弟，辛苦你走一趟吧！”
　　巴尔克运送木材离开小镇后，俄尔的真面目便暴露了出来，他随即趁机来到博伊斯家。
　　正在浇菜的博伊斯闪身避开，俄尔正想追赶，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大声咳嗽。
　　原来是杜鲁爷爷在暗中保护博伊斯。他本是挑水路过，见俄尔走进博伊斯家，不怀好心，特地以来借东西为名，来把这人撵跑。
　　博伊斯看着菜园想到自己不方面离家去找巴尔克，怕两人在路上走岔了。只能暗暗祈祷，愿巴尔克早日归家，好双双离开这个长着荆棘的地方。
　　俄尔贼心不死，带着财宝去找镇长出主意。镇长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故意一面假正经地说：“你情人那么多，还谋夺人家的人，礼法不合，镇规不容！”一面又悄悄地帮俄尔出主意。
　　巴尔克送完木材，回到镇口，正遇到镇长在传令召开大会。镇长身披虎皮，头插野鸡尾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镇长拖腔拖调地述说缘由：“邻镇的人，要来攻打我们镇，男子汉们，我们务必人人同心，上阵杀敌，若有哪个胆敢勾结外人，就地正法，绝不留情！”
　　接着镇长串了一块牛肉在刀尖上，每个在场的人都要喝酒，吃刀尖肉，以表同心。
　　俄尔第一个上前饮酒，盟誓：“俄尔忠心为全镇，若有勾结外人，危害乡亲，必死在这刀尖之下！”
　　坏人搞阴谋诡计时，善良的人们往往不容易发现的。仪式进行到一半，镇长推辞说自己年迈体衰，不能继续持刀递肉，有意将刀交给俄尔。
　　俄尔接刀问道：“下面谁来？”
　　巴尔克不知是计，自告奋勇答道：“我来！”
　　俄尔趁巴尔克吃刀尖肉时，一刀刺去，巴尔克重伤倒在了血泊之中。
　　奸刁的镇长立即宣布巴尔克趁送木材外出的机会勾结外人，把抓来的外镇人和巴尔克一起暴尸示众，任由狼咬鹰叮，还宣布不得把处决巴尔克之事，讲给博伊斯知道。
　　俄尔杀了巴尔克后，多次来找博伊斯，送衣送食。他和一般的好色的富人不同，既想占有博伊斯的身体，又想赢得博伊斯的心，以便更好玩弄。这般软磨韧缠了好几个月，博伊斯毫不动心。
　　俄尔想，只有让博伊斯知道巴尔克已死，令他死了对巴尔克的这条心，才会愿意跟着自己。于是便对一直在家看守菜园的博伊斯说：“外镇的人们心肠狠毒，勾结强盗杀害了巴尔克，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他想借此计来打动博伊斯的心。
　　博伊斯听到巴尔克被杀的消息，心一惊就昏了过去。
　　杜鲁爷爷的小孙子赶了过来，叫醒了博伊斯，并偷偷地对博伊斯说明了他从其他镇民那里听来的实情。
　　博伊斯知道俄尔勾结镇长杀害巴尔克在北镇口，便向那里跑去。
　　北镇口的高岗上堆堆尸骨，七零八落，惨不忍睹，谁知哪是巴尔克的尸骨？忽然想起曾经的盟誓，但博伊斯找遍高岗上也找不见半边钱币。
　　博伊斯情不自禁地对着高岗含泪唱起了巴尔克生前最爱听的那首歌：“水面是多么宽广，睁开眼睛却只见你一人……”唱着唱着，忽然山岗上的尸骨动了起来，那些分散在也草丛里的巴尔克的尸骨跟着歌声滚到了博伊斯身边。最后还从尸骨堆里跳出了半边铮铮闪光的银币来。
　　博伊斯的泪水打湿了手上的银币，他想到了死亡，但转念一想：为了报仇，我不能死！于是，博伊斯收拾起巴尔克的尸骨，就往回走。
　　回到小镇里，他和杜鲁爷爷细细商量后，来到钟楼，用力敲起钟来。
　　众多镇民纷纷赶来，博伊斯站在广场中央说：“谁愿意厚葬巴尔克，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俄尔又惊又喜，假哭道：“可恨的外镇人啊，害死了巴尔克……我的好兄弟，你这金银般的骨头谁不争取安葬？我俄尔愿意帮这个忙！”
　　做了一周的悼念仪式，俄尔带着仆人去葬巴尔克。
　　博伊斯说：“我在广场说的话不是儿戏！谁亲手安葬了巴尔克，我才会他在一起，仆人们都动手，让我跟着谁？”
　　俄尔立刻喝退仆人们，只好跟随博伊斯到镇口的高岗上去，到他指定的地方开始挖坑。
　　博伊斯说：“往下再挖三尺，刀枪下丧身的人要深葬才好。”
　　俄尔擦着额头上的汗说：“我快要累死啦！”
　　博伊斯笑着说：“我唱首歌来帮你提提神，”接着博伊斯唱起了那首歌谣：“流水潺潺浪花不断，为你唱歌的只有我一人……”
　　俄尔听了这歌以为博伊斯真心爱上了自己。杜鲁爷爷听了懂得这是讯号，便一步步逼近坑边，和博伊斯一起趁俄尔不备将他一棍打晕，推进了坑里去埋了。
　　博伊斯接过了杜鲁爷爷带来的包裹，背起巴尔克的尸骨，往深山中走去。
　　据说之后，博伊斯还时时唱起那首歌。只是每当有鸟儿被歌声吸引落在他的肩头时，他都会侧过脸轻声问道：“巴尔克，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