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沈江一

37、决定

　　送苏园回学校之后，张梓桐才慢悠悠地开车回家，晚上只喝了两杯啤酒而已，却依然有些醉醺醺的感觉，如果此时赵清溪在旁边，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开车。
　　她一定会说：“醉驾不安全。”张梓桐无奈地笑笑，把车速又缓了一些。

　　张梓桐回到家的时候赵清溪正在看书，听到开门声，赵清溪把书签夹在正在看的那一页，然后把手里的书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
　　张梓桐瞥了一眼封面上的内容，是关于室内设计的。赵清溪大学是学室内设计的，虽然现在在建筑设计公司上班，但是她也会偶尔看一看这方面的书，所以张梓桐没做多想，更不会猜到赵清溪是想要转回与本专业相符的工作。
　　而事实上赵清溪的确是打算转行，也不算转行，只是重拾旧业而已。过完年从S市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也许张梓桐说的对，学了四年的东西一下子就放弃，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交集，无论如何也会有所不甘。

　　前一段时间在和大学时候的油画导师郑教授无意中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郑教授笑着说说可以帮她看看，也有一点鼓励的意味，赵清溪扔掉专业课程的工作在郑教授看来很是可惜，所以她能继续在室内设计这一块深造下去，郑教授也就不怕麻烦地亲自去问以前的一个学生，这个学生在大学的时候也很优秀，现在已经自己有一个在N市知名的室内设计公司了。张梓桐下午就是接到郑教授的电话，让她在下课之后去学校找他，好把一些资料和那位学生的联系方式给她。
　　如果不是巧合，赵清溪不会在大学城那条干净宽阔的路上看到张梓桐的车，熟悉的黑色车身，熟悉的车牌，和张梓桐一样，有些成熟高雅的气质，却又从骨子里透出不成熟的执拗。她就在人流众多的A大门口看见了坐在车里等待人流散去好开车离去的张梓桐以及另一个女孩子，和喜欢她的罗飞一样帅气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说了一句什么，张梓桐原本绷着的脸一下子就笑靥如花。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好像从她们第一次朦胧中轻吻的夜晚开始，她就很少再开心的笑了，她给她的除了难过和伤害还有什么？
　　曾经那么张扬肆意的一个女人，现在竟然苦闷至此，赵清溪微微地叹气，是不是到了该果断地离开时候了？
　　可是看着你在别人面前明艳如初的笑脸，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难受呢？

　　“吃过晚餐了吗？”这么晚了，明明知道她肯定已经吃过了，却还是要故意问一遍，赵清溪想，自己变坏了，居然也会在她面前明知故问了。
　　大概只思考了一秒钟的时间，张梓桐说：“还没吃，有给我留一份吗？”一旦恢复理智，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无可奈何。
　　赵清溪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顿了一下，然后说：“有。”
　　把冷掉的那一份饭和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两分钟，再拿出一个鸡蛋两个番茄，做了一份番茄蛋花汤，赵清溪不知道晚上回来看到张梓桐还没有回家的时候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到厨房做两个人的饭菜。那时她以为张梓桐正在和下午那个女孩子共进晚餐，却还特意给张梓桐留了一份，为的是什么？
　　“下午去见了一个朋友，聊得有点久，所以回来得晚了。”张梓桐喝了一勺热汤，酸酸咸咸的，很开胃。
　　赵清溪把落在眼睛上的头发轻轻理了理，刘海有些长了，要找个时间剪短一些才行，“我打算换工作。”
　　“为什么换工作，你不是在STOP做得好好的吗？”张梓桐抬起头，微微蹙眉。
　　“想把大学学的的知识用在工作上，不想浪费了几年的心血。”赵清溪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对新工作那种强烈的渴望和激情。
　　“找到新工作了吗？”
　　“没有那么着急，现在只是看看而已，有合适的再换。”

　　吃过饭张梓桐一言不发地洗漱之后就匆匆回到房间，关门的时候还反锁住了，她有些紧张，即使这个家里只有她和赵清溪两个人，即使赵清溪从来没有主动踏进过她的房门半步，即使她已经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了解性知识的成年人，可是她就是会不好意思，会觉得自己正在干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
　　像苏园说的那样，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很多人都可以很自然地谈论着别人的sex甚至是自己的。大概是经历的感情少，所以才会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张梓桐的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只是爱过赵清溪一个人就因为这份爱知道了这么多，可想而知，在谈过恋爱的人看来，这是多么的小儿科。
　　太过直白的现实类讲解她还是不太敢去看，心理建设一番后找了两本比较短的网络小说，然后开始看起来。
　　……
　　天渐渐亮起来，总算看完了，张梓桐睁着有些青影的眼睛，单手撑着下巴，轻轻地拖动鼠标关机。
　　原来两个女人之间，也可以有这么多身体上的接触，不需要害羞，也不会觉得恶心，只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所拥有的最多的是爱就足够了。
　　那么她和赵清溪之间呢？是不是也有爱？是不是有一天也能没有任何距离地紧紧相拥。是不是她也能毫无顾忌的靠在赵清溪怀里，汲取那份让人心醉的温暖，或者一伸手就能将赵清溪拥在自己胸口，把心跳一声一声传递到赵清溪永远不会遗忘的记忆中。
　　渴望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是现实却让人举步维艰。赵清溪正在试图改变现状，不管是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仅仅只是一份简单的事业，张梓桐都不希望在现在这个时候看到或听到有什么变化，赵清溪说要换工作，她就会怀疑她为什么要换，为什么会在她们的关系变得模糊的时候换，她甚至会想这是不是赵清溪要离开她的一个序曲。
　　如果她不靠近赵清溪就会远离，那她的所谓等待还有什么价值，这样一来她只会越来越被动，越来越可怜，到最后恐怕除了失去再也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一天，赵清溪对换工作的事并不着急，但张梓桐却对赵清溪的事开始急切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爱她，那就只能是一辈子。她和她，必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