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复还恩》波光潋滟

21、第二十一章

　　却说四爷乍听了一段女儿声，如古琴吟，如鹂鸟鸣，不知怎地便知是那林家的千金之声，当下眉头更紧，心头那恍惚缭绕的熟悉感竟让他颇有些不知所措，又顾忌女孩闺誉，如今她长辈皆不在此，一时也无甚方法，想他自母体落地，何曾有过如此失措的时候呢，便是阿玛因了那些个莫须有的事儿责骂与他，也不过是悲愤交加伤心而已，左不过见了事实便死了心，这回可知真真是天下之大，万事皆不可预测也。

　　四爷倒是神情恍惚，背对着倒也叫他人看不得，便是见了也顾不得。安嬷嬷只管沉了沉心，扶了自家小姐忙忙的往院子里去，一边只道，“姑娘吩咐的极是，也不必忧心，虽不知宝二爷作何如此胡闹，左不过也是小孩心性，又有人陪着，这里离京城也不远，只叫林荣好生送了回去也就是了。再有宝二爷乃大家公子，出门必是得了准话的，哪有小子胆敢没有吩咐便带着爷往外跑的，只管放心罢。”

　　黛玉一听，却是如此，心略略放下了些，偏又对宝玉那胡闹的性子了如指掌，到底不能全都放下了，急急的回了院子，一时也顾不得惜春了，只坐在炕沿上叹气。

　　屋里头的丫头都不敢说话了，那头安嬷嬷早已一叠声吩咐了小丫头看着外头，有了事儿一一回报。自个则坐在黛玉旁边一声声温声安慰，又说林家姑娘不必忌讳贾家，又说万事有林老爷在，又说不是姑娘的错，何必忧心。

　　惜春却是不安，素日里她到底跟宝玉并不那么亲密，虽宝玉整日里厮混在脂粉堆里，一来她年纪小，二来她跟宝玉实无甚可说的，如今一事儿又一事儿，把个小丫头的心思彻底搅乱了，听着安嬷嬷的话儿头，竟空白了半日，一丝话都讲不出了。

　　一时便有丫头回说，“林管家已带了宝二爷去了别处，只说姑娘放心。宝二爷倒不是自己来的，还跟着一位爷，不知是谁。”，言罢又说，“恍惚听见宝二爷说了句担心姑娘路上安全的话话儿，也没听真。”

　　这厢便是有安嬷嬷的安慰，黛玉仍愈想愈恨，只起身在屋子里头走着，一时恨恨的拍了下桌子，竟感不到疼痛，可见恨之极。“真真是嫡嫡亲的二哥哥！素日说话倒是好听的很，一转眼便陷我于如此境地，难不成我回自己个的家变成了豺狼虎豹之地不成？！谁又稀罕他来保驾护航，读了几本闲书，便真以为自己是那英雄，连那乞儿也羞死了！往日看走了眼，只当天真烂漫，如今却知金玉败絮。如今我自做我林家的女儿，惹不得难不成还躲不得了！”说着只红了眼眶，却是一丝泪滴皆无。

　　黛玉果真生了气，却也释然了起来，前儿可能还留了些念想在贾府，外祖母的疼爱虽不纯，却也不假。如今这样一来，她与贾家，却是连最后一丝的念想也没有了，出了这事，便是外祖母仍疼她，那隔阂也是难消的，她又何必再进了那躲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受那罪呢，罢了，以后便只当是熟悉的亲戚了。

　　那砰的一声桌子响，吓了众人一跳，见黛玉的手曾不自主的颤抖，忙一窝蜂的上前，忙不迭的拿药，仔细打量黛玉的手，果见红彤彤的一片，这可吓坏了大伙儿，心疼的安嬷嬷只说傻，手上确实轻柔的涂药。

　　却说黛玉走后，宝玉精神恍惚了好些，嘴里只嘟囔着要跟了黛玉去，贾母和王夫人见状忙叫袭人带着回去歇息，又叫丫头拿了好些好吃的好玩的送到宝玉屋里头。谁知竟被贾政听了信，只叫人把宝玉叫去一顿训斥，那宝玉只唯唯诺诺的应了，不敢说话，贾政见状悲愤交加只心灰意冷的挥了挥手叫他滚出去。出了门只管低了头走，正好撞上了一人，才想绕路走，就被那人一把抓了胳膊，只听他笑道，

　　“宝兄弟，这是怎地了？竟如此没精神，难不成被谁欺负了不成？说出来哥哥给你报仇去！”

　　宝玉听声便知是薛蟠了，只唉声叹气道，“林妹妹才刚家去了，难道我家不好吗？自家姐妹多热闹。唉，便是带了我去也好，路上也有个解闷的。去扬州路远，又天寒地冻，林妹妹那身子怎能经得住啊。”

　　薛蟠早已从宝玉那里听了不少林家姑娘的事儿，如今更为好奇，心下暗自忖度，听闻那林姑娘貌美如花，又是弱柳扶风的身段，可不就是妖婉风流吗，素日里都在内宅，见不到，如今出了家门，在外头，那见了时候不多的是了？这样想着，眼珠一转，道，“我当什么事呢，这还不简单，如今他们可不是才走？追上去要不了多少时候，便是跟不了家去，也可跟你林妹妹再好生道别不是？这一路我熟的很，向来他们必是走的官道，你若信了我，我便带了你去追，如何？”

　　宝玉闻言眼睛一亮，后又暗淡了下去，只说家里人必是不肯的。

　　那薛蟠却说只管偷偷去，若只是道个别便回来也是不碍的，他们未必知道。若是果真能跟了去扬州呢，便写了信他帮着带回来也就是了。

　　宝玉觉得是这个理儿，当下便跟着薛蟠出了门。那茗烟见二爷跟着薛大爷出门，以为是去外头喝酒吃肉，到没想别的，出了城门才察觉不对，却也为时已晚了。

　　按薛蟠的想法，他们必是很快能够追的上去的，是以什么也未曾备着，谁知林家和梅家走的快，竟到了驿站也未曾追上，三人确实饿的头昏眼花，宝二爷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又饿又累，见旁边有人拿了一篮子吃食叫他吃，也就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吃完才想起自己身上没钱。

　　薛蟠和茗烟倒是有银两。还未曾开口，那卖吃食的婆娘已听了宝二爷的话火了起来。那薛蟠和茗烟的气性大，一听这泼辣话，当下不依，只管闹将起来。

　　却说四爷才刚质疑他走到这头为何没人看着，却是那外头看守的小厮一眼便瞧见了贾宝玉，便觉不好，自己得留下看着，只得叫了里头看着的小厮去找林管家，那小厮一时想着姑娘在梅家那头一时不会回来，便自己做主跑出去，林管家闻信便立刻做了安排，又叫小厮回去候着，那时刚巧四爷已进了女眷的地。

　　这头林管家忙到前头，见那搭着的棚子里头桌椅已是被砸的稀巴烂了，而那宝二爷则只管自己跑到了外头，只叫欺人太甚，又说自己是贾府的二爷，回头叫人送银子过来也就是了，何必大动干戈，也忒尖酸了些。看的那林管家恨的牙根痒痒，上前道，“宝二爷，您怎地在这了？这里倒是风景如画，确实寒冬萧瑟，也不是什么吟诗作对的好地方，必是贾老爷的吩咐罢？终是大家族的公子，再不济也不该一文钱也不给，便是城里头最最穷困的好歹也有个几文。您是林家的亲戚，我家老爷若在必是怜惜的，我在楼上已是定了房，叫了热酒暖菜，虽无甚好的，也可解饥消饿，快些随我去罢。”

　　一番话又是讥讽又是嘲弄，却也将关系跟他们瞥了个干净。当下也不顾贾宝玉的回答，直接拉了他就走。那头茗烟和薛蟠见了，忙就要出来跟着去，那头的人岂干？只纠缠着，那薛蟠不耐烦的甩了张银票出去，方才作罢。

　　贾宝玉想说话，却总被旁边的小厮笑着打断，只得憋闷着到了屋里，就见桌上一色的菜，薛蟠和茗烟也跟着上了来，一时也顾不得，狼吞虎咽，礼仪什么的早已丢尽了。

　　只说四爷在那小厮惊怒的眼神中冷哼一声走了出去，迈出一步停了下来，冷笑道，“我倒不知道还有事情比女儿家的安全更重要的，若是不得力趁早挖坑将自己埋了，别再外头祸及他人。”说罢，才慢步里去了，也不管那小厮再后头的叫骂，却是直奔他和老十三的屋子，又叫了梅翰林过去，三人说了半日的话，出来时，梅翰林已是浑身湿透了。

作者有话说

　　好吧，四爷和黛玉的感情戏主要在扬州，现在还没写到黛玉对四爷的初印象……我的错…………呜呜，但是觉得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后面会更混乱……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