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非烟》荣景

2、第二章

　　庭芳姑娘是个真正的闺秀。
　　蒋家在京城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名门望族，可惜局势动荡，战乱频繁，再雄厚的家底也经不起连番的搜刮，送走了一波洋人，另一大波洋人又在靠近，蒋家便没落下去了。
　　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中华民国成立，那一天，庭芳姑娘刚满十五岁。
　　当时各地都在移风易俗，换称呼，剪发辫，废缠足，穿西装，说白话。
　　蒋老太爷感慨世风日下，别的也就算了，居然要什么“婚姻自由”，自古以来，莫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真是胡闹，还有发辫，更是万万剪不得的，蒋老太爷下了死命令，蒋家的男子不能剪发辫，否则就脱了蒋姓，逐出族谱。
　　蒋家人丁不旺。蒋衡是老太爷的独子，蒋家太太柯明月嫁进蒋家十年无所出，蒋衡才顶不住老太爷的压力另娶了四房小妾，却也只有四姨太生了个庶子叫蒋木笙，倒是第二年太太有喜了，十月怀胎，满怀期待，生了个明珠唤作庭芳。
　　蒋衡和柯明月对这个女儿极为宠爱，教她念书习字，吃穿用度比儿子还用心许多。虽然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庭芳的日子基本过的无虑无忧，已经是该嫁人的年龄却依旧一派天真娇憨。
　　这天庭芳在还在念书，小厮四喜急冲冲地跑来，“小姐，不好了，少爷要被太爷打死了。”
　　兄妹两个感情极好，庭芳一听便急急去前厅，蒋衡立在厅侧，四姨太跪在一旁哭，木笙的背上纵横交错着伤疤，还鲜血淋漓的。老太爷还在施着鞭子，“畜生，不肖子。”
　　木笙咬着牙，一声不吭。
　　庭芳哪见过这般场景，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蒋衡见了开口，“爹，莫吓到庭芳了。”看孙女哭了，老太爷倒是停了手，四姨太扑过去抱着木笙哭的撕心裂肺，庭芳着实心疼哥哥，
　　“这些年哥哥最是孝顺懂事的，他怎么会故意剪发辫，忤逆老太爷，怎么能不听哥哥分辨就打人，父亲就哥哥这一个儿子，庭芳也就这一个哥哥，打坏了怎么好？”一边哭一边说，“哥哥，快解释解释缘由呀。”
　　木笙这才解释，本是上铺子里看看，却不想在十里铺遇到了个军爷，拿着剪子，他还没反应过来辫子就被剪了，他又气又恼，想跟那官差拼命，但没打过。
　　庭芳一听，便恼了，怎么这般欺负人，便叫了小厮去了十里铺跟那人理论。
　　隔着半条街，四喜遥遥一指，“小姐，就是那人。”
　　只见街头有一青年男子，身着笔挺军装。庭芳常年在闺阁，所见的男子很是寥寥，大多数都是纨绔子，剩下的就都是书呆子了，到很少见到这样阳刚俊朗的，有些怔忪。男子神色冰冷的撇着来往的人，看见长辫的便从袖口变似的掏出一把刀，飞速地削了辫子，剩下的人纵使撒泼打滚，哭爹喊娘，也于事无补。男子也不安慰，自始至终冰冷神色。
　　“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你凭什么伤害别人。”
　　景烈的眼前出现了个姑娘，眉清目秀，却张牙舞爪着，他很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可她这愤怒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他凌迟了。
　　“我没有见过你。”
　　“这不重要，你凭什么肆无忌惮地剪掉别人的辫子，推翻清廷美名其曰是为民争自由，可现在连留辫子的自由都没有了，政府军了不起呀，就能乱欺负人了吗？”少女很气愤呢，脸涨得通红，就好像天边的晚霞，灿烂明媚。
　　景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年轻娇艳如花般，生起气来都朝气蓬勃，只是，“我没有欺负过你。”
　　“怎么没有，你剪了哥哥的辫子，他都要被打死了，都怪你，都是你，哥哥待我那么好，被打的不成样子，就是你的错。”少女很委屈，哥哥疼的晕了过去，四姨娘的眼肿得跟核桃似的，还惊扰了娘亲的休息，老太爷气得不得了，都怪这个人。庭芳撇他，他的神色依旧很凌厉，还多了不耐。
　　景烈从少女的抱怨中听出了个大概，推测怕是那个豪门乡绅家的公子哥被他剪了发辫，被家里的老古董收拾得惨，妹子来打抱不平了。觉得很无奈，少女却依旧不依不饶，非要他给个说法的样子，他本不欲理睬，少女却拉他的衣服，捏着一角不放。
　　“你想怎么样？”
　　这倒是难倒了庭芳，她也不太知道自己想怎么样，就只是想为哥哥讨个公道，辫子已经剪了断没有再长出来的道理，她现在再闹也是为时已晚，可还是不甘心，哥哥就这样平白让人欺负了去。想了想，“你去我家里赔个不是，我就放过你。”
　　景烈觉得好笑，“这是我的任务。而且，你能怎么不放过我？”
　　这下又难到了庭芳，好像她真的拿他没有办法，“我就不让你走，你就会饿坏了。”幼稚的话语脱口而出，自己说完都觉得懊恼。
　　四喜在一旁看小姐和军爷斗法看的津津有味，大小姐本就性子纯良，在家又是珍宝一样的，哪里有这般窘迫
　　的时候。
　　景烈觉得见这姑娘的脸又红了一层，甚至连耳根也红透了，觉得有趣，将她拉他衣袖的手握住放在唇边轻轻咬下，“那我就吃你。”这话说得极暧昧，庭芳更是无措，除了父亲和哥哥，她很少跟男子这般亲近。愣在那里任他调戏。
　　此时，景烈在四喜眼中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了，“放开小姐。”他大喊，却在景烈的眼光扫来的刹那打了个哆嗦，气势一下子弱下去了“要吃就吃我好了。”然后默默递上了自己的手，很明显，景烈更喜欢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还是拉着庭芳不放。
　　四喜一喊，庭芳才好像缓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另一只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下换景烈呆了，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庭芳拉着四喜就跑。

作者有话说

　　这周的就写完了，啦啦啦，好开心，话说都没人看，好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