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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见,阳仔餐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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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阳仔餐厅
阳仔餐厅,一个普通到即使路过也不一定会注意到的快餐厅。小小的房门,小小的桌椅,小小的门面,就这样在大大的城市的小小角落里筑起了一段小小的往事。
1、蓬荜因你辉
还记得在半年前,我刚步入新学期的那个晚上,我和两个室友一起百无聊赖地走在学校对面的小吃街上,就像是三个漫步于沼泽中的拾荒者寻找着食物般,松散、慵懒的同时不忘注视着路边摊位的招牌。有时候人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存在太多选择的余地,面对眼花缭乱的特色食品,嗅着千品飘香的味道的我们,时而兴冲冲地讨论假期的见闻,时而跌跌不休地争论这一顿到底该吃些什么,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围着小吃街转悠了大半圈,颇有点走马观花、不知其味的感觉。
突然间,前方的一个梯子吸引了我们的注意,一位中年师傅拿着一把小锤子从上面爬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刚刚装饰好的牌匾,抹了把头上的汗珠满意地笑了笑,接着便走进了屋子。
看到这一场景的我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彼此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既然是新开的店面,就要去品尝品尝,虽然这条街不是咱罩着的,但是去捧个场也是作为新一代老男孩的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吧。走到门口,就当我们要拉开门的时候,一位系着白色围裙的女孩子赶忙放下托着脸颊的双手,从座位上迅速地站起,然后踩着“哒哒”的步伐,不顾形象地小跑到门口,抢在我们之前把门拉开了,“欢迎光临!”略带青涩的声音回向在空荡荡的餐厅里。
对这一幕有点不太适应的我们在瞬间有些呆滞,这位可爱的服务生也太热情了吧,难道是因为今天刚开业,需要用热情来点燃一个红红火火的开头?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这还没有结束,女孩在道一声甜美的问候之后,主动为我们找了个比较宽敞的位置,然后为我们把椅子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并摆放到位,还没有等我们道声谢谢,她又一甩乌黑的长发,然后风风火火地跑向柜台,依旧是不顾形象地小跑,“哒哒”的声音又一次传入我们的耳朵,忍俊不禁的我们自然报以了善意的微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有意思的餐馆。
当她怀里抱着一本用来记录点菜的小册子以及一张大大的菜单匆匆赶来时,我这才注意到了她的模样,崭新的白色围裙下调皮地露出两只淡蓝色的牛仔裤角,配上白色的运动鞋整个人显得青春而高挑,她的脸上依旧洋溢着说不清是因为热情还是因为兴奋而展露的灿然笑容,圆圆的脸颊上嵌着小小的嘴唇,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对已经弯成两个可爱月牙的大大眼睛。浑身洋溢着的青春气息给了我们一种感觉,那就是她还是一名学生,而且还是一名菜鸟……
“你们现在可以点餐啦。”当她走到我们桌前的时候,把那张菜单放在了我们的面前,然后缕了缕额前因为小跑而有点松散的青丝,只不过这样的语气真让人觉得她与服务生这样一个职业格格不入……
“嗯,好的。那麻烦你了,我要点一份鸡蛋炒面。”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次我点的就是这道快餐。
“啊?什么?”那个女孩子原本打算认真记录的专注表情这一次被稍微地破坏,微微皱了皱柳眉,然后不解地看向我。
“我要点一份鸡蛋炒面,怎么,没有吗?”我询问着看向她。
“哦,哦,有的,有的。”不停点头的她开始在记录本上刷刷的写着快餐的名字,然后转过头看着我身边的谢:“请问你要点些什么?”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悄悄丢掉了刚开始的灿然微笑,而只是好奇而谦虚地询问着,真有点向老师答疑解惑的感觉……而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我已经开始掐自己的大腿,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嗯……我来一份扬州炒饭。”谢托了托自己的下巴,略显绅士地说道。
“好的……羊肉炒饭……”那个女孩一边重复着呢喃,一边在纸上快速地记录着。
“不……不是羊肉,是扬州。”谢听到女孩的复述后,颇为无奈地纠正道。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扬……扬……扬什么?”女孩子这个时候已经紧紧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已经有些慌张、有些焦急。而见到这一幕的谢在无奈之余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这样吧,”为了避免尴尬我打破了僵局接着说道:“我们指着菜单点餐,你只要记录就好,好吗?他点的是这个,扬、州、炒、饭。”我一边指着菜单上那盘金灿灿的炒饭,一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嗯,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知道啦。”女孩子可爱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吐了下舌头,接着眼睛又睁得好大,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拿起菜单,再次甩起长发,丢下我们风风火火地跑向柜台,开始指着菜单询问起店主,也就是刚才装饰牌匾的那位师傅,“阳哥,这个扬州炒饭今天有材料做吗?”
“嗯,有的,快去招呼客人吧。”那位被称作“阳哥”的店主微笑着对她提醒道,似乎早就了解了这样一位特别的女孩子。
紧接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忽略客人的不小错误,再次“风风火火”地小跑到我们的桌前,微微颔首地说了两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你可以点餐啦。”女孩子似乎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时的她用笔指了指坐在我对面的郑略装严肃地说道。而看到这一幕的我们也终于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那个……我要一份这个,鱼、香、肉、丝。”郑收敛起笑意,指着那幅令人眼馋的图文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的,鱼、香、肉……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在复述一遍的那个女孩子,这次写字明显带了些力度,似乎在埋怨我们这三个王八蛋,不知道人家工作的很辛苦吗?就知道笑!笑!笑……于是乎,又一次降临了一个小小的悲剧,她把记录本上的纸划破了……理所应当的,那句抱歉的台词似乎成了她的专属,又回响在只有我们三位顾客的餐厅里。最后,她终于耐不住性子,觉得站着写字太难受了,把破掉的那张纸撕下后,直接把记录本放在我们的桌子上,然后她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个餐桌当成了她的写字台,开始弯下腰,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她长长的发丝顺着两肩,也滑落到桌子上,看着她忙碌的忘乎所以的样子我们三个人都是哭笑不得,如此的点餐,活了二十余年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在她成功记录好三份快餐后,还不忘继续地朝我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然后潇洒地撕下那份记录完整的菜单,潇洒地转身,潇洒地递向厨房里工作的厨师师傅……
紧接着,就从厨房里传来一阵阵“嗞嗞”的做饭声,香味也逐渐弥漫了略显单薄的房间。很快,炒饭、炒面和盖饭都做好了。这时,端着两个盘子的那个女孩步伐轻快、蹦蹦跳跳地来到我们的桌子前,为我们一一摆好盛有快餐的盘子。正当我们拆开带有包装的筷子,准备开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个女孩,此刻的她正隔着一条过道坐在我们的邻桌,然后双手放在高高的座椅上,下巴舒服地枕在手背上,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我们……这着实让我们难以下筷……
“你们快吃呀,我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呢?”似乎看穿我们心思的女孩却也没有丝毫的觉悟,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人畜无害地注视着难以开吃的我们。
“好……好吧。”我们三个这时也拿起筷子开动了,如果再不吃,就显得太不男人了吧!!!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感觉怎么样?”一连串的问题就这样从她的嘴角快速地划出,本就神采的眼睛绽放起明媚的喜悦,这其中也夹杂了三分的好奇。
“味道不错。”“挺好吃的。”“师傅手艺不错。”我记得这是我们三个在当时给出的答案。
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评价后有些出乎我们意料地收敛起喜悦,故作严肃地说道: “哼哼!也不看看是哪家做得,说不好吃,小心这个。”她又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佯装起凶狠的样子也让我们彻底败给了这位有些莫名、带点天真、更多可爱的女服务生,不过她这样的表现也让我们之间放下了许多的隔阂,也为以后的故事埋下了重要的伏笔。
“你也是交大的么?”逐渐有些熟络后的我们已经可以简单地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郑首先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我是辽师的。”女孩子简单地回应了这样一句。
“哦,那你读大几?”郑接着问道。
“你们应该就是交大的吧,我应该比你们大哦。”女孩子神秘地朝我们一笑。
2、不厌“老三样”
听到她略带俏皮的回答后,我习惯性地右手轻握然后用食指慢慢摩擦着下巴思索着刚才的对话:既然她已经猜出我们是交大的,而且她也自报了家门并能够确定比我们年长,如此说来她应该是研究生了,而她的那句话带了“应该”这两个字,我想她也不是百分百的确认吧,经过这番简单地思索我反问道:“你是研一的?”
“嗯?你怎么知道?你是研几的?”那个女孩放开搭在椅子上的双手,眼睛睁地大大的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我。
“我啊,是交大的应届毕业生,不是辽师的。”我淡淡地回答着,对于她的这副夸张模样似乎有了点习惯,生活就是这样吧,很多次的意外积累到了一起也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可是你怎么猜到我是研一的呢?”女孩子掰着手指头歪着脑袋依然是百思而不得其解,接着又收拾起疑惑的表情转而撅起小嘴故作严厉地说道:“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尴尬地吃了口炒面,被她表情的瞬息万变呛得咳嗽了两下,缓过一口气后我也学着她刚才故作神秘的样子说到:“天机不可泄露。”
“嗛~”她不屑地撇过头,用眼睛里白色的部分对着我们,她的这种可爱表情又惹得哥仨嬉笑不已。
“你说比我们大,那可不一定的。”这个时候郑又开始发话了。
“怎么说?小,朋,友!”女孩又转过头,鼓起脸颊佯装不服气地瞪着郑说到。
“我们是五年制的,所以我们应该是一届。你出生的年份?”
“五年制?”女孩子这种疑问的语气似乎在询问自己,然后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是89年的。”说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低了好多,底气也不是很足了。
“哈哈,那不就得了,我们都是89年的,80后的尾巴,一个充满争议的年代呀。”郑在确定答案后,也不禁发出了一番感慨,毕竟太多的教育改革都发生在我们这一届,于是那种从变动、不安、激情、挫折中成长起来的我们自然会有其他学生无法体会的感受。
“哼,是有怎么样。”女孩子那有点倔强、好强的样子又让她的表情和气质发生了另外一种变化,给我的感觉就是她哪里是个服务生,倒像个被家长宠坏的小女孩儿来这里体验生活来了……“那你们……”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店主咳嗽了一声便打断了她的话,“嗨,丫头,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过来帮师傅收拾厨具。”
“哦,来咯!”应允一声后,女孩子又是招牌式的转身,然后空空的两手五指张开放在肩膀的上方,兴冲冲地向厨房跑去,丝毫没有被资本家剥削后的觉悟……
在没有这样一位开心果的陪伴下,我们哥仨很快地就把食物一扫而空,然后付完帐礼貌性地道别后便离开了那家快餐厅。
似乎是一次华丽的开场,意外的境遇,意外的感受,只是这已经是晚幕降临,走出明亮的餐厅便是幽暗的路灯弥漫在街道,仿佛是巨大的泼墨染黑了凡间,依旧是懒散的步伐和不知所谓的表情,仰望眨着星光的天空浅问尘缘何处,也许吧,淡淡如风,潇潇似雨,轻轻地像叶,缓缓地降临。回头再看一看那个刻有《阳仔餐厅》字样的牌匾,似乎门面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镜头跳转到第二天的上午11:00。“郑哥呀,几点了啊。”一声懒懒的、冗长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响亮传入寝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嗯,我看看,我了个去……已经十一点了啊!”郑从游戏画面切回到电脑桌面,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吃惊地说到。
“怎么过得这么快!那咱中午吃啥呀?”周接着问道。
“嗯……那订餐吧。我还没洗漱呢。”郑伸了个懒腰,然后把画面再次切到了游戏,继续征战……
“好的,那我们订哪一家呢?”
“订‘阳仔’吧,我们昨天刚去吃过,感觉很不错。”谢一听到订餐就来了精神,开始强烈建议昨天的那家餐厅。
“‘阳仔’?谁有订饭单?还有谁订的都说一下。”周开始发挥了室长的号召力。
“我!”“我!”“我!”“还有我!”应答声此起彼伏,这不是代表个人的生活,这是一种生活,一种代表一类人的生活。
紧接着,我把昨天顺手拿来的订饭单递给了周,在确定所有人的订饭种类后,周就拨通了“阳仔”的订餐电话。
由于我站在周的旁边,电话里的动静我是可以听到个大概的,与我所期许的一样,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是那位女孩子的,分不清是哪里的口音,只是普通话说得不太标准却很好听。语气与昨天如出一辙的可爱到不可思议,先是彬彬有礼、再到着急,最后是慌张,我看着有点不耐烦地周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拿过他手中的电话:“喂,是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略带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哈哈,当然是订餐的喽。”我有些好笑地说了这样一句,打这个电话的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哦。请问您……”
“别问了,我是昨晚那三个去捧场的臭小子中的一个,我需要点两份鸡、蛋炒、面,两份扬、州、炒、饭,一份京酱肉丝盖饭。”我就这样一字一顿地复述了一遍自己要订的饭单。
“先等等!请问是香辣肉丝吗?”女孩子的语气略有忐忑地问道。
“不是的,是京、酱、肉、丝。”我又耐心地为她“翻译”了一遍我自认为很标准的普通话……
“哦,我知道了。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就是那个……那个个子不是很高,穿着……穿着……”
“嗯,那个就是我了。麻烦你让师傅快点做好送来呀,我们可饿得很呢。请送到交大2舍310。”
“好的没问题!”
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而今天的这次点餐,也让“鸡蛋炒面、扬州炒饭、京酱肉丝”成了铁杆“老三样”,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3、浑浑相识路
挂掉电话,我们哥几个又都很有默契的各就各位,然后继续过着或游戏、或影视、或看书的表面潇洒却明显空虚的生活。很快,大约在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周快速起身然后打了门,这一系列水到渠成的动作似乎是受到了肚子发出“咕咕”的鼓励吧,这号角一吹起便如此地奋不顾身……走进来的是一位高高胖胖的男孩子,脸颊上挂着略显青涩却不做作的微笑,让人觉得很亲切,“你好,请问是你们订的餐吗?”
“嗯,是的,谢谢你,一共多少钱?”
“一共是46元,你数数看,正好不?”
“正好的,谢谢光临。”那位男孩说完后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在他们对话的期间,我曾邪恶的想到,如果是女生寝室订的餐,会不会是那位女孩子来送餐呢?想一想她那么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提着大大的一袋装满快餐盒的塑料袋,快步走在校园里是多么滑稽的一副画面呀,想到这儿,我不禁邪恶地笑了笑。
“嗨,笑什么呢?这么猥琐。”周递给我一份鸡蛋炒面和一双筷子奸诈地问到。
“呵呵,没什么,想到曾经比较有趣的事情而已。”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地搪塞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我的扬州炒饭哪里去了?”正当我打开筷子吃了一口炒面的时候,周不解且夹杂着点生气的声音传来。
“不可能吧,明显是五份快餐,怎么会没有你的那份呢?”我疑惑地放下筷子,起身走向送来的那几份快餐开始一个个打开寻找,当从两个餐盒中传来羊肉那特有的羴味时,我恍然,“接电话的那人把扬州炒饭听成了羊肉炒饭,能吃羊肉吗?”
“这是什么服务员啊,都听不懂普通话,我不想吃这个,不行,我得打电话让他们换,给我重做!”周有些冲动了。
“也好,你打吧。”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阻止,我想对于她来说,遇到点挫折也不是坏的吧,毕竟在这个世上所遇到的人不可能都是耐心的。
当电话再次接通的时候,从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那位女孩子的声音而是店主的声音。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大概猜测出一些内容就是周很生气,而店主一直在道歉,并且说那个女孩子是新来的并不懂事,也决定重新做两份扬州炒饭给送来,当然并不收费。这个时候的周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含糊其辞地挂掉了电话。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阳仔”餐厅集体订餐,这样的小插曲也让我们对这个餐厅产生了一种好感,于是在以后懒得动弹的中午,我们都会选择“阳仔”、选择“老三样”。
大概在两个月以后,我在辽师的一次招聘会上找到了一份媒体记者的实习工作,也开始了一段漫长的早出晚归的生活。在单位里,同事们相处得都很融洽,而唯一令大家不太满意的就是领导班子,有些刻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价值观与自己的相背道而驰,毕竟自己所做不来的就是整日机械式地宣传然后为牟取利益而替一个并不熟悉的企业或者组织说好话,于是,我在那里的生活是不开心的。
每天早晨,睁着懒得打开的眼睛走出寝室的大门,直到晚上,托着被疲倦裹起的沉重身子挤下公交,真有一种处于没有灵魂的躯壳中的感觉。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一看时间,已经是7:20分了,天气逐渐转凉,天色暗的也越来越早,知道学校里食堂早已打烊的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吃街上,样子一样懒散,只不过不同的是情绪,是一个人。不知不觉又一次路过了那个店面,算一算自从那天“阳仔”开业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了吧,期间除了订餐,再无任何的交集。当时的自己感觉有些茫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那家门前,停顿了一下,透过透明的窗户看到里面由于时间较晚显得有些冷清的店面,顺着光线往下看去,发现了那个久违的女孩,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秋装,施了淡妆的她在没有失去原本清纯的情景下多了一点点的妩媚,现在,她正坐在门前的一张桌子上,把右腿轻轻地搭在左腿上,然后借着桌子撑起右手懒懒地托着下巴怔怔出神。
我走上前,刚把手放在门的把手上,似乎发现有客人来的她立刻收敛心神然后一阵招牌式地小跑帮我把门拉开,“欢饮光临!”
看来她还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变啊,我在心里一阵暗笑,却不会道破,只是礼貌性地朝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也许她早就把我给忘了吧,毕竟现在她最熟悉的仅仅是310(我的寝室门牌号)这个符号罢了。
“请问您要点些什么?”她拿过记录点餐的小册子,尝尝的头发遮住那抹不易察觉的狡黠,轻而易举地瞒过了我。
“我要点份扬、州、炒、饭。”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我很自然地指了指菜单上的那份炒饭,然后依旧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到。
“咯咯。”女孩子并没有给我答复,也没有意料中的记录账本,就这样轻声笑了笑。
我不解地看向她。
“我的普通话早已经练得很好了哦。”她一边转身向厨房走去,一边回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你还记得我?”
“你说呢?”
……
4、清风不解缘
从那天下班起,才应该算是认识了她吧,从那以后,我习惯了在工作日下班后都到那个餐厅去吃晚餐。固定的时间段,餐厅里也总是空荡荡的,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而有了那个女孩子的存在,以及越来越熟络的店主“阳哥”,倒不会觉得清冷,反而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其实饭菜的味道已经不重要了,而重要的是什么样的餐馆、什么样的人。
比较有趣的一次是我本来想去尝一尝久违的上海生煎,而这必须要路过那家餐馆,本来不打算进去的,可是那个女孩子又主动拉开了餐厅的大门,比较无奈地我只好把这份五味杂陈的委屈吞进肚子里,然后走进“阳仔”在“老三样”中三选其一。依稀记得是从那天以后,我也会被那个女孩子叫去做些杂务,时间就是等待上饭的期间,于是把面巾纸装进摆在各个桌子上的盒子里就成了我的专属工作,有时候我也会小声地嘀咕着:“不是说顾客就是上帝吗?”
而用她的话来反驳就是:“哼哼,你没发现每次给你做的饭都比别人的多加一些料吗?不知好歹的家伙。”
听完此话后,我只能抹了把冷汗,嘴角扯出一个很不自然的弧度,接着埋头干活了,唉,这顾客做得也挺窝囊吧。
还有一次我点了“京酱肉丝”,可是大厨师傅说已经没有材料了,明显带着委屈和抱歉表情的那个女孩子朝我走来,然后不停地道歉,如此的模样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愧疚,毫无征兆也毫无理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分不清这表情的戏份掺杂了几分水份,我只好别有用意地安慰道:“没有就算了,来份鸡蛋炒面吧,京酱肉丝我明天再来吃就是了。”
“好耶!”女孩子的表情瞬间变晴,就差跳起来了,让我一阵头大……
第二天,我如约地来到这家餐厅,刚被她请进门,刚想开口点餐,她就像个侦探似的,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沉沉地吐出一句话:“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要吃京酱肉丝对吧。”
我有些错愕的点了点头:“嗯。”
“你看,我厉害吧,从你踏入门的那一刻,我就看穿了你的心思。”
……
……
这样一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再到后来由于毕业设计压得挺紧,我便辞去了传媒公司的工作,吃晚饭的时间也就从原先的7:30提前到了5:00,也从一个人变成了若干个人,每当路过阳仔的时候,看着里面满满的顾客以及那个忙碌的身影,我只是笑了笑,不知道为何,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没有停顿,跟着室友们继续往前走……
最后,在漫长寒假的结束后迎来了大学里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伊始,只有我和谢最先来到了学校,我们在讨论如何解决晚餐的时候,同时想到了“阳仔”,于是当我再次踏入那家餐厅的时候,门是我自己打开的,因为这里已经换了个新的女服务生,她更加懂得礼貌,更加勤奋婉约,只是……
这顿饭吃的有一点点的失落,虽然只是浅浅一沾,却依然丝丝缕缕。也许吧,她体验的生活已经结束,毕竟人生中的擦肩而过、缘起缘落太多太多,就像是手中的羽毛,随风舞动,当松开手的时候只能看着那片柔软的轻装轻轻飘走,留不住逝去的时空,而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选择自我放松……
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呵呵,也罢。既然只想静静地看风吹走落叶,静静地听雨打芭蕉,静静地谱写人世间淡淡的忧伤,又何苦去斤斤计较永远捉摸不透的缘分呢?清风不解情,故人不在,徒染尘埃,这个被风吹过的街道,吹过的“阳仔”,也许吧,我以后真得不会再去那家餐厅了,不知为何,也不想知道为何,再见了,“阳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