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心

125、番外二

　　番外（沈优优）
　　第一次看见逸升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的微笑了。很少因为这样一个细节喜欢上一个人，不过喜欢上了逸升之后，我就忘记了什么叫做“细节”。逸升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有时候我都自叹不如，他的细心虽然不放在我身上，可是我看着予桐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如果我是予桐，我一定会更加珍惜逸升，我一直相信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逸升，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事实的确跟我想的一样，我如期加入了法证部的大家庭，跟逸升相处也很融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日久生情或者也可以用荷尔蒙定律解释，跟他合作久了更加欣赏他。每次路过法证部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他认真工作的样子，虽然男同事身边也不少，但是逸升是最特别的一个人，他可以用微笑化解我的疲倦，有的时候看到他好像看到了一缕阳光。是我的错觉吗？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可是他有女朋友了，而且是凌予桐，男才女貌的一对，是我们警署的黄金搭档，我又怎么能够与她相提并论呢？
　　我从来没想到逸升会跟我说他的秘密，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逸升的病……不过我还是会替他守着这个秘密，虽然一切都是假的，我知道到了海德堡之后，他就会恢复单身，可是起码现在我是他的女朋友，哪怕是假装的也好。今天逸升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了我是他女朋友，这是我没想到的。我很担心他的病情，可是我自己呢？我也是个病人，可能是心心相惜的关系，我能够体会到这种病痛折磨带去的抑郁，我不希望逸升变得阴郁，我还是欣赏那个时刻挂着微笑的逸升，他的笑容是上苍给他最美的礼物了。
　　面对予桐的问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他们都以为逸升是个见利忘义的人，而我又保持沉默更加让他难做，可是我知道我答应了他不能够告诉任何人，所以即便背叛了全世界，我还是保持缄默。予桐伤心和失落我都看在眼里，突然很心疼她，其实说到底我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第三者”，逸升当初拜托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会帮着他做这种事情。
　　到了海德堡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转，他还是把我看做一个普通朋友，最多是一个患难见真情的朋友，今天逸升进医院检查了。我挺着急想知道结果的，可是看到他最近瘦了很多一定是牵挂着予桐，茶不思饭不想的逸升一点都不像他了，那个阳光的逸升去哪儿了？
　　“YOYO，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会怎么样。”这句话曾经一直回响在我的耳畔，我知道逸升是出自感恩才会说这种话，可是我却理解成别的意思，我希望真的有一天他可以说“非我不行”这种话，但是这一天始终没出现过。我们在海德堡的日子不好过，在照顾逸升的同时，我自己的主治医生告诉我，我的癌细胞扩散了，尤其是最近的操劳，癌细胞扩散速度让医生都忍不住提出了“动手术”的建议，我知道这是个冒险，我倒是并不担心什么，可是我动手术期间，逸升怎么办？我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所以迟迟没有给医生任何答复，我在担心中突然接到了逸升的一个好消息，他被误诊了，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肿瘤，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突然间，我不知所措了。我的世界凌乱了，难道一切都要回到过去吗？还是说我之前的付出都化作灰烬呢？逸升他现在沉浸在欢乐中，可是我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有一天，这应该是我来到海德堡最难过的一天，我甚至觉得世界的天塌了下来，逸升告诉我他的姑姑住院了，准备起身回香港。他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够多留一会儿呢，我竟然邪恶地希望逸升还是回到刚到海德堡的时候，那就好了。
　　机票和签证都已经搞定了，逸升似乎真的下定决定回去，我今天鼓起勇气问了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是我一直想问他的，现在借着喝了一点酒，壮胆的前提下。“你还会回来吗？”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逸升自己也呆住了，他应该是没能想到这么远的打算，但是我提出的时候，他犹豫的样子我看到了，所以不用听到他的回答，我便知道了答案。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竟然连听他答案的勇气都没有，不过这才是真正的我，面对爱情我似乎一直很胆小，不能面对现实，所以一直只能默默地守护那个人。
　　或许他回去是对每个人都好的结局，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病情，同时也不能自已地爱上了他，所以在他离开之后，我答应进行手术，并且被告知手术已经太晚了，癌细胞扩散到了全身。我的背愈发地疼痛，每次走楼梯都会出一身冷汗，甚至会出现气喘和脚发麻的现象。起初我很害怕，但是妈咪和医生一直细心照顾我，所以我还算过的不错，在医院里看着窗外的天空，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如果就这么过去了，太可惜了，都没有因为一个人而疯狂过，也没有任何的波澜，上帝给我的这个巨大的考验我也欣然接受。这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要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飞机落地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下次还能不能享受此情此景，可是我还是来了，跟着逸升的脚步回到了香港。离开半年的时间，一切都没变，只是物是人非，他不在我身边。我联系了逸升，听到他在医院我二话没说，立刻赶了过去，但是看到了予桐和汀汀他们，我知道在逸升边上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是我。我半年之间有一瞬间以为，他的身边会有一个位置写了我的名字，可是一切都是错觉，他一直将我看成是朋友，最多是个生死之交。我开始了我在香港的第二次人生，我开始喜欢这个城市了，因为我喜欢的人也在这里，他土生土长的地方有他熟悉的味道。过去从不喝咖啡的我，半年前渐渐尝试卡布基诺，并且直到现在爱上了这个味道。不吃甜食的我，半年前尝试了柠檬派——予桐的最爱。为了逸升，我开始做很多我从未想过的事情，我以前是个洒脱的人，从没有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喜好和追求，现在竟然会因为一个细节让自己努力改变，我不是沈优优，我渐渐变成了第二个凌予桐。
　　那是我回到香港最难过的一个晚上，逸升第一次主动约我，他问我送给女孩子什么礼物最合适，我不知道他是征求我的意见还是纯粹参考我的答案，我抱着一丝希望开口，但是却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予桐的生日到了。他满脸的喜悦和无法言喻的幸福，原来他们之间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是我一直误认为我还有机会。在那之后我很少在警署看到逸升，他也没有联系我。又一次偶然在街边的咖啡店遇到小刚，我对他说了我自己的病，我心里承认小刚是我香港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值得我倾诉，我向他坦白之后，心里舒坦多了。
　　但是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要做回我自己。我开始减少与逸升的联系，我不想让自己越陷越深，这一段单恋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坚持而他只是一笑而过。我逐渐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一天两天，一杯咖啡一块蛋糕就可以缩小的，所以我累了。离开海德堡之前，我答应妈咪要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憔悴，可是逸升似乎什么也没发现，我逐渐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头发也开始脱落。我拒绝一切的药物和治疗，我不想再把自己当做病人看待，我要做自己。
　　予桐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那天我正好因为大出血进了医院。后来在病房间听到了古泽琛的声音，才知道予桐出事了。之前那段时间，逸升和予桐越走越近，我知道最终他们会走到一起，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去祝福他们了，主治医生告诉我，因为我停止了治疗所以接下来，我只能等。这对于一个病人而言是宣判死亡的一刻，可是我从未害怕过。
　　得知予桐的眼睛出事的时候，我正在病房间吐得很厉害，可能是因为癌细胞扩散的关系，我已经不敢照镜子了，我早就不是那个沈优优了。我几次坐在轮椅上，看到走道上，护病房前逸升踌躇的来回踱步，他没认出我来，我也没有叫住他。
　　“医生，我想找你商量一件事。”我躺在病床上，用尽所有的力气告诉医生，我的决定。那个时候予桐进医院已经三个月了，而我也无法独自坐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块烂泥，瘫在床上。
　　我找医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定自己的决定之后，我已经感觉到精疲力竭了，所以就躺在病床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记得隐约听到护士进来换药的声音，但是她们的声音很轻，我都快要听不到了。我只记得醒来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阳光好刺眼，我睁不开眼睛，我跟小护士要了纸和笔，请求她们帮我写了一份留言，我可不愿意说是遗言。毕竟我还年轻，这种遗书应该更适合年长的有钱人，小护士根据我口述，写好了之后就帮我拿走了。我告诉他们要好好保存，等我走了之后寄出去，地址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果然是不如从前了。
　　最后一次有印象是我吐血了，嘴巴里和鼻子里都是血，后来记忆渐渐模糊了，视线也看不清了，好像再后来我就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奶奶和爷爷，再后来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予桐，这是你的信吗？怎么都没有署名和寄信人？”逸升从众多的信件中，拿出了一封薰衣草紫的信封，因为颜色很特别，所以逸升一眼便看到了。
　　“我的吗？我看看。”予桐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看到一张薰衣草的卡片，上面只有一行字。
　　“是什么？”逸升将头凑近，两个人一起看着卡片。
　　“看着你微笑，是我一生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