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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五十四)前情 ...

  •   因为要出宫,一早便醒了,带着莫名的兴奋直直将犹自沉睡的永琪拽起,两人梳洗过后,他靠着我埋怨道:“怎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呢?”我轻手推开他,在妆台前坐下,“都要出宫去了,谁还想着睡觉呢?”

      他踱步过来,一脸委屈地看我,我只作不见。等了片刻,他转过我的身子,静静地看了我半晌,一改委屈的模样,满脸都盈着笑意,探手在我眉处抚了抚,“小燕子,我给你画眉好不好?”

      我笑问:“你会么?”

      他转头想了片刻,自信满满道:“我的画工你不晓得么?试试自见分晓!”说着执过螺子黛,细细地替我描眉,这样认真温柔的他,看得我心中一动,他入神地描画着,而我却是入神地瞧着他。

      不时他描绘完毕,自己先是笑赞出声,我片刻回过神来,转过身子要去看,却是在镜中窥探到一个纤瘦的身影,她看我们这样亲密显然是怔住了,步子就停在屋门的拐弯处,不再移动半分。我心中一叹,这不是欣荣又是谁?永琪也随着我镜中的目光瞧见了发愣的她,转身问道:“有事么?”

      欣荣扬了笑,走近道:“今日你们要出宫,娘娘叫我来看看你们起了没有。”永琪应了一声,踱步往屋外走,我起身跟随。

      “皇阿玛叫了箫剑陪我们一同去,我先去找他,你在这里等着我。”嘱咐完毕便出了宫门。我随意地环顾四处,拿过剪子开始细细地修剪盆栽,这活我倒也不擅长,只是瞧见凌乱横生的枝节,就一刀剪了。

      欣荣在我身后默默地看着,那束眸光丝毫不转地锁住我,我有所觉察,却是恍然不觉。蓦地她抬步上前,执过案旁的另一把剪子,随着我修剪起来,她举止干练,看着比我娴熟了许多。

      “这修剪盆栽看着简单,却也不易啊。”她似在与我说,又似在喃喃自语。我抬眸看她,她迎着我的目光,清然一笑,却是转了话问:“侧福晋与五阿哥的感情这样好,我很有兴致听一听你们的故事,不知侧福晋愿意与我说么?”

      我微一怔然,然后道:“也没什么可说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她也不再追问,却是扬起笑,有意无意道:“听说当初是皇上错认了格格,格格与皇宫沾不上一点亲,真正的格格是和亲王的义女夏紫薇。”顿一顿,又说,“虽说是皇室血脉,却也是叫人难堪呢,至多就是皇上在宫外的一段风流往事,这露水情缘怎能与宫中的嫔妃相提呢?”

      我听得一阵气来,说我不要紧,若是扯到了紫薇却是更让人恼火了,更何况还是这样直言不讳的嘲笑与羞辱。我面色难看地放下手中的剪子,冷笑出声:“皇阿玛已经下旨追封夏雨荷‘婉妃’的称号,怎么欣荣格格不知道么?况且天子的情爱岂是我们评判的,不知传入旁人耳中会不会成了大不敬之罪呢?”

      她面色一凛,须臾又是展颜笑道:“欣荣不敢,不过打小便听阿玛说,宫里的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宫女到皇后甚至到太后,有着多大的差异呢?地位高的可以俯视一切,整个紫禁城都在她脚下,地位低的就让人呼来喝去,皆是奴才的命。”她笑意愈深,“不过我们满族女子的地位自然是比汉族女子要高些,且看宫中伴驾的可都是满族的女子,宫里头讲究的总是门当户对。”

      她瞥过我,轻笑出声,“不过也有例外,格格可不就是一个例外了?”

      我勉强自己静下心来,执过一盏清茶正裕喝下,她抬手接过,探头一瞧,“怎么喝清水呢?一点味道都没有。”停一停略带深意,“不过清水也好,一穷二白,倒是适合格格。”话落就是乒乓一声,茶盏在我脚边应声而落。

      “瞧我就是这么粗手粗脚,不小心就给滑了手了,福晋不要紧吧?”说着作势要来探看,我立马将手背到身后,却听门外一声询问:“怎么了?”永琪大步前来,眸光在我们之间流连。

      欣荣慌忙道:“我不当心,一个没拿稳茶盏就打碎了,没有吓着侧福晋吧?”我微微蹙眉,对她九分假意的关切觉得厌恶,永琪闻言忙牵起我的手,问道:“烫着了没有?”对上柔情的目光,我一下平缓过来,笑着摇头。

      欣荣蹑手蹑脚地走近,对永琪道:“五阿哥,都是我的不是。”永琪出声打断道:“没事,我的小燕子没有那么小气,不会在意。”他额头挨上我的,笑吟吟道:“小燕子,一会儿上完香我们在宫外玩玩好么?”

      我点点头,他拉过我要走,我看着欣荣从一脸得意到故作恐慌,再到面色沉寂,心情大好,地位家世固然重要,但也不是任谁都领情的,到底也抵不过男子一丝宠爱。我紧紧缠上永琪的手,无尽的温暖自心尖蔓延开来。

      皆换了便服,驾马的是箫剑,车内还有晴儿与我们坐着,咋一见她我确实是意想不到,不过细细想来还不至这样大胆,定是太后应允了的,这才安下心。马车行得不疾不徐,晴儿正眼只是盯着垂下的车帘看,像是越过车帘,在看那一位让她心悸的男子。

      我掀开侧帘,大力吸着外头的空气,永琪探头过来,重重地压在我肩上,轻着声问:“你不累么?”没头没脑的一问让人不解,我带着询问之意微微摇头,他压着笑说:“昨晚折腾了一宿,你怎么不累呢?”

      我面如潮红,一把放下帘子,使劲推开他,永琪不及防备,一下撞到马车上,我大惊,才要去扶,他伸手抓过我,抱怨道:“你个小女子怎么这样大的力气?”

      晴儿听见响动侧头来看,面色一红道:“你们两个聊吧,我。。。。。。我去外头。”永琪仍是环着我,道:“去外头做什么?当心风沙迷了眼,在车里头待着吧。”晴儿欲言又止,满面桃红之色,我顿时明白过来,狠狠一拍永琪,对晴儿笑道:“箫剑一个人也是寂寞,你到外头陪他说说话也好。”被看穿心思,她面上更红,一溜身掀帘而出。

      永琪才明白过来,笑道:“看来女儿家的心思还是女儿家的能明白。”我打趣道:“不是只有女儿家的明白,不过是你脑子笨,想不明白罢了。”感觉他臂膀又要使力,我赶紧躲开,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大笑道:“不能总被你欺负。”

      他挣脱开我的桎梏,揉着膀子说:“怎么这么大的劲呢?一点都没有温柔小姐的样子。”我偏过头,直道:“要温柔娴静的?去找欣荣吧,她自然温柔得很,定能合你心意。”我字字说得清楚,语中却也带着几分酸味,他笑着揽过我的肩,“好好地提她做什么?我可只要那个活泼可爱,让我心动的小燕子。”

      一时心下柔情满溢,不禁扑入他怀中,紧紧抱着。

      抵达法云寺已是一刻钟后,才一下车箫剑已然道:“上香求子是你们的事,我就与佳人携手相游了。”话罢带了晴儿远去,我与永琪相视笑笑。

      法云寺历来便是京中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在这儿求子特别的灵验,我对着菩萨屈膝而跪,双手合十,诚心地附身三拜,也敬了香火,永琪突然道:“小燕子,我们求菩萨让你怀个龙凤胎如何?有男也有女,这样更好。”

      我睨他一眼,亦是怀着诚心求下一签,却对签文一知半解,永琪见我如此困惑,不禁笑道:“不知道这寺庙有庙祝么?”

      解签的庙祝就在门边坐着,他戴着一顶小帽,耷拉着脑袋叫人看不清容貌,垂目间见有人走近,这才一抬头,满面虽是稀拉胡子,眉目间却是能见几分清秀的。永琪笑着扶我坐下,将竹签递上,“麻烦先生替我们解一解这支签。”

      庙祝懒懒地接过,一伸手道:“先给一两银子,才给解签,若要测字再加一两。”永琪掏了一两银子递过,他这才抬眼看看,半晌道:“两位问什么?”

      我难以启齿,永琪道:“就问问我夫人何时能怀上孩子,第一胎是男是女?”庙祝又是将手一伸道:“一个问一两银子,公子一连两问,就请再添一两。”永琪蹙眉不耐道:“庙祝理当仔细解签,哪有这样贪钱的?”庙祝听罢手却是不缩,永琪只好又是一两银子递过,提声道:“这下能解了吧!”

      庙祝仔细地看了许久,端详后道:“这位夫人红光满面,有贵人之福,看两位也是情深意浓,孩子日后定会有的。”顿一顿,问,“日日都行闺房之事么?”我听得一愣,而后便是面上潮红滚滚而来,永琪显然也是猛地一怔,想不出竟有直言如斯一问的人,也是微红着脸点点头。

      庙祝倒是丝毫没有避讳,直言道:“至多一年内总会有孩子。”永琪忙问:“是男是女?”

      我扯住他,诺诺道:“永琪,别问了。”还不待他答话,庙祝却是猛一拍案道:“永琪?爱新觉罗永琪?你是五阿哥!”他重声说着,身子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永琪愣怔着起身,眸中带了询问之意,那庙祝看我一眼,再看向永琪,冷声讽笑道:“五阿哥怕是不止这一位夫人吧?左拥右抱的好生风流!”永琪听罢面色一凝,脸色难看,庙祝上前就揪起他的衣襟,像是使了全力紧紧地拽着,“快告诉我她好不好?你既娶了她,为何不好好待她!却带着别人来问这身孕之事?”他使力吼着,面色都已泛红。

      此言一出,这人来头立刻知晓,四处有三三两两的人围过来凑热闹,永琪面上一紧,硬是挣开他的手,他摇摇晃晃,眼见就要摔下,我忙上前一把扶住,他一见我,面上突然升起腾腾的恨意,一下推开我手。

      他将桌案上的东西一一拂落在地,形似疯癫,永琪护我在怀中,终是重声不耐道:“你若想得知她的近况,就安安静静地听我们一言。”他蓦然顿住,痴痴地看着我们,眸底痛苦和茫然一一涌上,让人不忍相看。

      永琪走近他,轻道:“她很不好。”

      男子浑身一颤,两行清泪自眼眶中滑落。

      出了寺我与永琪神色都是讪讪,箫剑已在车前候着了,笑问道:“求的是不是上上签?”我与永琪皆是不语,一时等不到回答,晴儿担忧着问:“怎么是下下签么?”我强自一笑道:“是好签。”

      “是好签怎么半晌不让人知道呢?”一声笑语自马车内传出,紫薇掀帘探出身,尔康跳下车小心地扶她下地,无尽的欢喜直涌上心头,我连忙跑着将她抱住,尔康忙拉开我急急道:“小燕子,你可当心着点。”

      永琪附声一笑,拉着我说:“你这么莽撞会伤着紫薇腹中的胎儿。”紫薇却是一笑说:“尔康瞎操心。”握过我的手问,“小燕子,最近好不好?”我忙不迭点头,问道:“你们怎么会来呢?”

      尔康一叹,轻责道:“听说你们今日要到法云寺,正想请了你们到学士府坐一坐,本是要遣人来的,紫薇偏是要自个出门来请,一点也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永琪笑趣道:“别人都是念夫心切,紫薇是‘念姐心切’,紫薇,我这妹夫可是个醋坛子,招不得招不得。”

      尔康正要说话,却是箫剑接过话道:“还说别人呢!我这个妹夫才算得上醋坛子,你与尔康相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我转过头,这话着实叫人憋笑,永琪眼瞧我们,佯装不闻,拉过我躲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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