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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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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进去前,林绰侧身看了一眼酒吧的名字:爱狱。
廉价的霓虹灯闪烁着暧昧的红光紫光,将招牌上的字体衬照的张狂放肆。
夜已经很深了,这里的气氛却正被一波波的推挤到更高的峰点。甫一进门,便是冲耳的喧嚣轰鸣,空气中无处不掺杂着淫靡颓废的气息,门厅的过道里,有几对人影纠缠在一起,影影绰绰。
这是一间并不入流但依然火爆的同志酒吧,里面的脏乱可想而知。
过道并不拥挤,却怎么避让也脱不开来自陌生身体的碰触。耳边不时传来低沉的嗤笑,和男人口中吐出的湿热喘息。林绰再次冷冷挥掉黑暗中爬到自己身上的手,进入大厅。
果如林绰所料,这间酒吧档次不高,装潢也很粗糙。
午夜场已经开始。
劣质的烟尘、刺鼻的酒气、以及疯狂热切的扭动占据了整个场子,急速晃动的彩灯映衬出一幅幅狰狞变形又如癫如狂的面孔。
台上,年轻舞男的紧身长裤早已解开,低低的挂在胯上,随着激烈的舞姿和灯光不停炫动,似乎随时都会飞落。
火辣的舞步和流转的灯光交相印错,舞者赤着秀美的上身,身材单薄瘦小,年轻的肌肤却表现出讨巧的莹润质感,燃沸了台下的一群观众。
音乐渐渐变的缠绵轻缓,舞男柔韧的腰身慢慢后仰,双手顺著腿部线条摩挲着一路向下,最後终于撑住了地面,伴着一个诱惑的小软翻,半褪的长裤翩然落下。
场下如滚水入油一般,炸了,沸了。
众人被压抑已久的本性开始疯狂的滋长,所有的原始野性被瞬间激活,场面开始陷入不受控制又理所当然的混乱。
舞男直起身子,摆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诱人曲线,来展示自己稚嫩美好的身躯和性感的小翘臀、丁字裤。
他伸出食指在饱满红润的唇间舔吮吸咬,飘忽的眼神四处流转,最后便定格到了林绰这里。眼神潋滟,妩媚诱惑。
林绰没有兴趣去回应舞者似有若无的暧昧,他细细的检视了场中的每一个身影,而后有些失望地转过身来——他果然也不在这里。
“帅哥,喝点什么?”吧里太吵,酒保俯低了身子大声询问,笑容亲切和暖。
“随便。”林绰有些烦闷,也许是因为这里太吵。
酒保沉吟一会儿,自顾自的点点头,便回身去开瓶调酒。工作的空隙,还不忘回头搭话,“嗨,你长得很好看。”
等不到林绰的回话,酒保继续道:“你很特别.......嗯,透着股,透着股清泉一般的,干净。”他边想边说,手头的动作却一点儿没慢。
被用滥了的比喻。
林绰听着不舒服,轻轻转动身子,调整坐姿,重又向着场内。
年轻的舞男早已滑入了台下,与几近癫狂的观众扭动融合在一起,在激越的音乐中肆意大胆的和身遭的人抚摸亲吻,黑色丁字裤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太疯狂。根本不该来这里。
“哗——”调好的酒被推滑到林绰面前,暗红的酒液溅出了少许。
酒保跟了过来,却并不报酒名,只是倾了身子善意一笑:“你要小心些,你这种类型可是他们追寻的极品。”他说着话,又向着场子里努努嘴。
那里,不停地有各种热切的眼神朝着林绰连续扑来。
林绰简短的打断:“我不是。”
林绰不是gay,或者说他不是纯gay,对同性并不感兴趣。林绰只是喜欢虞疏越,而虞疏越,恰巧是个男人而已,只是这个道理,林绰明白的太晚。所以林绰走了很多地方,想把那个人重新从人海中挖出来。
寻找的过程太漫长,这个城市是最后一站了。可惜,这里依旧没有他。
酒保不以为然:“你不是的话,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林绰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很认真的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虞疏越的人?”虞疏越一直喜欢男人,他如果在这里生活过,便不可能不来这种地方。
酒保也许会记不得自己调过的酒,却一定不会忘记喝过自己酒的出色客人。虞疏越的外貌,是一种太过出众夺目的存在。
酒保舔唇一笑,眼神暧昧:“男人?”
林绰不置可否,只专心的等待答案。
“好奇怪的名字——不认识。”
果不其然。
林绰不再说话,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沁凉的酒液从口到喉,带来不断变化的奇妙味觉,然后滑入食道——一阵猛烈的呛咳。好烈的酒。
随着咳声,林绰的脸迅速晕开了薄薄的粉色,衬着酒吧的灯光,不停的变幻。少量酒液在咳声中漾出唇畔,给林绰总是略显淡白的唇添上一抹魔魅的艳红殊色。
酒保伸出食指,想帮林绰擦掉唇畔的酒液,却被狠狠挥掉。酒保一愣,倒也不生气,反而被林绰的反应逗的乐了一阵,才终于离开去应付其他客人。
林绰打发了几个上前搭讪的人,就有些不耐烦了。
不再回头答话,他拿起杯子毫无头绪的喝了很多,一杯又一杯,各种或辣或甜或苦或酸的百味杂陈的酒。
舌头有些木了,脑袋也有些晕沉。但还好,还在可以控制自己行动并保护好自己的范围。
舞池中的喧嚣狂欢还没有结束,因为黎明还没有到来。诸生百众在灯光音乐甚至药物的作用下,大胆地上演着一幕幕活色生香的表演......
大概是酒劲慢慢地上来了,林绰渐渐的有些分不清人影与人影间交缠的距离。他端起最后一杯酒。
喝完这一杯就走吧,太吵。既然终于还是找不到那个人,不如顺其自然,就这么算了吧。
拿着酒杯,林绰的身体随着旋转座椅慢慢转动,突然地,他便看到了坐在半角落处的男人。
男人穿着杰克琼斯的休闲上衣,并没有刻意的退避在角落,但纷杂的光与影好像都巧妙的避过了他一般,无从入侵。
他身处喧嚣,又似乎与这份嘈杂格格不入。
明明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却像屏蔽掉自身一切光点而默默存在,游离在最极致的喧嚣和最淡泊的宁静中,飘忽不定。
那一瞬间男人给林绰带来的整体感觉,熟悉的差点另林绰激动到发抖。
那一瞬间,林绰以为自己看到了虞疏越。
如果不是男人唇畔飘然而出的烟圈和突然偏转过来的正脸,林绰差点就要以为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言论是对的,电视中的不经意重逢的情节也是完全可能的,甚至他几乎就要相信书本中‘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骨感混账话。
虞疏越不吸烟。因此虽然酒精的作用还不足以让林绰辨清这人的五官,但林绰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男人不是虞疏越。
或许是方才的某一瞬,林绰眼中所流泄的激动被那男人察觉了,男人熄掉指间的烟,突然站起身,和雅的笑一笑,向着林绰走了过来。
林绰不愿多事,喝完最后一杯酒,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