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洛君临

6、 御神狐【上】前缘

　　“赶了一天的路了，两位应该很累了吧！不如就在前面的林子里休息一下吧？”白衣男子气宇轩昂，面貌俊秀，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不俗，他面带微笑，征询着同行的两位姑娘的意见。
　　其中一位一身青色纱衣，衣袂飘飘，虽然长得很普通，但似乎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磁场，让身边的人心情平静，内心舒畅。另一位则生的国色天香，粉色纱衣衬得人儿更加的娇媚可人，灵动的眸子似一汪清潭，让人不自觉的深陷其中。
　　着青衣的女子看了看身边用香帕擦汗的姐妹，应允的点点头。
　　“喂，师兄，你只问她们累不累，我也是人咧，怎么就不见你关心关心我这个师弟啊！”同行的另一位男子年纪较白衣男子小一些，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日后定会成为万千女性心中爱慕的对象。此刻他一脸玩味地看着师兄，心里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白衣男子名唤封珏，他与师弟毓洛一同出自昆仑子虚仙人门下，此次奉师命下山，回途中遇见了两位姑娘，正好同路，他们就顺路护送她们。青衣女子叫玄舞，粉衣女子叫梦烁，都是舞姬，本是在外地演出，回程中和队伍走散了，无措之际正好碰到封珏他们，试问是否可以同行，没想到他竟一口应允，一路上更是对她们照顾有加。
　　封珏牵马到一边喂草，毓洛神神秘秘的跟了过去，“说吧！”毓洛一脸了然的表情，坏笑的用手肘碰了下封珏，“别给我装了，说吧，你看上她们中的哪个了？”
　　“你别胡说。”封珏把马绳系在树干上，正色说到，“这话要是被两位姑娘听到了，你叫她们怎么想，好端端你说这种话作甚？再不许说这样的话？”
　　“切——”毓洛调皮的吐吐舌头，“我见你对她们那么无微不至，哼，你对我这个师弟怎么从不这样好啊？”
　　“呵呵”封珏笑了笑，拍拍毓洛的肩膀，“你跟两位姑娘争什么？她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你好歹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你瞎吃什么醋啊？”
　　“才不是吃醋呢！”毓洛背靠着树干坐下来，拔了跟草逗着马儿，“小师妹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始终对她不冷不热的，着两个姑娘一来，你就各种献殷勤，怎么不让人往那方面想。”
　　“唉。”封珏也在他旁边坐下来，“你知道，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这么多年······其实是我的错。”
　　毓洛扔掉手中的草，拍拍衣服站了起来，“算了，反正你的事，我也管不了，随便你吧！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很疼你的，你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才好哟！”牵起自己的坐骑，毓洛向河边走去，趁马在喝水的空挡，他回过头看了眼依然在树下坐着的封珏正浑然不自觉的一脸温柔的看着那两姐妹，看来，注定要有人伤心了。毓洛看向她们，青衣女子正好看着他这边，两人视线相交，毓洛竟有些心慌的移开了视线。
　　蹲在河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毓洛摸着心跳加快的胸口，满腹的不可思议，怎么会······脑中闪过玄舞方才的眼神，那神情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难道她会读心术？还是都听到了，明明隔得那么远？不管是这中间的哪一种可能，这个女人都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呵呵”玄舞轻笑，从包裹里拿出水和食物递给身边的梦烁。
　　“殿下，您笑什么？”梦烁疑惑的接过食物和水，虽然她们并不用使用这些人类的东西，但此时要装作寻常人类女子，也只好做做样子了。
　　“我不是说了要叫我姐姐吗？”玄舞笑着把梦烁吹到前面的头发挽到耳后，“只是听到些有趣的声音。梦烁，此去昆仑还有些路程，你还习惯吗？”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御神殿，外面的东西都好不一样，而且到处都有人类，不像是在御神殿，只有我一个人类，总显得跟大家格格不入。”
　　“呵，你知道大家都是喜欢你的。”玄舞宠溺的轻笑。
　　“我知道啊！大家对我都很好，只是有时候···也会想起自己只是个人类，似乎配不上那样的好。”梦烁绞着手指，明亮的眸子变得暗淡，小心翼翼的说着心里话。
　　玄舞安慰的摸摸她的头，当初是自己要把她留在御神殿的，她究竟的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夜幕降临，林子里静谧无声，连风声都很细微，燃烧的火堆照亮小小一方天地，火星随着热气缭绕盘旋。“啪”烧着的木头断开，引得火光一阵颤晃，惊醒了边上的人。
　　玄舞睁开眼，见木头烧的差不多了，就想叫梦烁在添些，谁知她并不在自己身边，封珏和毓洛为了避嫌，所以在离她们不远的另一处，可玄舞只看到毓洛一个人靠在树干上睡着，封珏却也不见了。
　　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玄舞眼神一凛，看向那处，来人逐渐暴露在火光中，原来是封珏，怀里抱着的正是梦烁，两人全身都湿了，梦烁只着了件里衣，外面用外卦草草包着，她依在封珏怀中，脸颊绯红，娇羞可人。
　　玄舞只觉心头莫名的生气，但还是站起身迎了过去，“怎么都打湿了，快过来换上干衣服吧！不然该着凉了。”
　　封珏将梦烁轻轻的放下，“梦烁姑娘被蛇咬到了，我简单帮她处理了一下，接下来还要麻烦玄舞姑娘了。”
　　“蛇？”玄舞似乎有些头绪了。
　　“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洗个澡，谁知水中有蛇。”梦烁小心的陪着不是，似乎很怕玄舞的样子。
　　“玄舞姑娘就莫要怪她了，所幸不是毒蛇，敷点药就没事了，人安全就好。”封珏帮忙解释，说完，和梦烁对看了一眼就尴尬的移开了视线，而梦烁则娇羞的低下了头。
　　这一切玄舞都看在眼里，了然于心，正想开口，醒了的毓洛过来了，胳膊搭在封珏的肩上，不正经的笑着：“哟，师兄，大半夜的玩鸳鸯戏水，也不怕着凉了？”
　　“你胡说什么？”封珏立即制止他，发觉玄舞脸色不怎么好看，忙解释，“两位姑娘见谅，我这师弟口无遮拦，但他并无恶意，所以···”
　　“封公子言重了，你救了我妹妹，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不过。现在希望两位回避一下，我想先让我妹妹把湿衣服换下来，着凉就不好了。”玄舞轻声说到，表情淡然，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
　　封珏忙拉着毓洛走远了。
　　待再也看不见二人，毓洛又不正经的坏笑，“师兄，快从实招来，你跟那个梦烁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暗度陈仓，没想到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
　　封珏严肃的看着他，毓洛撇撇嘴，不再胡说了。
　　封珏边换衣服边说：“晚上练剑出了一身汗，本想洗洗，却没想到梦烁姑娘也在，她被蛇咬伤，我就下水救她，我们什么也没有。你呀，好好管住你这张嘴，这种事怎么可以拿来开玩笑。”
　　“切——”毓洛把手枕到脑后，子啊草坪上躺下来，封珏换好衣服也坐了下来，夜幕是深沉的蓝色，星光璀璨，封珏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柔和，心中对她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脑海时常会闪现一些场景，关于她和他的，只是自己总是抓不住。
　　辰星闪烁，就像封珏内心悄然而生的情感，忽隐忽现。
　　玄舞看着梦烁脚腕处的白色布条，那应该是封珏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搅得人心烦，“你难道没什么要解释的吗？”玄舞问。
　　“解释？”梦烁整理好衣服，抬头凝视着玄舞的眼睛，表情坚定，“我喜欢封公子。”
　　“我喜欢封公子，我喜欢封公子，我喜欢封公子······”
　　玄舞耳边一直重复这句话，梦烁从不敢这样直视自己，看她的神情，应该是不打算退让的，“你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当然知道。”梦烁打断她。“为了报恩不是吗？可是都过去十世了，你难道不能放过他？”
　　“放过？你这话怎么讲？我从没打算束缚他的自由，而且···这不是报恩。”玄舞脸染上绯红，完全怀春少女的样子。
　　梦烁不甘，为什么玄舞生来什么都有，而自己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梦烁咬咬牙，至少自己的幸福要尽力争取，“您以为御神殿的各位长老能容许您和人类在一起么？当初因为我是人类，还差点闹翻，这次恐怕···”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以封珏的修为，成仙是迟早的事，这个长老们早就知道了，要不然的不会允许我出来的。”玄舞暗下决心，她可以让梦烁享有和她同等的荣耀，但是封珏是不会让给她，她玄舞追随他十世才修得与封珏的一世姻缘，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容许插进来。虽然有些心疼梦烁，这个孩子是自己捡回来的，终究还是不能如当初许诺的那样全意的对她好了。
　　感情的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决定的，梦烁心里都明白，封珏看玄舞的眼神，温柔如水，深情脉脉，她心里一定也是中意玄舞的，但梦烁不甘心就此放弃，她不想什么都没有做就被淘汰出局，所以，她不惜以色相诱惑他，但他只有尴尬，连看都不看，仿佛自己的身子一点欣赏的价值都没有，当然知道他非寻常男子，可这更让她无法咽下这口气。被蛇咬伤，故作柔弱，只是投怀送抱的借口，梦烁知道，玄舞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御神殿的人都有神灵护体，一般的蛇虫鼠蚁根本不敢近身，自己虽为人类，但至少是在那里长大的，玄舞加持在她身上的防御术也会起到同样的作用。
　　梦烁看着面前的女子，实在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她是比不上她的尊贵身份，但是论外貌，论身段，论才情，她梦烁是哪一点比不上玄舞。虽说她追随恩人十世的事迹也让梦烁很感动，但倘若这一世两人共结连理，封珏他日取得仙籍，这一世就是永生永世了，自己不就是再无可能了？要是自己也能得道成仙就好了，可惜她没有仙骨，倘若可以，她······
　　那一晚，四人各怀心事，同一片星空，却让众人怀有不同的心境。柴火依旧在夜色中摇曳，孤独的舞着无人欣赏的旋律，火光之外的世界一片黑暗，就像是难测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