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听她诉说》俞广安

7、第 7 章

　　我的心慕地像被人打开一扇窗户一样，气流不断涌进心底的同时，也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
　　双脚就一下子顿住，我抬起右手，看着静默的手机，一丝电流呲地从脑中划过，几乎让我窒息。然后，下一秒，我便快速地解开锁屏翻出通讯录，手指急迫地向下拉划搜索。
　　我要打给他，我要打给他！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也不能忍受了，我现在太想他了，我要告诉他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扶住自己自尊的借口，其实我也同样爱着他。可是仿佛作弄般，心里越着急地想找到那三个字，却总是遇不见，心口间被一根橡皮筋勒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通讯录被我翻到了底，不算很多人的联系人列表却单单不见那三个字。我不甘心地继续往上翻滑，但或许是真的作弄，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即将关机”就立刻显示了手机界面，然后就又是漆黑一屏。我的手指还停在上面，看着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又缓缓垂下手臂……
　　心里刚刚那突然蒸腾出的冲动想法丝丝流去，勒住心口的橡皮筋被慢慢松开，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嘲讽的声音。
　　我左手扶着额，头也有点痛了，似乎有点感冒症状，我轻笑了一声：怪不得啊。
　　回到公寓从柜子里翻出快克拿了两片塞进了嘴里，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脑子混乱地很。为了避免让自己在对雄性胡思乱想下去，于是就随便冲了个早，也不管电脑那头顾辞甄是不是坐等这来准备挖我的八卦，就早早裹着棉被躺下了。
　　但不过了一会儿，又翻身而起。赤着双脚走到了口边插座那慢慢蹲下来，捡起搁在地板上充电的手机，翻查了几下通话记录和短讯提示，我又心不在焉地返回到桌面，盯着它平静又简洁的画面几秒后，最后还是锁了屏，继续翻上床蒙了被子睡觉了。
　　因为患了轻度感冒，人的意识也渐渐往感性地一方游去，不如之前的理智沉静，想的事情也添上几分柔和气息。比如我现在像个神经病一样自己困住自己，一会儿被心中所萦绕的陈涵昇甘愿绊倒，一会儿又拒绝这般柔情的爱意。僵起脊背等着不小心进错我内心的爱情与之擦身离去。
　　没错，我会当作是一场不小心进错了心门的爱情。我从没想过一场背景全是下着花瓣雨唯美至极的爱情会光临自己。像我这样不出众、性格也偏沉闷的小护士每天智慧被忙碌的工作累垮，对着一群挑剔的患者笑得脸都僵了，从而下班后就自然挂上一张阴郁的脸外加变得极差的肤质，谁指望甚至有心思这途中会不会与某个人突然撞到从而结下姻缘有了这般琼瑶式的狗血感情？偶尔急忙赶去安排的相亲后，我想我那样的恐怖的面孔下硬挤上来的笑容一定奇丑无比，所以，百分之百之后再也没接到任何相亲对象的电话也见怪不怪了，谁会料到他们所期待的白衣天使或者温柔俏护士是这般大相径庭呢？所以，一直到我现在的二十五岁，男女感情问题一直搁浅到现在，推着与我制服一般简素的生活单调而孤独的前行着。但最重要的一点，活这么大，我并没有过如顾辞甄所说的那种“看见一个人，就自动丧失心跳功能”所谓的一见钟情的感觉。她说的时候，表情一改往日的神经大条，我能看见一点点柔情瞬间爬上她的嘴角、眼睛、全身。那一刻，我确实被她的那种描述所感动，甚至心中蓄起了渴望。但很可惜，我的心脏移植正常运转，从未美丽地故障过。后来，调到总院，遇到了陈涵昇，说实话，我确实被他这样一个优秀的、英俊的男人所吸引住，与他同事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我想大多数女性看这样的他都会多少在他身上停留一些目光。他虽不太愿与向他表示过热情的异性回应什么，但他的年少有为，他冷峻的脸庞，都足以跌进他不经意地眼神里。意识到这点时，我说服自己这很正常，身体里作为女性的正常反应，看见一个稀有物种，都会忍不住停在，更何况这个人与自己在同一个科室，朝夕相处。等时间长了，看他看腻了，这种感觉也就一并消失殆尽了。我在等待，时间过得快点吧，可有一段时间了，他拐角处的身影，他从病房里传来的声音都没有让我体内的雌性因子安分一点，反而使我敏感起来。一个个细小的动作或言语都让我逐渐迷失。只是那时的我，倔强的我，未曾被爱情浸润过的我，都迟钝得，或者说逃避地都难以把这些与“一见钟情”画上等号。感情阅历一纸空白还自负的我，在心中还臆想加一条标尺给一见钟情诠加一条注解。等着那个人出现再丈量一下心中对他的感觉是不是符合了定义，我都不知道，当那个人终于出现的时候，你一直注视着他，连手中那把尺子掉落在地都不知道吧？当然，这些领悟，都是后话。还让我恍然大悟的，是陈涵昇的那个吻。它唤醒了我心中陌生又强烈的欲望，它唤醒了我自己。让我不得不低头承认：看吧，这就是爱情。
　　就是爱情哪……
　　我翻了个身，又想到陈涵昇的那个吻和他说的那些话，他说他不想各归其位，甚至是倔强的双眼。我从未想过他对我原来……或者，根本就是一场戏弄？但他当时的眼神里明明强烈地闪烁了什么，而陈涵昇一看就是个不擅东躲西藏玩爱情游戏的男人，若他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得认清自己的位置免得自己自作多情，还是该敞开心扉大胆面对他呢？
　　我说过，人再生病的时候，往往思维都往感性的一边靠拢，不管如何，我应该怎么做，还是陈涵昇究竟怎么想的，我终归把人生中第一次缠绵的接吻分享了一个我喜爱的男子，这一点至少已足够。我闭上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