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争霸]陌路-忘川》大年初七

4、肆

　　盘家阿婆和小五留了下来，盘家阿婆说我总是睡觉对身体不好，白日里不让我睡觉，让小五把寨子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絮叨的说给我听。

　　从小五的嘴里我知道，原来这里叫潺湲寨，因为附近有条潺湲川，这里地处荒僻，去最近的镇上要走大半天，寨子里大概有八十多口人，盘家是村中大姓，除了林陌全是瑶民。

　　傍晚
　　盘家阿婆把我扶起，一手揽着我的肩膀，一手端着粥碗，道：
　　“姑娘，这个鸡粥很补的，是家养的小鸡崽，里面我加了老姜，细细的切成细末，来喝一口，”
　　“阿姐，赶紧吃，凉了就不吃了，吃了病就好了，你的手就不凉了，”小五站在地上，握住我的手说道。
　　我张开嘴，盘家阿婆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喂我，我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咽下，就像喝药。盘家阿婆看我乖乖的喝粥，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她把我的被褥仔细掩上，又忙着收拾屋中杂物，小五拿着抹布跟前跟后。
　　我冷冷的瞧着这对祖孙俩，小五过来拉我的手想让我写字，我扭过头不理他

　　天色越来越暗，没有月亮，盘家阿婆把灯盏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坐在我的床下，忙着手中的针线，灯盏把盘家阿婆的影子印在雪白的墙壁上，影子拉得长长的，随着阿婆的身影，摇来摇去，

　　林陌在灯油里添了少许薄荷，化去了灯油里的菜籽味，淡淡的薄荷味若有若无的飘荡在我的身边，我呆呆的望着如豆的灯光，想着飘渺无边的前尘往事。

　　“阿姐，我阿婆肚子里有好多故事，可好听了。阿姐，阿姐，你想听吗？”小五趴在我的床边，握住我的手，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听，我需要安静。
　　可是小五摇着我的手说道，
　　“让阿婆给我们将故事吧，她的肚子里故事多的像天上的星星，三天三夜也将不完，”
　　我不禁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
　　“阿婆，阿姐想听故事，你快讲吧。”

　　盘家阿婆宠溺的摸了摸小五的头发，说，
　　“今天就讲密洛陀的故事吧，”
　　“密洛陀是我们瑶族的老祖宗，她就是我们的老母亲、老祖母，”
　　“那阿婆就是我的密洛陀了？”小五插嘴说道，
　　盘家阿婆用牙扯断手中的针线，说道，
　　“我哪里能比得上咱们的密洛陀女神，她神通广大，开天辟地，创森林、造房子、射太阳、杀老虎，”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世上有座大山。这座大山不断移动，经过九百九十五年，突然发生一声巨响，山肚里爆出了一位密洛陀女神。这时候突然吹来一阵大风，使她怀了孕，生下九个儿子。她叫儿子开山造林，她又创造了，使整个森林里充满生机。密洛陀把收藏的铁交给儿子，去找铁匠做了斧头、锯子和柴刀，砍来竹木，割来茅草，择吉日造了大房。儿子们用轿子拾着密洛陀住进大房。
　　当时天上有十二个太阳，晒死百样生物。密洛陀叫儿子们射太阳，先是用长矛戳，但长矛被烧弯了。后来做了弓箭，并在箭头上沾上有毒的草药汁，等候在三岔路口。当“骑着十二匹白马”的十二个太阳朝大地飞奔而来时，利箭齐发。十个太阳中箭身死，还有两个慌忙逃窜，躲进了山洞，使得天昏地暗。这时，密洛陀喝令太阳发光，并警告说：“若再不照人间，把你们全杀光！”两个太阳战战兢兢地依命而出。但不久，它们又想“结夫妻”，生育更多的小太阳。密洛陀知道后，就叫两个太阳分离，一个照白天，一个照夜晚。照白天的叫太阳，照夜晚的叫月亮。
　　山里有只大老虎，老虎偷吃了密洛陀的铁块，密洛陀就让儿子们上山打猎，从那里之后老虎再也不敢出山了。
　　密洛陀用蜂蛹做人身，用蜂焰捏成人头人脚，做成人样，放到缸子里。九个月后都变成了婴儿。婴儿吃密洛陀的奶长大，学会了讲话，他们叫密洛陀母亲。”

　　“阿婆，密洛陀就是我们的老阿婆，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对不对，”小五依偎在盘家阿婆的怀里，问道，
　　“是啊，我们都是密洛陀的孩子，快到达努节了，不知道今年小五会收到几条彩腰带？”盘家阿婆轻抚着小五的头发，
　　“嗯，我才不要她们的彩腰带，我要阿婆的彩腰带，”
　　“傻孩子，阿婆的彩腰带还要留着给你阿公呢，早点睡吧，”说罢，盘家阿婆抱起小五去了外间，不一会，盘家阿婆拿着一个汤婆子回到我的床前，道：
　　“姑娘，白日里虽然日头很大，但是毕竟春寒乍暖，你的身子也病着，林大夫毕竟是个大男人，我给你温了个汤婆子，这个汤婆子是我老太婆用过的，你别嫌弃。”

　　说罢，盘家阿婆把汤婆子用软布包好，放入我的被褥中，仔细捂严，然后在我床下的地上展开地铺，说道，
　　“姑娘，别怕，我就这里，安心的睡吧，”
　　不一会屋中一片黑暗，耳边传来微微的鼻鼾声。
　　温热的汤婆子让我腿也慢慢的温暖起来，不像前些日子，每每深夜，我的双腿总是冰凉的一片，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细雨，碎碎的洒在窗前，像春蚕食桑叶时的沙沙声，我闻到从窗缝中渗透进来的春雨气息，湿湿的混着青草味儿，混着淡淡的泥土的腥味，我的眼睛又酸了，真讨厌。

　　我浑浑噩噩躺着，睁大双眼听着窗外的细雨，不多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渗透着丝丝湿气，
　　不知何时，月亮上中天，如洗的星空中，银白色的月光分外妖娆，月光映照了我惨白的脸色，皎洁温柔的月光，

　　“谁让你进我的房间！”一个男人怒斥道，
　　“白大哥，我只是…我只是…”一个女人的委屈的说道，
　　“出去！以后不许进我的房间！”男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知道了，”那女人低声的回道，
　　……
　　恍惚间，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泪水，如泪落洗菩提，

　　晕晕沉沉，眼前一阵阵眩晕，感到自己又回到水中的竹筏上，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眼前的一切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