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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社大险恶(2) ...

  •   他沿街走,又是漫无目的。每天在生活中都有着不同事情发生。如果说生活就是个万花筒,这个比喻却是足以用来反照所有酸涩,因为它就是实践的化身,是生活喜怒哀乐的形象。这个万花筒里装着无数快乐和寂寞,无数痛苦和幸福,无数甜蜜和诸多的陷阱。谁都不清楚接下来会掉进哪个陷阱。
      一个个忙碌的人穿插着。有人来就有人去,有人往前就有人往后。看手机屏幕的,低头不语的,直视前方的,正颜厉色的,浓眉淡妆的,面若冰霜的各有千秋。唯一不变的是浅湾这座城市依然安静地座落在喧嚣里。又是临近天黑!两天连在一起时刘强无法形容时间的速度。弹指挥间,闭眼睁眼那一刹那。有时候真的很讨厌黑暗。讨厌黑暗带来心的触动,优化得痛和回忆都更加清晰。夜为何还总那么漫长,漫长到失眠的时候等不到黎明,天还亮的时候就害怕着夜色降临。装饰,用坚强的表象来伪装自己,不让别人走进来,因为害怕。但是黑夜下始终一切要表露无遗的。终于踏进亚芹家的电梯。
      “来看看你。”刘强说。
      “保姆不该来老板的家吗?”亚芹坐在沙发上边敲打着键盘。“何况你已经消失了两天不来上班,我有权克扣你的工资。”
      “没工资扣,因为没工资发!你应该容忍些。”刘强笑笑回答。亚芹的房间变了好多,厨房里不再那么乱。宽大的房间空荡荡的任由照明灯扫射着每一个角落,茶几上的热咖啡还在冒着热气。亚芹把笔记本放在一边的沙发上,眼神忧郁地对刘强说:“我为梦和觉得不值。”刘强抓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不像茶,也不像药酒。他想吐出来但终究顾着面子还是咽了下去。看着亚芹忧郁的眼神只得放着杯子在亚芹一旁坐下来。
      “爱情?为了它可以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吗?是欣梦和傻还是我不懂?”亚芹嘀嘀咕咕。刘强是在一旁一句也插不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么深奥的问题,连他自己也都没能弄明白。他只是看着亚芹证明他有在用心地听。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风风呼呼地变得偶然拂拭中刺骨的凛冽。小雨丝丝缕缕点点滴滴开始在下,此后一夜阴郁的黑色空间里一直淫雨绵绵。
      。两人都沉默。过了好久,亚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什么?弄和?哦,哦。嗯,好。好,我就过去。嗯。”亚芹接了电话紧张地起身不知所措。
      “怎么了?”刘强看着着急的亚芹也跟着着急。
      “弄和在‘郁金香’酒吧和人打起来。我们最好过去看看!”亚芹看着刘强像很平和地说。
      “带把雨伞吧!”刘强说。
      “哎!雨又不是很大,可以顶过去的了。”亚芹抛给刘强一句话就转身消失在门口。
      “但……。”当刘强回头时亚芹人已经没影。刘强只得追在亚芹身后。
      沿公路的橘黄色灯光被抛在雨里潇潇洒洒,透在树叶里过滤着泼洒在地板上。四周所有一切潮湿起来。刘强像在泥浆里摸爬滚打过一样浑身使不上劲。“跑慢点嘛!”亚芹只听身后刘强传来带着喘息的声音。,于是说:“你后面来。我先去!”亚芹远远地喊道。刘强不禁觉得落在一个女人身后是件多么丢人的事,他不得不使劲迎着雨滴往前冲。风太强,他只能把衣帽拉封起来淋着雨跑。刘强心里酸酸的,莫名地嘀咕:“真没有良心!听到弄和出事比我跑得还快!”
      “啊!”一声传来,刘强抬头往前方看时视线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就是他的面前不远五六米处亚芹扒在地板上,像极了“狗吃屎”。只见亚芹很快又站起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吓得刘强虚惊一场。
      “呵呵。呵呵。”刘强笑了起来,露出很浅很浅的酒窝浸泡在雨水里。刘强跑过去,边跑边责备说:“都叫你慢点了。看吧,把自己摔成烂泥人。”亚芹只是一脸生气表情愣愣地对着刘强瞪眼。她尝试着移动脚步,只听“咯吱”一声轻响亚芹立刻支撑不住身体蹲下大叫道:“小强,我的脚扭到了。”再一次尝试站起又唉呀一个趔趄又倒了下去。“我,我起不来了。”刘强伸出右手,亚芹反而不领情地吼道:“别管我,你快先走了啦……。”刘强听不进去,只是止住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很责备自己。看了看周围,他们已经远离车多的地区。一辆出租车影都没见着。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出租车招呼站比离郁金香酒吧远。选择继续往前比往回走容易得多。也还在不停下,刘强不能把亚芹一个人留在那儿。他弯下腰稳住背轻声说:“上来吧。”亚芹看着刘强迟迟不肯。刘强只好说道:“你还不动作快点,小心你的弄和被人给宰了。”亚芹趔趄着被刘强又拉又揣地扶上背。路面很滑,刘强的脚有时候不听使唤地滑溜。亚芹的体重不算太夸张,但路途长远,路面泥泞,刘强还是上气不接下气。
      “哎,现在流行减肥。可你偏跟不上潮流。”
      “我又减的,只是想着吃跑才有力气减,谁知道越减越增。不过我觉得自己还是很瘦的那种,只少你还可以背着跑不是么?”
      “只是一不小心变成瘸子美中不足是吧!”
      “我也觉得。不过我想要是咱两都趴在泥潭里可就更惨啦。”
      刘强和亚芹赶到酒吧时酒吧已乱作一团,几个混混正死劲地往弄和身上拳脚相加。虽然刘强心里堵着闷气,但看到这样的场景后心里火气纵然是要忍不住出手的,可还没等刘强示强亚芹已先开了口:“住手!”
      几个混混爱理不理,当作没听见继续捶打。刘强把亚芹放下,亚芹努力地使自己站稳。
      “我说住手你们听见没有?”几个凶神恶煞才不慌不忙地停住手。只见弄和滚爬在地板上一身邋遢。脸上好多地方被打得紫一块绿一块。现场血肉模糊。
      “你是来替他还钱的?”另外一个混混瞅了瞅亚芹骄横地仰头说,又把持着混混的吊样刁侃轻薄道:“用你来陪么?”
      “臭不要脸!小心闪了你舌头。”
      “哟,小娘们够辣!爷喜欢。”
      “放他妈狗屁!你算老几?”刘强一怒之下恶狠狠地朝那混混吼道。
      “哟?!这是谁啊?那么嚣张?!”
      刘强鼓足勇气上前昂头挺胸,貌似再不出手就成了软蛋,没法接受诗人从此的目光。
      “阿德。胡哥特有交代不要惹这小子,他就是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刘强……。”这时胡哥身边的阿泽小声地耳语,胡哥这才止住不发言语,瑟瑟把脚步往后移,似有些惊悸。
      “那好。喏,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们啊。爽快点!钱到底还不还?”
      “臭不要脸的,什么钱啊?谁欠你们钱了?”亚芹朝那混混撕扯嗓子。
      “谁?!你怎么不自己问问他?他欠我们大哥十万到现在还没还……你说这笔钱是你来还呢还是他自己还?你要是只是来看热闹那我劝你少管闲事比较好!”
      亚芹吓了一跳,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谁也搞不清楚弄和会欠那么多钱。亚芹忽悠一下脑袋镇定道:“十万?你们是在敲诈吧?!以弄和家的财力别说是十万就是一百万也是小事一桩?!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那你问问他咯。”阿德拿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上。胡哥神气地回到自己的宝座上。弄和躺在地板上遍体鳞伤,支不出言语。
      十万?!亚芹看着弄和再看看刘强犹豫了一下,说:“那好,这些钱我替他还。不就是十万吗?那他身上的伤该怎么算?”
      “算他倒霉咯!”
      “你觉得可能吗?”刘强狠狠地问。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给你们算?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胡哥摊手站起故作无辜的样子。
      “好!我替他还,不过我警告你们别再来什么利滚利,否则我不也不会跟你们客气。”亚芹不想闹出大乱,胡哥一伙人在浅湾早已臭名远扬,谁见了都绕道走,招惹等于引火上身,只当花钱买平安。谁都知道亚芹家有的是钱,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谁有钱谁就有说话的权利。胡哥自然不敢过于猖狂。但亚芹父母也都是按月给她汇生活费。一时让她拿出那么多钱来还是有困难的,然而亚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弄和活活给踩死。
      “好啊,爽快!时间对我们来说都很宝贵。拿钱来吧。”胡哥故作姿态地伸出手来。
      “你说现在?!”亚芹瞪大眼睛。□□就是□□,一切得按江湖不成文的规矩办事。那就是谁胆子大不要命谁就是老大。
      “对啊!”
      “现在谁身上会有那么多钱?”亚芹显得为难起来。
      “这个我和我没关系,总之现在是九点十五分,再过十点以后如果你们再拿不出钱的话……那大哥只好按江湖规矩,先留下他一只手。不过你是知道的,我的弟兄们最近手头都紧,拿不到钱它们啥事都能做得出。”
      刘强和亚芹一听差点没吓得手心沁出汗水。刘强故作镇静肆无忌惮嘲笑毫不客气地说:“老大就是老大。够狠!要不怎么都有个共同的名字。”
      “啥名儿?”
      “人渣!”
      身边的小弟替胡哥点燃烟,胡哥抖了抖烟蒂老奸巨猾的样子,不恼不燥,久久才答道:“知道就好。”
      亚芹露出一脸很为难的样子。刘强心里更没底,除了钱也许世界上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亚芹朝着刘强看了看,说:“小强,我的脚动不了。你去帮我把钱取出来。密码是117492。银行卡在经常放笔记本那张桌子最底层桌箱里,这是箱子的钥匙。”亚芹把钥匙递给刘强。看在亚芹的面子上刘强犹豫不得,毫不含糊。本都是同学,本着良心帮弄和就该义不容辞的,只是总觉得鼻子酸酸的,感觉哪里不对劲。
      来时酒吧外淫雨霏霏,如今已经变得淅淅沥沥,变本加厉。拿老天爷没办法,刘强冒着大雨跑到亚芹家的时候全身已经被淋湿得一点不剩。如计划一样,刘强顺利取到钱。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出租车在巷弄拐角转来转去,貌似还有足够的时间。刘强空余的思绪琢磨着亚芹为弄和把自己的家当全抖出过于义气,虽然衣服湿湿的不免有些冷,但思想乱串起来无比热火。
      亚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呢?她父母不是按月支付她的生活费吗?就是平时零花钱积蓄起来也不可能超过十万啊。亚芹银行卡里竟然存有六十多万。这一定不是她的银行卡。可是……刘强胡思乱想找不到答案时司机突然把车子停了下来。刘强止住狂想。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哦,要不得,前面有个孕妇挡住着路了。”司机操着四川口音说。
      “师傅,帮帮我吧,帮帮我!载我去医院,求,求你了。”
      “真是,咋这晚还下着雨挺着大肚子乱跑?”司机打开车窗顶着雨扶住孕妇。刘强也着急,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更不知道能为孕妇做点什么。心里正为帮不上忙感到愧疚。
      “大姐,我的车被这位小兄弟租了,你得问一下他肯不肯退钱。”司机师傅为孕妇撑起伞,为难解说。
      “小兄弟行行好吧,我的孩子,生了,快生了……。”那妇人大概二十六七出头,身着一件孕妇宽衣裙。此时下身已经被血染了一大片,在路灯下裙子鲜血呈红。刘强无暇顾及其他,只顿生莫名的责任和义务。“快,快!上车吧!”刘强扶着孕妇上车。随后出租车就一路直往医院奔去。
      “你忍着点。就到了,就到医院了。”孕妇一直挣扎,没等撑到医院已先晕死过去。“师傅,快点!”刘强看着孕妇在自己怀里晕过去,心里直砰砰地乱跳,心里思量着一尸两命如何脆弱。终于把孕妇安全地送到了医院。看着妇产护士从怀里接过孕妇,刘强松了口气。随后医生也通知了孕妇的丈夫,经询问孕妇和孩子都没事,刘强总算可以坐在侯座上安歇紧绷地心情。
      “兄弟,你还走不走?你不走我要做其他生意了。”的哥这话把刘强从梦中拍醒。
      “遭了,现在是几点?”
      “呃,现在是十点十五分。”
      “十点十五?”刘强瞪大了双眼张着大嘴巴。“快!师傅,用你最快的速度前往郁金香酒吧。来不及了。快!那边也是急着救命……。”
      车飞速地往目的地赶去。当刘强到达酒吧时已经十点半。刘强下车进酒吧。酒吧很安静,但不是完全没有声音的安静。只是像往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顾客都尽情地喝,尽情地聊,尽情地跳,疯。刘强看向银台,亚芹倚着玻璃桌沿不动。刘强顿生内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实说她会相信吗?刘强脑袋里更想知道事情的发展。
      “对不起!路上发生点事。”刘强抱歉地说。
      “你,你怎么现在才来?快!到秧砉农场去,那帮混球把弄和走了。这都是你办砸了事,他们认准我们故意拖延时间……我本以为你做事我会放心的。”那不是亚芹的眼神,刘强安慰自己。可事实上亚芹的眼神那么失望,仿佛看错了刘强。刘强不多想,气一下子猛冲上来,却还是镇定了几分对亚芹说:“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十万到底不是个小数目。放哪都不方便,刘强只得装进袋子揽在背上,三步当一步顶着大雨喘着呼吸穿梭着每个街灯下的黑暗角落。耳鬓边是一阵阵的斜风和豆大的雨滴呼呼拍打。衣裤由于几经摩擦已透出许多热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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