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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倒霉的潜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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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以后,这座宅子的人依旧没有松懈下来,但有了黑色的掩护,我和夭凝没花多大功夫就来到了千绝门门主所在的沂水楼外面。
夭凝二话不说就兴冲冲地跨过门就要走过去,我急忙一把拉住了她。
夭凝回过头,还没发现怎么回事时,裙子便已经被从匾额中射出来的羽箭钉在了红木门槛上。
夭凝面色一变,用力将裙摆从门槛上取了下来。“真是防不胜防啊。”
哪只眼睛看到你小心了地说。
我抚了一下额,走到她前面去。
紧接着来的是毒粉。
庭院里面种了很多煞是好看的西域奇花,夭凝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我默默地快步走上去,用力一脚,将还未来得及吐出毒粉的花朵全部踩碎。
刹那间花草下面的土地黑了一大块。活生生像夭凝此刻的脸。
之后是奇阵。
这个之前在雪随研究时旁听了一点,所以也还算是简单。
我甚至有点纳闷,千绝门设置这么简单的机关,到底是步晴烟自视过高,还是门人根本不担心她的死活?
不过最后一关有些棘手。
沂水楼已经近在眼前了,但要到达它,还需要经过一条摆满了兵器的过道。
除了刀剑、长鞭,榔头等常见武器外,还有大堆我不认识的神兵利甲。
我们还未靠近,那些兵器就像被人操纵着一般,齐齐舞动起来。
“怎么回事?”夭凝紧紧抓住我的衣袖。
左右两旁的利器已经向着我们的方向冲过来。
我什么也来不及思考了,只咬了一下牙,就扯着她向前面跑。
血撒了一地。
可是兵器几乎都只向着大门口的方向,我们向里面跑了,反而没有受太重的伤。
终于要将长长的兵器阵全部走完时,突然有两把宝剑一前一后地刺向夭凝所在的方向。
夭凝看着那些迫近的刀剑,居然做不出任何反应。
在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我扑上前去,抱住了夭凝。
一把剑擦着我的手臂飞过去,而另一把,则直接插进了我的肩。
夭凝这才回过神来,“姐姐!”
我扯着她走完最后一点路程,然后倒在地上。
“帮我拔出来。”我声音变得有些微弱。
“可是血会流得更多的啊。我们现在就去找太医好不好?姐姐。”夭凝的眼泪流了出来。
“呀,你刚才叫我好姐姐呢,终于知道我的好了?”我虚弱地笑着。
“靠,中间有个问号啊弱智!”夭凝又死性不改地推了我一把。
“我是个伤员啊美人。”我也想吼得像她一样有气势来着,可是一说出口,便有大量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果不其然地,夭凝美人儿马上又温柔下来了,“姐姐,是不是痛得厉害啊。”
“痛倒是不要紧,”我瘪了瘪嘴,看向肩膀上吊着的铁剑,“不过这玩意儿太重了,得有好几十斤吧。”
夭凝的眼圈儿又红了,“姐姐,要不是因为我……“
怎么以前没发现夭凝是个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呢,跟个娘们似的。(亲妈:……人家本来就是女的好吧……)
我不在意地摆了一下手,“得,我好了以后你对我好点就行了,现在别在这恶心我。”
“这比让我把剑拔出来还困难啊。”夭凝瘪嘴。
我大叫了一声。
这厮居然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就直接把剑一把扯出来了!
我痛得脸色惨白。
“帮我挡剑的时候,你不是英勇得很嘛,让我拔剑的时候,你不是很洒脱嘛,现在这幅样子,你不会是怕痛了吧。”夭凝拿着沾满血的宝剑,阴测测地对着我说。
我懂你的意思了,夭凝。以后要是再有谁来杀你,我不跟着从后面给你两刀,就跟着你姓!
这孩子嘴巴是臭了点,心还是豆腐做的,马上就撕了一块裙摆,小心翼翼地贴在了我的伤口处,“歇一会儿吧。”
“不行。”我支撑着站了起来,“在这里太危险了,还不如早点进去。”
“身体都这样子了你还逞能,不要命了吗?”夭凝横眉以对。
被人关心的感觉让我有一点想哭。当然,如果关心我的人不要这么凶就更好了。
我强自笑笑,“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钱。”
“你说什么屁话,三皇兄的未婚妻子这名号是看着玩的吗?”夭凝又炸毛起来。
“不错啊,可是,没有你三皇兄,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不是吗?”
“你——”夭凝指着我的脸,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是说认真的。夭凝。你是奉幽国的四公主,是整个皇室中与雪随最亲近的人,你在雪随心中的地位,是我永远也比不上的。”我心无旁骛地看着她,“所以,我就算拼了命也会保护你。”
握住她的手,我淡淡地笑了笑,“从现在起,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不准再意气用事,不准再让我拖累你,知道吗?”
夭凝愣了愣,“皇兄在你心里 ,真的这么重要吗?”
“当然了,他可是救过我无数次的救命恩人呢。”
夭凝消沉下去,“不是因为喜欢他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搞暧昧!”
她终于收敛一点,扶着我上前,推开了传说中门主的房门。
房门只是虚掩着,轻轻一碰便开了,顿时,一个细腻如烟雨江南的闺房呈现在我们面前。
墙壁上挂满了清新雅致的水墨画,案上的瑶琴颜色乌亮,一尘不染,临窗的盆景在夜里安静地睡着,铜炉还在燃着香料,芳香四溢。
“是沉鱼香吧,气味真好闻。”夭凝一面感慨着,一面将门拴住了。
借着温暖明亮的烛光,我细细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有些疑惑地开口,“这里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是啊,的确奇怪。”夭凝顺手拿起案上的字画把玩了起来。
刚才那一瞬间的温柔贤淑识大体的模样果然是幻觉啊幻觉。
“不要闹了,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这香跟我们平时闻到的不一样。”我双眼紧盯着矮几上玲珑古朴的香炉。
“无非就是多一点香气罢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夭凝迷茫地问。
“我听雪随说过,沉鱼香是一种灵气之物,它的香味本来很淡,但是在闻到血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浓。”
“这也很正常啊,我们都流血了嘛。”夭凝仍是不以为意。
“我们才刚刚进来,就算变化地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浓成这样。”我摇摇头。
“姐姐,难道这房间里——”
我笃定地点了点头,“其实刚才这门被人一推就开了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到里面的人已经出事了。如果主人还在,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闩门。何况她还是名女子。”
“那她去哪了?”夭凝自言自语地开始在偌大的房间里搜寻。
身上的疼痛加剧,我不得不坐下来,在一旁看着夭凝忙东忙西。
“床上没有,桌底没有,书架后面也没有,到底应该在哪呢?”夭凝喃喃地说着,随手拉开了衣橱。
两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啊——”夭凝吓得尖叫起来。
我忍着剧痛上前捂住她的嘴,“不想活了是不是?”
她平静了一点,但目光还是散焕着,身体在瑟瑟发抖。
虽然身在皇家,虽然喜欢欺负弱小,但看到这种血腥场面的时候,还是会害怕,还是会伤心。
说到底,这个看起来嚣张无比的公主殿下,却是整个皇宫最单纯的人呐。
我叹了口气,将尸体翻过身来,“夭凝,你看一下,这是不是步晴烟?”
雪随极少准我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但是夭凝经常有出去游玩的机会,所以,和那个名满江湖的奇女子,夭凝也算是有数面之缘。
夭凝重重地呼吸了一下,才转过脸,匆匆看了一眼两具尸体。
“是她,另一个叫小残。”夭凝的声音有些无力。
这两具女尸一个清艳,一个文秀,那个艳一点的明显穿着考究,想必就是步晴烟了。
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子。
我把目光放在另一个不算惹眼的女子身上,“她叫……小残?”
“嗯,是个丫鬟,从出生就不能说话,但是头脑还不错,很得步晴烟的喜欢。”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她们的身体,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在这里,姐姐。”夭凝双眼盯着步晴烟的头顶。
“哪?”我疑惑着问道。
夭凝拨开步晴烟如墨的黑发,一大团黑红的血迹便显露出来。
已经见不到原色的皮肤上,生硬地插着一枚沾满血污的铁钉。
“居然能够杀了步晴烟,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厉害啊。”夭凝的眸子里又蹦出惊艳了。
前一刻还为步晴烟难受不已来着……
“从屋子的摆设和她们的伤口来看,死之前她们并没有做太多反抗,说不定步晴烟和那个人有交情呢。”
“一定不是。”夭凝笃定地摇头,“步晴烟虽然看着性子干脆,却从未对人放下过防备之心,哪里可能给人暗算她的机会。”
我有些迷惘了。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想跟门主做个交易,赢点生存机会,可是步晴烟,居然赶在我之前就死掉了。
遇见这种事情需要多么极品的人品啊。
咚咚的敲门声突然从外面响起。
夭凝和我惊弓之鸟一般抬起头来。
外面的人似乎停顿了一下,正当我们以为他要走了时,叩门声却又如同鬼魅一般响了起来。
“晴烟,睡了吗?”门外传来温柔的男音。
我灵光一现,对着夭凝做口型。“既然你见过步晴烟,那还记不记得她的声音?”
夭凝立刻会意地笑起来,对着外面疲倦地喊,“这么晚了,有事吗?”
“听说今天来了刺客,我想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夭凝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然后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只是受了点轻伤,过几天就好了。”
外面清逸的男子似乎有些紧张,“受伤了,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夭凝急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会儿。”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阵,才迁就地说,“那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夭凝淡淡应道。
然后我们几乎连脚步远去的声音都没听到,门外便不见了人影。
“又是一个绝顶高手。着千绝门实在可怕。”我不禁拧了一下眉头,“知道他是谁吗、”
“听不出来。”夭凝跑到桌旁,拿起茶壶咕咕往喉咙里灌水,“装那个死人可真叫人提心吊胆。”
伤口又开始痛起来,我用力捶打了它一下,它马上就痛得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恐怕你还得再提心吊胆几天。”我的笑容扭曲得有些狰狞。
“什么?”夭凝手里的茶壶扑通一声掉下来,砸在她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