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代 四季如歌》西北望

2、秋意浓

　　章二秋意浓

　　九月的北京，当秋风卷起落叶一地时，恍惚一夕间，天地也染了淡淡秋黄，不是明快写意的绿，不同喷薄欲出的墨，就是那么淡淡的黄，在那格外碧蓝如洗的晴空映照下，显得分外的明净，清朗而舒爽！

　　校园里的梧桐叶开始飘飘洒洒，在风中散漫而下如同一首优雅的圆舞曲。
　　紧张的高三生活仍然有序而繁忙的进行着。戚少商的生活是忙碌而充实的，他底子虽好，但也不骄不躁，按部就班的体味着这个年龄的生活。他喜欢学习之余和一帮同学好友在操场上挥洒出青春的汗水，那是属于青春的激昂与力量；也喜欢偶尔一个人在无人知晓的天地中独享一片静谧，那是在人群中无法填补的心灵空地。

　　偶尔会想起盛夏光年里那一场流光水榭般的邂逅。那个披着一身江南烟雨从画卷中走来的清冷疏离的少年啊。尤记得那时惊艳了时光的惊鸿一瞥，还记得那个少年带着自己吃遍了苏州小吃时的得意与狡黠，拗不过自己纠缠后陪自己赶场了满园杜鹃花开的最后盛宴时的无奈与纵容。

　　顾惜朝，这个氤氲着诗意的名字啊，你是否依然游离于人群之外？

　　抵达苏州的时候，已近黄昏。趁着繁忙高三生活中难得的几天假期，戚少商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有点，有点想念呢。

　　夜色笼罩在城市上空，点点灯火破幕而出，有点凄迷，有点温暖。然后戚少商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并不知道顾惜朝住在哪里，盛夏里那一场仓促邂逅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了解彼此信息的时间与机会，而今让他去哪里寻那个如同梦中踏月而来的人儿。唯有，唯有期盼那个曾经邂逅的地方离他不是太远吧。
　　戚少商凭着印象向着记忆中的地方寻去。
　　却在临近小巷时被一阵噪杂的声音所吸引，似乎，似乎有点像自己偶尔为之的群架呢。他疾步来到巷口，然后看到约莫五六个人影正围着一个人进攻。被围攻的人身材高挑却单薄，但出手却是十分凌厉，尤其肘击十分精准，几乎招招制敌，纵使在对方棍棒夹击下依然没落下风。然而戚少商心却是莫名一痛，因为他已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了圈中少年那一扬眸的清冽，狠戾而绝决，少年额上晕开的一团鲜红如同月色下盛开的红梅，凄惶绝艳，摄人心魄！
　　戚少商挥拳加入了战局，顾惜朝在看到戚少商的一霎那眼里似乎有光掠过，有火寂灭，明明灭灭，浮浮沉沉，最后归于寂然。
　　戚少商后背抵着顾惜朝低声笑道“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看你身手还不错，不知道与我相比如何？”
　　顾惜朝眨眨眼，唇微勾，“那要试了才知？”
　　戚少商瞥了一眼外圈手持棍棒的人，微侧首，对顾惜朝笑出深深浅浅的酒窝，“也是，这样吧，对面有六个，咱两看谁撂倒的比较多？”
　　顾惜朝清冷的眼眸泛出丝丝笑意，一个“好”字干脆利落，翠玉击石。
　　周遭的几人早已被两人的旁若无人激怒，几声叫骂，纷纷操棍而上。这是一场混乱而惨烈的战斗，当那几个混混骂骂咧咧搀扶着踉跄而去时，戚少商才感觉到了疼痛铺天盖地的袭上身来，“他妈的，这帮家伙的棍子真不是盖得！真疼啊！”
　　顾惜朝倚墙喘息了会方才瞥了一眼戚少商，“你以为，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各三个，平局！”

　　戚少商被顾惜朝带回了家里，位于小巷深处一所老式庭院，三间老屋在夜色里分外沉默而肃然。顾惜朝打开灯，灯泡发黄的光晕笼罩其间给小院带来了一丝烟火气息。戚少商打量了下屋里的布置，简洁而有序，真是屋如其人那。

　　“过来洗洗，上点药”顾惜朝已打好了热水出来。戚少商虽然感觉到浑身在疼，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所以很快处理完毕。反倒是顾惜朝额头上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戚少商给他上药时看着他紧抿唇角强忍疼痛，心里一叹“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反正我又不会笑话你！”
　　顾惜朝眸色一紧，垂在身侧的拳握了握，却只是倔强的扭过脸，然而戚少商只是紧紧盯着他一眼不眨，他无奈，张了张口，却只是低低一叹“继续吧，我，习惯了”。
　　那一刻，戚少商内心一阵刺痛，身上的痛似已远去，而自己却如被扼住了咽喉难以呼吸。习惯了，是习惯了疼痛？还是习惯了不喊痛？顾惜朝，你怎么可以如此？

　　两人在一阵沉闷而窒息的氛围中处理好了彼此的伤口。
　　“你先歇会，我去弄些吃的！”顾惜朝起身进了厨房。
　　戚少商瘫坐在椅上默默发呆，他其实很想问顾惜朝今晚的事情怎么回事？家里为什么就他一个人？然而他问不出口，虽然只是短促两面，他却已知道面前的顾惜朝有多骄傲，有多敏感。这个少年眼底有伤有戒，有嘲又讽，潋滟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像一匹荒原的孤狼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有葱花香味飘来，顾惜朝端着两碗面走了进来，略带歉意，“时间太晚了，你将就下吧”。
　　“唔，好香！”戚少商提鼻子使劲嗅了下，一双大眼波光粼粼“我都已经食指大动了！”说着便抄起筷子动了起来，“惜朝你手艺真好！这是我吃过最香的面了！”
　　顾惜朝慢慢吃着，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你太饿了，这会一块冷馒头也是香的，不过，”他顿了顿，带了点骄傲与得意，“我手艺嘛，还行吧！有机会让你见识下！”

　　“哇，还有荷包蛋！”戚少商又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阵怪叫，兴奋不已！
　　顾惜朝依然浅浅的笑着，因为今天，今天啊，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呢，他抬目看向对面如同吃着世上珍馐佳肴般兴奋的人儿，挑起一根长长的面条，轻声道“谢谢你，戚少商，今天….”
　　戚少商很豪气的挥挥手，谢什么，为兄弟两肋插刀，再所不辞，无比的英勇与豪迈！
　　顾惜朝不再说什么，翻起碗底的荷包蛋慢慢的吃着，如同吃着世上难得的山珍海味，这个日子，今天，有你相伴，真好！谢谢你，戚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