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春》影吟

6、第 6 章

　　一路上车上的气氛再次回到了过去的低气压。
　　叶烁为了找云朵的那次小心“失踪”，按说叶勉的心情不少于林晓黎对云朵的担心，只是见到叶烁的那一刻叶勉才意识到云朵对他来说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大概他早该想到，早在云朵与他分手把他变得那般自暴自弃时就应该意识到，若非如此叶烁也不会颓废买醉，更不会有两人那次后悔万分的春风一度旧日难回。
　　叶勉看着叶烁的眼神有些深沉。

　　这一次的酒会是叶勉公司办的，比较稳妥的几个高管调动，更暗示着公司未来较长时间内的战略走向，推杯换盏间更多是试探与心机。叶勉这段时间总在想着叶烁未来的安置，过去总觉得这样的世界虽然残忍但这个弟弟总要学会承担，最近却愈发有些不忍，就像把一个孤独的小王子拉来人类星球叫他去生活融入，总担心他被伤到。叶勉摇了摇头，叶烁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弱，这点他一直知道。
　　自如地应付了一轮，叶勉轻踱到无所事事的叶烁身边，低声与他说累了可以在楼上的房间休息会，酒会虽然安排在酒店的花园里，却多订了三层的房间。
　　叶烁接过房卡，没说什么。
　　叶勉转身离开后，叶烁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会怔。
　　很奇妙的事，他现在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叶勉了。恨了他那么久也疏远了他那么久，久到他都快忘记怎样正常跟自己的哥哥相处。非要说相处的话，也莫过于那天晚上擦枪走火，哪怕羞愤地要死去，他也无法忘记自己是怎样伏在那人宽阔的肩膀上婉转承欢，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感，连喜欢都不只说了一次。
　　“咔——”
　　手里的酒杯不知不觉被他捏碎，叶烁眼中的漆黑愈发深沉，故作镇定地拈起另一只细颈高脚杯，死死盯着琥珀色的年份香槟，晶莹剔透的液体勾人去尝尝。
　　叶烁嗓子发干，鬼使神差地吞下一口，谁知清新诱人的酒液入胃却成了恶魔，敏感的肠胃被挑逗，叶烁甚至来不及放稳杯子就跌跌撞撞地奔向灌木区。扶着墙俯身许久也果然吐不出什么，食道中似乎还有碳酸在蒸腾。阵阵晕眩叫他双腿发软，握拳的手掌死死抵着指甲，却始终难以摆脱如影随形的念头。
　　都是那个孩子，叫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难过地睁开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叶烁不免有些自暴自弃。
　　“好些了吗？看样子你是空腹饮酒吧，难怪搞得这么狼狈。”
　　一方雅致的手帕出现在叶烁面前，防备性地侧头一看，是个有些眼熟的儒雅青年。
　　“谢了。”叶烁抽过手帕擦擦嘴，有些不耐烦这个假意关心的陌生人。出现在这个酒会的话，大概也是叶勉生意有关的人，最让人讨厌的生意人。
　　“感觉好一些了吗？等下要杯温水吧，不然可能胃痛哦。”年轻男人毫不介意叶烁的冷漠，似乎当做小孩子的倔强了，会心地笑笑。
　　“多谢关心，我上去休息会就好。”叶烁摆摆手准备离开。
　　“欧阳，我叫欧阳昭景。”
　　“叶烁。”

　　并不怎么在意突然出现的男人，叶烁有些疲倦地准备上楼休息，自我安慰什么都不吃毕竟好过在家被猛喂。
　　循着房卡上了电梯，电梯不时在中间楼层停下，总有陌生人带着各自的气味进进出出，伴随着不可抑制的失重感让人头晕目眩。
　　快要不能忍耐了……
　　还有几层才到房间的楼层，叶烁却随着电梯再一次的暂停而仓皇跑出，宁愿走楼梯上去。
　　一定高度以上，每一层楼梯间旁都有一个观景台，站在洁净的落地窗前不免让人有些腿软，叶烁没有多做停留，低头匆匆上楼。

　　“阿勉，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么？”清丽的女声突然传入，叶勉听到熟悉的名字不免顿足。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果然是叶勉深沉稳重的声音。叶烁犹疑地缓步上楼，果然看见观景台前叶勉和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在一起。
　　“你突然叫缓和爸爸的一系列合作会惹他不开心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很看重你，这样一来你叫他以后怎么看啊！”女人见叶勉毫不犹豫，不免急了起来。
　　“小照，这次，我真的别无选择。公司这边我会尽力跟进，这段时间也只能交给他们了。”叶勉有些无奈地平着眼睛，看看眉眼写着焦急的女子，又看看远方。

　　“好，你还年轻，公司也经得起折腾。那我呢，那我们呢？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女人不禁攀上叶勉的手臂，柔情的眼神胶着在叶勉英俊的脸庞，如果不是教养极好叫她任何时候都不会失态，她几乎要哭了出来。
　　叶烁心中一惊，叶勉有女朋友了，还是固定交往的那种，可是显然因为自己要跟她分手，这未免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向不关心叶勉的生活，现在看到了他女友却有种奇怪的感觉。闹翻之前，他还是占据了他大半世界的强大哥哥，根本不会考虑未来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出现，理所当然占据这个优秀男人身边独一无二的位置。叶烁想着，这个女人样貌气质都与叶勉相配，为了他而放弃，未免有些可惜吧。
　　叶勉把目光收回，看着手边这个娇小可人（哪个妹子站在他身边不是娇小=。=）的女友。她的眼睛生的很美，眼眸乌黑明亮，总像是有笑意在里面，适当的妆容从来无法夺去她本人的出色。交往半年来他们爱好相合体贴对方，他会记得她喜欢的音乐剧不时弄到门票当做惊喜，她也会因为他的喜好改变香水的系列。虽然两人初遇在她父亲公司的酒宴上，两人相处中却鲜少掺杂了商场中利益为上的色彩。他能力出众为人正直，工作室生杀予夺果敢过人，连她的父亲偶尔都会透露出欣赏，最可贵的是与他相处的过程中，两人真正做到了平等互敬。她是父亲手中的小公主，可是成年后旅法归来，她愈发意识到未来生活的莫测，她家底殷实在南方商圈颇有地位，可是她一个女子很难有所作为，能有一个尊重并延续她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的如意郎君，实属难得。她几乎以为她已经抓住幸福的衣角了，却被告知这一切就要成为过去，哪怕叶勉已经跟她道歉多次，她还是忍不住做出最后的努力。

　　“照清，已经不可能了。”叶勉一言击破女人所有希望。
　　“为什么，你说啊！你突然做出这么多异常举动肯定有原因，不管是什么，告诉我好吗？哪怕是对不起我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原谅呢？你没有爱上其他人对吗？”女人捏紧叶勉西装外套，堪堪显出哭腔，最终还是问出最没尊严的问题。
　　“没有，”叶勉长吸一口气，“照清，你是个完美的女人。”
　　“那……”
　　“相信我，会有更好的男人来爱你，给你更幸福的生活。”叶勉语气坚定令人忍不住相信，女人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睁着迷蒙的眼痴望着他。
　　饶是叶勉也不禁心中一恸，克制又绅士地揽过女人的后背，在熟悉的娇美嘴唇边犹豫一阵，最终吻在女人光洁的额头。
　　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观景台，楼梯间的叶烁慌忙躲在墙后，还好叶勉穿过楼梯间径直走出，没有再回头。

作者有话说

　　我的废话还不够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