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36、第三十五章、五载春秋故人去

　　从师父那里回来后，我一直坐立难安，心中十分盼望着这两日赶紧过去。除了想要赶紧见到慕凉箫之外，我还想弄清楚为什么醉花荫的景观布置与慕府并无二致，慕凉箫与那位上仙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而看样子，莫书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说我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哪里知道我是多么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呢？
　　下午的时候又碰到了莫书，他似乎已经知晓了要陪我去人间渡劫之事。对于再次的人间之行，他表现得并无太大的波澜，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会陪你去的。我知道莫书不喜欢人间，也不喜欢我呆在人间。他担心我因为慕凉箫而触犯天条。而我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再见慕凉箫一面，慰我相思之苦，即使……即使灰飞烟灭，或是永堕非仙之道，我亦无怨无悔。
　　此次的人间之行我几乎是抱了必定有去无回的决心，所以我仔细地跟每一个朋友都打过招呼，笑着与他们道别。我在天界的朋友不算少，除那日所见的桃仙姐姐外，各种大仙小仙花仙树仙之流。他们都笑我太郑重。或许吧，我在心中苦笑。于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人间试炼，而于我，却要经历生与死的抉择。

　　在我的心急如焚中，两天静静地过去了。到了第六日时，我与莫书一同又到了狄国。
　　本以为会看到一些翻天覆地的改变，却不想狄国这五年间倒并无太大的改动。街道比五年前倒是略宽了一些，街上的人也多了一些。有几家客栈与酒店也翻新改建了一些，总体来说无太大的差别。我松了一口气，就担心这里改变太大而令我心不安。
　　“让开让开！”
　　“嘿，别挡道，快让开！”
　　我正流连间，一阵喧闹声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随着人群的流动，我被夹挤着被迫向路的一边挤去。莫书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生怕我被人流冲散。
　　“发生何事？”我一惊，不知道为什么人群都自动散开了，中间自动留了一条宽阔的长路。
　　“不知。”莫书只答了两个字，却仗着身高的优势轻松地向路中间望去。而我什么也看不见。
　　“哼~”我不满地哼了一声，开始用法术透过人群窥探路中央的情况。
　　一队十分壮阔的人马队伍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两个穿着麻衣的小仆，他们口中吆喝着行人速速避让。后面是一辆马车，上插着白色的旗，马的头上还被饰以白色的牡丹花。再后面还有许多的马车，每辆车上都有不同的物品，有奏哀乐都，有静跪者，有八、九岁的着白衣的童子。正中间的一辆马车上则载着一口黑木棺材，上书一个大大的“福”字。
　　饶是对狄国的丧葬习俗一无所知的我，也知道这是出殡的仪式，意味着有人死去了。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拍拍一旁的一位大婶，“请问，这是谁死了？”
　　大婶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低声道，“小姑娘你不知道吗？死的人可是冷辅相的儿媳，也就是狄国的四公主呀。”
　　我一下子打了个冷战，生怕自己听错，“你说什么？是四公主，是狄拂尘吗？”
　　大婶一下子捂住我的嘴，左看右看，哎呦直低呼，“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公主的名讳怎可随意呼喊？”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也顾不得从大婶的魔掌中挣脱出来。真的是拂尘姐姐？这、这怎么可能？她素无疾病缠身，五年前又嫁得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按理说该生活美满才是啊。不过短短的五年时间，她怎么就……我鼻头一酸，堪堪地掉下泪来。吓得大婶连连为我擦着，“哎呦，怎么就哭了？”
　　“紫云？”一旁的莫书见我有异样，抱住我，匆匆挤出了人群。
　　“呜呜……”不会的，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要亲眼去看一看。“莫书，他们说拂尘姐姐死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拂尘？”莫书疑惑道。
　　“对啊，”我擦擦眼泪，“之前我让你取的子母瑶母，正是为她拿的。她好不容易嫁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便是她？”莫书一脸了然的样子，随即又皱了皱眉，“子母瑶果虽非延寿之果，但亦是仙家之果。她既服用了子母瑶果，理当比平常人长寿一些才是。怎会短短五年便香消玉殒，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
　　“啊，你也这样想吗？”我激动地扯住他的手臂，“你陪我去冷家看看吧。”
　　莫书没有反对，“也好，反正你这次来人间是渡劫的，说不定何时便会碰上，多走走也无妨。”
　　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见慕凉箫的计划还得推后才行了。我一定要弄清拂尘姐姐的死因，不能让她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找人打探好了冷家的确切位置后，我与莫书便双双隐身潜入冷府之中。冷家门前悬着一朵白色的牡丹，府内人丁稀少，下人们都身着麻服，内里一派萧然冷清气象。我的呼吸又一滞，不觉得难过起来。
　　拂尘姐姐的房间房门紧闭，一群下人在门前忙来忙去，屋子之前也立起了一个兽形香炉，袅袅白烟飘渺而出，衬得这屋子仿如云端。我与莫书进入拂尘姐姐的房间之中，却意外地发现屋内并不是空无一人。冷华兮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木椅之上一言不发，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跟五年前相比，他明显憔悴了许多，面容也不如五年前那样光彩照人，下巴上青黑的胡茬丛生，脸色也黯淡不堪。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感慨着人类的变化之快与时光的飞逝。却突然闻得冷华兮说话了。
　　“如今，你可满意了？”声音倒是一点没变，还同五年前一样温润可人。说完这句话，他似是自嘲地笑了笑。“五年，究竟是折磨了你，还是折磨了我？”屋外人来人往，不甚安静。而冷华兮在这屋子之内，就仿如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之般，安静得听不到屋外的人声。我望望莫书，他对我摇摇头，表示听不懂眼下的话。看来只能从五年前查起了。
　　冷华兮又回到了一言不发的状态，独自啜饮着手中的酒杯。我与莫书静静退出房间，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开口说话。
　　“莫书，如何才能知道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冷华兮，与拂尘姐姐，看上去没有我想象中的幸福啊。”我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我想，”莫书踱了几步，“可以借助屋内物事的记忆。”
　　“物事的记忆？”我十分不解。
　　“不错，”莫书点点头，“屋内的物品都是有记忆的，这点你该知道。我们可以通过拂尘屋内物品的记忆与冷华兮屋内物品的记忆来探知这五年间发生在房中的事。或许能够知晓。”
　　“哇，这个方法不错耶。要怎么做？”我已经十分急切想要开始实行了。
　　“交给我便好了。”莫书难得笑了一笑，深邃的眉眼让人不禁失了神。
　　最近莫书，好像很不爱笑了呢。